當所謂的『龍王爺爺』被『龍王婆婆』追打著跑出來的時候,陸恆心下瞭然。
是個蛟。
合著水府的規模,大概是個井龍王的級數。
至於龍王婆婆,卻是個鯉魚,非常彪悍的鯉魚精——長得倒是不錯。直罵罵咧咧把那龍王爺爺追打的只能招架,不能還手。
「我把你個花心的長蟲,又哪裡來的私生子,今天不跟老娘交代清楚,老娘跟你沒完!」
那龍王被打滿頭是包,急切爭辯:「不可能!老夫絕對沒有私生子,夫人啊夫人,你要相信我啊!」
龍婆叉腰戟指巨蛋,喝道:「這麼大的蛋,你個老長蟲,你說,不是龍蛋是什麼?!」
「人家都找上門來了!老長蟲,今日你非得給老娘一個合理的說法!說,這蛋是你跟哪個臊娘們生的?!」
龍王畏畏縮縮躲在一邊,眼睛盯著巨蛋,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然後斷然否定:「這絕不是老夫的崽!夫人,你仔細瞧瞧,這蛋上可是一點龍炁都沒有!」
龍婆正在氣頭上,哪兒管他?
「好!你說不是你的崽!」龍婆上前一腳,巨蛋立時被踢飛起來:「老娘打碎它,看你心痛不心痛!」
龍王吐出口氣,心下大松:「夫人,我來幫你!」
飄身而上,迎著正要飄飄落地的巨蛋又是一腳。這一腳力氣可不小,直踢的水中一團漩渦炸開,那蛋咻的一下,竟往高處飛去,一下子沒了蹤影!
「好哇!」龍婆一看,一把揪住龍王耳朵:「你怕老娘打碎你哪個臊娘們的蛋,把它送走了!」
龍王立時無語凝噎,哦豁連天:「夫人啊,夫人,你誤會我了,輕點,輕點...」
這一場,分明鬧劇。陸恆化作的蛋,被龍王一腳踢飛,穿過重重水幕,咕嘟一下,竟冒出了水面。
感知捕捉,卻是一口井裡。
果然,那龍王是個井龍王。
被踢了兩腳,還被當作那龍王的崽,陸恆倒也不大生氣。實在眼下這形象,難免讓那龍婆懷疑。
龍王兩口子的腳力,實在不足以傷到陸恆——連一點震動都不曾感受到,陸恆蛋殼之堅固,非同尋常。
倒是樂得很。不曾想,堂堂一龍王,雖只是個井龍王,卻竟耙耳朵,被婆娘克的死死的,嘿,挺有趣。
眼下身處井中,懸浮水面。陸恆沒有多餘的心思——便是有,不也無能為力麼?只等著胎化易形大功告成、破殼而出。
到時候去嚇唬嚇唬那井龍王,以報兩腳之『仇』。
井裡有個青蛙,咕呱咕呱的,看到冒出個蛋,大抵覺著有趣,跳上來,攀著陸恆腦門上蛋殼表面,似乎挺舒適,叫聲愈大。
正這時候,上頭一黑,一隻水桶墜落下來。有人打水。
水桶倒不小,骨碌碌,巨蛋便順著水滾進了水桶里。
上頭打水的覺著滿了,往上一拉,嗨呀叫了一聲:「真重!」
水桶慢慢往上提,出了井口,天光大亮。
陸恆捕捉周圍環境,卻是個寺廟。打水的是個小和尚。
小和尚見桶里水沒幾滴,儘是一個大蛋,不禁驚呼:「哪裡來的蛋?!」
正是個青蛙一跳,跳上他光頭,嚇得小和尚又蹦又跳,險些栽進井裡。
小和尚捉了青蛙,一把捏死,出了口氣,才便喊道:「師父!師父有個蛋!」
出來個老和尚,叫道:「什麼叫師父有個蛋?師父有兩個蛋!」
老和尚一顛一顛的走到面前,見了桶里的巨蛋,不禁一怔:「還真是個蛋吶?」
小和尚說:「井裡打上來的。」
老和尚忍不住湊到井口瞧了一眼:「井裡怎麼會有蛋?還是這麼大個蛋?」
小和尚猜測道:「聽說井底有龍宮,師父,莫不是龍王爺的崽吧?」
老和尚皺眉:「這麼說還真有幾分可能...」
立時卻露出了貪婪之色:「龍蛋延年益壽...能吃上一口那該多好...」
便說:「快,把這蛋搬到廚房去!」
正這會兒,聽到有敲門聲。老和尚連忙抱起巨蛋就跑,對小和尚說:「你去瞧瞧門外是誰!」
小和尚應聲,奔到大門。老和尚抱蛋,攀上階梯。
小和尚打開門時,見著是個雞皮鶴髮的臉,嚇得連忙關上門;老和尚則踩滑了階梯,栽了個狗啃屎。
老和尚哎喲哎喲時,小和尚又把門打開,這回看到的,卻是張嫵媚的臉,立時眼睛都直了。
緊接著,另外兩張臉湊了上來,一個老婦人雞皮鶴髮,一個跛腿兒的年輕憨憨。
三張臉三雙眼,齊刷刷越過小和尚,盯住了院子裡的巨蛋。
「母親,蛋跑這裡來了!」
小紅狐忍不住推開小和尚往裡走。小和尚被推了一下,卻傻了吧唧的笑,還摸了摸胸口被推的地方,仿佛有香氣,放嘴邊狗子一樣的嗅,一副陶醉模樣。
「咱們的蛋跑這兒來了!」老狐狸和鐵憨憨相繼擠開小和尚,進到寺院之中。
那老和尚跌了一跤,此時爬起來,一聽,叫道:「是我的蛋!你們哪裡來的?」
老婦人聽到呵斥,本能被嚇得退了一步。這三隻狐狸方才成精不久,要法術沒法術,要神通沒神通,更殘留著對人類的畏懼。
剛剛注意力集中在巨蛋上,忘了害怕;此時遭到呵斥,立時畏懼起來。
不過老狐狸心中一轉,咱現在可是妖了。
眼珠子滴溜溜的,上前道:「我家的蛋丟了,我呀,帶著兒女出來找,眼看天黑,正到了你這寺廟門前,欲藉助一宿。」
又諂笑道:「老師傅真是好人,把咱們家蛋找著了,得好好謝謝你。」
老和尚瞪眼:「什麼你家的蛋?是我的蛋!」
老狐狸說:「老師傅,你說是你的蛋,那你說說這蛋是什麼蛋?」
老和尚一怔:「這...」
「說不出來了吧?」老狐狸眼珠子轉的快,道:「這是個仙鶴的蛋。老身家養了一隻仙鶴,到死就產了這麼一個蛋。這蛋堅如鐵石,老師傅,您昧了我家的蛋,您也吃不著。只我有法子,能吃它!」
老和尚倒無所謂是什麼蛋,龍蛋也好,仙鶴蛋也罷。不過這蛋還真堅如鐵石,要吃到嘴巴里可不容易。
方才摔了一跤,這蛋磕在石階上,叮咚一聲,猶如金鐵,沒磕出一點痕跡。
「這蛋到了我寺廟,就是我的蛋。你說是你的,那好,你能教我吃上一口,我便認它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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