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刀子一抖。

  普賢無奈，他如何笑得出來？

  但下一刻，一旁的網絡小王子黃風怪拿出手機，往普賢面前一遞。

  那手機里，一個小黑胖子正在說相聲。

  「因為他善！」

  普賢愣了一下，內心無奈，自己好歹也是菩薩，古井無波，一個小視頻怎麼會讓自己笑，這又有什麼好笑的……

  等等，這奇怪的感受是……

  「哈哈哈哈！」

  普賢忽然控制不住的笑了起來。

  該死，這干擾理智的情感！

  果然不是好東西！

  「我不能笑，這有什麼好笑的，哈哈哈哈因為他善！該死，這有什麼好笑的，我……他善！哈哈哈，他善！」

  普賢努力控制自己，但越是控制，那惡毒的情感越是不放過他，普賢越笑越是響亮，最後竟是趴在地上錘著地：「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這是什麼！」

  這尊沒有七情六慾的佛，在十四萬萬人的注視下，笑的像個傻子，毫不顧忌身份。

  就連之前宣告背叛西天的方丈都看不下去了，嘆道：「阿彌陀佛，光天化日，成何體統，成何體統啊！快起來，你這好歹是菩薩！小點聲笑！給我佛門丟臉呢不是！」

  等到兩分鐘，普賢終於緩緩平靜下來。

  他臉色微紅，但還是努力冷著臉道：「看什麼看，貧僧不過是笑了笑……噗……」

  該死，還是想笑啊！

  這該死的情緒！

  這就是尷尬和心虛的感覺嗎！

  好羞恥啊，我是四大菩薩啊，我無情無欲啊！

  不過別說……挺有意思的，因為他善……不行，忍住，不能再想了，這干擾理智的情緒……

  「殺了我吧，我已經笑了。」普賢嘆了口氣，但忽然道：「等等，那胖子是誰啊？」

  林凡點點頭：「說相聲的。」

  「相聲？」

  「嗯，」林凡點點頭：「凡間一種很有趣的藝術形式。」

  普賢成佛太早，而且自從成佛就端坐靈山，對此並不知曉。

  「算了，我佛心已污，還是殺了我吧。」普賢還是愧對佛門。

  我髒了，不乾淨了。

  但沉默兩秒之後，普賢忽然再次看向林凡：「等等，那相聲我能看看嗎？」

  該死，我好想知道啊！

  這就是好奇的感覺嗎！

  我知道我現在不該想這件事，但我真的好想知道啊！

  我真的很想坦然赴死，但死之前我也想知道啊！

  實在那小黑胖是太有意思了……

  反正我也決心赴死，也不算愧對佛祖了，不如就讓我看完了再死？

  嗯，就這樣。

  一旁的黃風怪遞給普賢手機：「諾，這些都是，一個個看吧。」

  「不必，我心意已決，看一個就死。」

  普賢學著點開一個視頻，只見一小黑胖子笑道：「天冷了，給你寄了件大衣，郵局說太重，我就把扣兒鉸下來放口袋裡了。」

  「哈哈哈哈哈哈！！！」

  普賢捶地大笑。

  「看完了吧，死吧。」林凡拿起修羅刀。

  普賢愣了一下。

  是該死了。

  但那麼多還沒看完呢……

  不差再看一個了。

  他的理智告訴他別看了，但奈何腦子就是想看下去……這情緒可太複雜了！

  「等等，等等，再一個，再一個就死。」

  普賢上頭了。

  佛上頭了。

  普賢再次點開一個視頻。

  「我跟人飆車了，跟一坐輪椅的殘疾人飆車，輸了。」

  「哈哈哈哈哈！！！」

  「可以死了嗎？」

  「再看一個，就一個。」

  「我當年學成之後放出來……您先等等，放出來?」

  「哈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普賢看了倆小時。

  主打一個再看一個。

  「你還有完沒完？」眼見天都黑了，周圍百姓有的都忍不住回家吃飯了，林凡終於忍不住了。

  不是，你出來的時候，我還以為你是個無情無欲的菩薩。

  結果破了佛心之後，你趴地上看相聲？

  林凡現在真恨不得劈了他，真墨跡啊……

  「哎哎哎，你別說，真好看啊。」普賢笑著站了起來，這一刻，他體會到前所未有的快樂。

