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三章 碰撞

  無天以此前猜測成真,心下微沉,更見惱怒。

  共工救孫悟空其一;哪吒在共工身旁其二。

  共工這是要插手三界之事了麼?!

  無天心下轉動,道:「共工大神久不出修行之所,亦不理外事俗物,今日莫非靜極思動,出來走走?」

  共工知無天心意,聞言微微搖頭:「非也。無天佛祖當知大雲山乃我道場,你的人跑到我這裡來,偷偷摸摸還則罷了,權當不知;卻弄出許多動靜,我若不出來,豈非教人小視?」

  無天道:「以共工大神之神通,拂袖驅走即是。於大神而言,我無天的手下也好,那孫悟空、哪吒也罷,都該一視同仁,怎的本尊瞧著,共工大神似乎在幫他們呢?」

  共工聞言,眉頭一聳:「怎的,無天佛祖問罪來了?」

  無天微眯著眼睛:「若大神作此想,亦無不可。」

  共工長笑:「好,好,好。好個後起之秀,果然有膽魄。我共工於此靜修數萬年,從不曾有誰到我門前來問我的罪。無天,你果然好樣的!」

  無天面無表情:「今日之事,且不論對錯。共工,你是上古的大神,聽說你神通了得,我無天偏偏不信,今日試一手,教我瞧瞧你厲害!」

  話音不落,已漫天漆黑!

  共工狂笑大喝:「好的很,來!」

  兩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天地之間一片漆黑,仿佛被那造物主潑了一盆墨水,影影綽綽之中,兩道偉岸的黑影變幻,時而龍蛇交纏,時而獅虎爭鬥。

  大音希聲,大象無形。

  只天地在震動。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聲霹靂!

  黑暗籠罩中的大雲山被突如其來的強悍力量狠狠一擊,隱隱間聽的那山神慘叫,大雲山的主峰瞬間崩塌,露出其中光燦燦一片明滅不定的封印!

  「好膽!」

  共工一聲怒吼,黑暗中下起了瓢潑大雨。那雨水如金石,落地砸的山巒崩摧;流淌如毒液,所過之處,山石草木俱化為膿水!

  孫悟空和哪吒化作兩道神光,卻黑暗之中,不能遠觀。根本不知道是誰打碎了大雲山。

  那正在鬥法的共工立時棄了無天,偉岸的身軀從天而降,一雙晶藍色鱗片覆蓋的大手,照著封印處狠狠的按了下去!

  無天暢快的笑聲驚天動地:「共工,你失算了!」

  就在那明滅不定的封印上,一席黑袍幽幽顯形。

  共工靛藍面孔七竅噴火:「給我死來!」

  那黑袍仰頭面對如天塌般按下來的手掌,臉上掙扎之色一閃,人便已轟然炸開!

  「麻衣大神,還不快快出來!」

  無天長嘯,身影瞬間出現在共工背後。共工腦後生眼,反手一擊,與無天碰撞在一起。一霎那,天地失色!

  ......

  萬花谷中,碧湖側畔。此時正是夜晚。陸恆因心中潮起,兀自夜遊,碧游、白嫦先後出來,三人說著話,便就到了湖畔。

  「照這麼說,那無天也算是個人物了。」白嫦大大咧咧道:「不過無妨,夫君,明日咱們出離崑崙,直去那佛界大雷音寺,把無天捉來,正好點天燈。」

  又道:「可是,怎麼才叫點天燈呢?」

  她聽陸恆和碧遊說無天之事,陸恆說早晚捉了無天,拿來點天燈。雖不知怎麼個點法,卻覺得挺有意思。

  「便制個燈座,將他囚在其中,以其精炁神為油,點一朵三昧真火。」陸恆失笑道:「說來以無天的修為,點他天燈,必萬載不滅。」

  這點天燈的活計,陸恆已在那陳神醫身上試過一回。惜乎陳神醫修為淺薄,而陸恆後來自己也看不下去,乾脆將他抹殺,沒點完。

  那天燈點起來,是日日哀嚎、夜夜痛哭,神魂痛乎已極。當初陸恆在氣頭上,把他點了天燈,後來恍然發覺這折磨人的法子不適合自己的性子,陸恆更適合一拳把人打死。

  便沒給點完,一把將點了一半的陳神醫捏死了。

  一轉言,陸恆道:「花媽媽的因果,自有我來分解。你勿需插手。」

  白嫦一聽,撇撇嘴:「不插手就不插手...」

  眼珠子卻滴溜溜的轉。

  陸恆知她,立時道:「若自作主張,便家法伺候!」

  白嫦立時規規矩矩了。

  碧遊說:「你而今的修為,距離無天還有多遠?」

  沒等陸恆回答,白嫦搶著說:「若白日裡從洞天出來所見者真是無天,那夫君的修為比那人還是差了一層。」

  卻又道:「不過我看夫君的路數,與我們不大一樣。便差他一層,也未必怕他。」

  陸恆點點頭:「這兩年進境不小。但若說打死無天,確還差了不少火候。」

  作為修行者,最了解自己的,一定是自己,而不是別人。

  凡人說最了解自己的一定是敵人,但這話對修行者無效。修持到陸恆他們這樣的地步,他們對自己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便一個細胞,每一點生命的律動,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到了這樣的境地,對自己情緒、精神、道心的掌控,更為關鍵。

  陸恆已隱隱有所感悟——一旦他將某種地煞神仙術修持到圓滿,跨入他自己認知的『仙』的行列之時,必有一番源自於自身根源的劫數。

  若度不過,則萬事成空;度過了,海闊天空,一步成仙!

  眼下陸恆距離那個層次還差一步——他認為,這個世界的那些神仙,頂尖最一流的,恐怕就在那個層次。無天無疑是頂尖最一流的存在。

  至於——

  陸恆瞥了眼身邊抱著自己胳膊笑嘻嘻的白嫦——嗯,她可能不算。

  三人在湖邊小憩,曇花不知何時來到旁邊,被陸恆指示著端茶遞水。這姑娘立時拉長了臉,一點都不好看了。

  「你就別欺負她啦。」

  碧遊說道:「她性子這段時間可改了不少。」

  陸恆道:「改了不少,可還沒徹底改過來。」

  道:「我前幾天還瞧著她深更半夜出來,嘀咕韋陀那廝呢!」

  曇花聞言,身子一顫。

  陸恆道:「早晚斷了你念想!」

  道:「韋陀那廝恐怕還沒死,也不知無天把他關在何處。若就此失蹤還則罷了,若再照面,必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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