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章 狂

  陸恆在上海灘待了五天,眼看將入五月。

  這幾天,陸恆難得帶著女人們逛街血拼了一場。這大抵是一種奇蹟——因為陸恆不喜歡逛街,尤其不喜歡陪著女人逛街。

  那比大戰一場更令人疲倦。而且十分無趣。

  這回算是破天荒。

  五月初一,陸恆離開了上海灘。

  女人們都被裝進了掌心空間,同時,陸恆也叮囑了陸定、林黑兒等人,讓他們小心謹慎一些。

  決死之處的小鎮,如今已經空無人煙。

  在決定決死之期之前,這座小鎮的人,便被搬離出去。為此,婦幼協會和青幫,付出了不少金錢。

  好在這個小鎮本來不大,也就幾百戶人家。

  眼下,一堵高高的圍牆拔地而起,將小鎮圍困起來。

  這就是決死之處。

  自然不是那種設立擂台,上台對決。沒有那麼多講究。只是圈定個地方,大家干一仗,就這麼簡單。

  就這一座小鎮,到時候裡面怎麼殺怎麼打,沒有任何規則。

  陸恆進了鎮子,到處轉了一圈。

  原本陸恆覺著,洋人可能會埋炸藥什麼的——這很方便。到時候轟的一聲,全都上天。不過陸恆沒看到埋藏炸藥的痕跡。也沒有感到什麼危機,不曾有心血來潮之類的。

  或者說還有四五天,洋人沒急著埋。

  這地方並無出奇之處。

  陸恆在附近尋了個小樹林,把女人們放出來,打算在這裡安安靜靜的待幾天。

  到五月初三,龍虎山兩位前輩的到來,拉開了神州修行者到來的序幕。

  陸恆把婆娘們收起來了。

  緊接著當天下午,茅山派隱脈來了十三位修行中人,都是陸恆這一輩兒的。茅山派大師兄石一堅,到最後的茅十三,陣容算是極其龐大,可惜修為都只一般。

  到初四這天,全真的兩大隱脈荊北武當山、關中終南山總共來了五個人。兩個老的,三個小的,也是人才凋零。

  中午,蜀中青城山和青羊觀也來了兩位前輩。與龍虎山隱脈一般無二,蜀中也絕代了,只兩個老的。

  到下午,樓觀道來了一位前輩,樓觀道的隱脈,也絕代了。

  道家的隱脈,都在這兒了。

  只有二十來人。

  在修行鼎盛的年代,道家可不止這麼幾脈隱脈、這麼點人。但時間流逝,因種種劫數,因天地變化,如今只剩下這麼點。

  佛家的還沒蹤影。

  茅山大師兄石一堅十分鄙薄,道:「自古以來,佛家牆頭草多,堅定派少。這回連靈隱寺也沒人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陸恆笑道:「前不久我與靈隱寺的慧明大和尚見過面,他去北方,意欲將北方佛家隱脈請出來,大抵恐怕會失望。,」

  石一堅冷笑道:「佛門也就南方的還算有骨氣。北方的最擅倒戈,絕不可寄予一絲期望。」

  正說話,便說佛家的人來了。

  一看,孤零零一個慧明大和尚蹣跚著走來。

  大和尚身形孤寂,神色寥落,可以想像,他此行北方,是什麼樣的遭遇。

  大和尚走到陸恆身邊,合十長嘆:「貧僧讓陸師弟失望啦!」

  深深一躬,不願起來。

  陸恆忙道:「師兄言重。各人有各人的計較,各派有各派的緣法,來與不來,皆不強求。師兄一路奔波,想是疲累,不妨先休息一二。」

  慧明大和尚的確很累,但累的不是身體,是心。

  他承繼了老和尚的功力和職責,心中也有一腔熱血。道是此番,與洋人決死,佛家亦不落人後。

  可沒想到他一路風塵僕僕到了北方,見了佛家北方的隱脈,一開口,便給吃閉門羹。

  少林寺、五台山與道家相反,佛家在北方的隱脈更多。

  北方佛家擅騎牆,每每改朝換代,尤以宋元、明清交替之時,騎牆騎的好,他們的力量得到了很大的保存。而道家在北方的力量,遭到了很大的打擊。

  按說這事,慧明和尚作為一脈之主,親自前往相邀,又關乎神州運數,怎麼著佛家各隱脈多多少少出點力氣吧?

  然而沒有。

  越是大的隱脈,越拒絕的乾脆利落。

  反倒是一些小派,略還有些猶豫。

  慧明和尚滿心失望,難以言喻。

  一往一返,獨自去獨自回,這其中,多少煎熬!

  與陸恆見過面之後,慧明和尚獨自一人坐在一邊的角落裡,閉著眼默默誦經,是一點精炁神都沒有了。

  蜀中來的兩位前輩直是搖頭。

  青城山那位操著濃重的口音道:「龜兒子些個禿驢,莫得話說!莫得話說!」

  又對慧明道:「沒說你!」

  便對陸恆道:「來嘛,說一下明天兒的章程,啷個整。我老道士人老心不老,宰幾個小妖小怪還是莫得問題滴。」

  他一開口,散落在周圍盤坐著的諸位皆把目光匯聚到了陸恆身上。

  龍虎山兩位前輩對陸恆點點頭:「你說明天怎麼辦。」

  陸恆站起來,拱手四方:「面前諸位,不是我師兄就是我師叔、師伯,我陸恆今日斗膽,把章程定下來。」

  他顧盼生輝,目光灼灼:「夷狄之妖魔鬼怪的性命,明日我陸恆一個人全要了!」

  此言一出,諸修行皆皺起了眉頭。

  便龍虎山兩位前輩,也微微皺眉。

  茅山石一堅首先開口,咄咄道:「陸師弟,我知你厲害,可這事不是你一個人的事。莫非我等前來,只為看一場戲不成?」

  石一堅對陸恆有所不滿。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

  在此之前,是他提出的出海扒根之策。本來陸恆都已應下,可半道上突然另出法子,這使得石一堅心下不滿。

  論輩分,他是師兄;論年齡,他已五十餘歲;論資歷,他無疑比陸恆高。

  他這裡一開口,茅山好幾位師兄皆出言附和。

  陸恆沒急著回答他,目光從其他各脈的道友身上掃過,之後道:「非如石師兄所言,只為請諸位來看一場戲。」

  他道:「說輩分,我大抵是這裡最小的,今年我才二十五;但廝殺鬥法,論的不是輩分,論的是本事!」

  他狂笑一聲:「不是我說,在座的諸位,有一個算一個,誰是我對手!」

  這一下狂起來,立時令石一堅等人漲紅了臉!

  也就龍虎山、蜀中道家、北方全真的六位前輩還算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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