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恆進了大雲山,循著追魂之術的鎖定,往妖道所在方向疾馳。
陸恆剛進山時,感應到那廝似乎停在了某個地方沒動彈,可他剛進大雲山不一會兒,便覺察到妖道離開了剛剛停留之處,卻是往山外而來,只是方向與胡村所在的方位有差。
陸恆心中發奇,思索這妖道打什麼主意。
便這裡轉向,打算在半道將妖道截住。
他能感應妖道的位置,從他行進的軌跡之中,分析妖道前進方向。這裡便抄了近道,來到一片懸崖,暗暗藏身於崖壁之下,收斂氣息,靜等著妖道送上門來。
卻幾分鐘後,妖道未至,另有一股玄之又玄的氣息突然顯現在懸崖上。
這股氣息恢宏大氣,有一股子沉重之感,不似妖道那陰毒詭異。
力量顯化,於崖上,出現一個身量高大的魁梧老頭兒。這老頭兒赤膊著上半身,露出虬結肌體,蒲扇般的手裡托著一條三股叉,好像一尊戰神,靜靜的站在崖邊。
不多時,妖道的氣機臨到近處。
遠遠的,那妖道捲起的黑風停在了半空中,與崖上的老頭兒遙遙相對。
「山神!」
妖道目光閃爍,嘿嘿笑道:「聽說山神老爺要梳理地氣水脈,怎的,梳理完了,空出手了不成?」
居然是山神!
崖下,陸恆心中不禁微微一震。
難怪覺察那氣息恢弘大氣沉重如山,原來是山神。
便聽渾厚滄桑之音:「黑蜈蚣,你罔顧本尊禁令,殘害草木之靈,更出山禍害凡人,見著我,還不束手就擒!」
妖道卷著狂風忙退了老遠,卻忽然哈哈大笑起來:「是了,是了!你一道化身,竟來嚇我!若山神本尊當面,哪裡與我說這麼多,舉手就要打我!」
言說間,捲起黑風,直撲崖頂。
陸恆聽著,心下一轉:「化身?」
想到山神要梳理地氣水脈,不能分心,立時陸恆知道,那妖道所言恐怕不差。陸恆不禁細細感應,果然,這才察覺到山神的氣息雖然恢弘,卻好像一個殼子,內中空空!
正只轉念之間,崖頂轟然巨震,堅固的山石碎裂,呼啦啦的往下掉。更裂開幾道巨大的裂縫,使懸崖搖搖欲墜。
陸恆心下一定,去掉雜念,滿心鎖定妖道,等第二聲巨震傳來,陸恆身形一閃,宇空玄妙,人已出現在妖道身邊!
妖道大吃一驚,連帶山神也吃了一驚!
山神若本尊前來,未必不能察覺藏在旁邊的陸恆。但他只一化身,此時連妖道都打不過,已被壓在下風,哪裡能察覺到陸恆?
妖道心驚之餘,忙要駕馭遁術脫身,可陸恆哪裡給他機會?
伸手一把如閃電,扣住了他肩膀,斬妖之力、追魂之力齊發,妖道的肉身立時被破,神魂被禁,瞬間癱軟下來!
這一下的功夫,陸恆抬起另一隻手,便要一巴掌把妖道打死。
「且住!」
山神急呼:「不能殺他!」
陸恆一怔,手停在了妖道的腦門上。妖道冷汗直流,後怕不已。
陸恆側過臉,看著山神,等山神解釋。
山神說:「黑蜈蚣有極厲害的靠山,他是被派來監視我的。若他這裡死了,他那靠山再派一個更兇殘的來,到時候這八百里大雲山便要生靈塗炭!」
又說:「我看你好似施展了禁錮神魂之術,且須得小心,不要觸及黑蜈蚣神魂深處;他神魂之中,有他靠山留的印記,一旦觸發,他靠山也能立時知曉。」
陸恆聞之,忍不住吐了口氣。
他皺著眉,收回要打死妖道的手,這邊又打出一道斬妖之力,將妖道的肉身滲透的滴水不漏,如此,撤了禁錮神魂的追魂之術,他便也休想逃出這幅肉身。
將之擲在腳下,陸恆對山神抱了抱拳:「聽山神這麼一說,我心中許多疑惑,不知山神可為我解惑?」
山神頓了頓三股叉,道:「本尊也正有疑惑要請道友解惑。」
便在亂石之中相對而坐。
山神說:「我見你身上,有參娃的氣兒,你是可接觸過參娃?他現在如何?可安全?」
陸恆道:「早些天便認得了人參娃娃。不過昨日人參娃娃來,說這妖道追出山來了,十分急躁,把他萬載的精華皆予了我。」
聽到此言,山神神色驟變,怒道:「你吃了參娃!」
陸恆道:「非是我吃了他。他取了精華出來,已重新化作了原型,如今正在我家水池邊紮根。不過山神放心,我得他這麼大好處,萬萬不會教他就此沉淪。我自有辦法使他再聚靈智,重新化形。」
又說:「若非人參娃娃的萬載精華,今日遭遇這妖道,我怕是難以善了。此間因果,是我欠了人參娃娃的,山神,我陸恆欠了誰的東西,決然是要加倍償還的!」
山神聽罷,雖不能說不信,卻也不能說相信。
祂沉吟了一下,道:「我看你也是個磊落的,既然事已至此,我也無可奈何。但須得記著你的話,不要自食其言!」
「那是當然。」陸恆洪聲道。
這裡兩個說話,一旁動彈不得的妖道卻心下恨恨不已。
「人參娃娃明明是我的!」
他廢了那麼大功夫,眼看要到手,卻竟然被人截胡。截胡了不說,反過來得了神通,還把他打的不要不要的,這其中憤恨,傾盡江河之水,也洗刷不清啊!
陸恆能看出山神的猶疑——他心想,若非只是個化身,山神恐怕會動手。絕無可能陸恆幾句話,就使山神相信他一面之詞。
只是山神此時不能分心,本尊不能來,他化身連妖道都打不過,何以與陸恆動手?
陸恆把此間放下心底,人參娃娃到底如何,以後山神自然知道,勿需多做解釋。
便說:「先聽山神說這妖道有靠山,是那靠山派他來監視山神,卻不知此中有甚因果?」
山神一聽,直道:「此事與你無關,你莫要多問。只消知道,殺不得此賊。」
陸恆皺眉:「我就住在山邊,如何與我無關?便若今日,這妖道跑到村里來,險些把全村老小害死。此間因由已起,我如何能放下?敢請山神告知,使我心裡有數,我自感激不盡。」
既是沾上了這事,哪裡有甩脫的可能?
不如早知、盡知,如此才能早做周全準備,以待未來之敵。
否則懵里懵懂,指不定哪天人家殺上門,沒甚準備,若是害了花媽媽,陸恆找誰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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