  這就是人類的快樂嗎？

  自己也起了貪念啊。

  他還想看更多！

  都看完再死，不過分吧？

  這也不算背叛佛門了啊，我還是在以死謝罪的過程中，只是有點卡進度了……

  「那你現在還死不死了？」林凡看向普賢。

  「怪不得你們如此堅持情緒……唉，本座現在也不知道，我到底是頓悟了，還是被你們玷污了……」普賢嘆了口氣，「但別說，相聲真好看。」

  「還有更好的呢，」一旁拿著筆記本打遊戲的黃風怪嘿嘿一笑：「遊戲，電影，比這還好玩呢！」

  說完，黃風怪面色苦楚：「這遊戲咋沒動作系統呢，興許我給虎大哥磕一個，就過去了啊……」

  「磕個屁啊。」一旁的牛魔王面無表情：「小小虎先鋒，你是黃風大聖！你給他磕頭？」

  「對啊……」黃風怪愣了一下，轉頭對一個小虎妖擺手道：「來，虎大哥，啊呸，虎先鋒，你過來……」

  「大王，你叫我做什麼？」小虎妖一臉迷茫。

  「怕什麼，你過來，又不打你！」黃風怪笑意吟吟的招手過來。

  然後一把拉住他的腦袋，一邊使勁鑽著一邊冷笑道：「你挺牛逼啊，啊，招數還挺多呢？來來來，我看看你的三刀斬，來，不是有能耐嗎，朝我放一個試試來！」

  「大王，誤會啊！這就是個遊戲，他們當初找我動作捕捉的時候我也不知道啊！」虎先鋒被鑽的面容扭曲，聲音都發顫：「大王，你這麼想啊，後面的黃風大王更厲害……」

  黃風怪一愣。

  「對啊，到時候打黃風大王的時候咋辦啊……我總不能打我自己一頓出出氣啊。」黃風怪愁眉苦臉：「我這麼厲害幹嘛！我給自己磕頭能行嗎？」

  「對啊，大王，這不怪我啊，再說了，我打的是孫大聖，我台詞也是取大聖腦袋下酒，又不是你……」

  黃風怪心裡舒服多了。

  一旁的猴子皺皺眉頭：拎了拎棍子：「什麼？」

  「來，你跟我來一趟。」

  不多時，那邊傳來哀嚎，和一聲聲的「你要取誰的腦袋下酒？」

  「說，在遊戲打死俺幾次了！」

  「來來來，不許哭，給我站直了！我看看你下一個技能，來！不是什麼三連斬嗎，來，砍過來讓俺老孫開開眼。」

  普賢看著這一幕，沉默許久，他覺得自己還是別玩遊戲了……太暴力了。

  畢竟自己可是菩薩……

  不過。

  普賢看著這有說有笑的人族和大夏諸神，體會著心中的感情。

  他想起自己努力抵抗時，那宛若從地獄中湧出、要將他拖入深淵的笑聲和雜念。

  但現在看來。

  這的確是人間最美妙的風景。

  佛法上不曾有的光景。

  那裡有難以想像的險惡和卑鄙，但也有佛法沒有的美好與希望，那是比佛法更加耀眼的光芒，那是佛性無法敘說的光芒，人性獨有的光芒。

  如此邪惡的情感，豈是佛法能描繪的。

  「玄奘，我終於知道你為何經歷九九八十一難，十萬八千里西遊之後，卻毀掉了取來的真經，不把那大乘佛法傳下去。」

  普賢哈哈笑道：「你真是大邪惡啊，你讓這世間都污穢了，甚至連本座都墮落了。你這個妖僧，真是好大的手筆！」

  「那你還要度化嗎？」玄奘笑道。

  「如此大邪惡，如此人間地獄，唯有佛祖的大智慧才能度化。還是等佛祖親至吧。」普賢無奈搖頭：「至於小僧……敬告西天諸佛，今日起，普賢已死。」

  普賢已死，有事燒紙。

  今日之後，活著的，不再是四大菩薩！

  紅色的心臟劇烈跳動，他身上的璀璨金色佛光都被渲染的金紅一片，更是散出通天的魔氣，竟是與大聖一般佛魔共存。

  千年佛陀，一念入魔！

  半佛半魔，不正不邪，亦正亦邪，佛心已碎，人族之心！

  就如如今大夏的妖魔一般，那些本性紈絝的妖魔，如今在大夏每天乖乖巧巧的被ak指著寫作業讀佛經，一個個都面帶慈悲，一身妖氣都隱隱散發佛光了……佛太理智無情，妖又太被情慾掌控，兩者交融，便是人性。

  林凡笑道：「你終究還是背叛了西天佛，成了大夏佛。大夏歡迎你。」

  但對此普賢並不認同，普賢正色搖頭道：「不要亂說，本座還是西天佛，而且因為愧對諸佛決定以死謝罪，只是……卡在這個進度里了。」

  「等本座看完大夏的光景，聽完相聲，看完你人族所有電影小說什麼的，自行赴死，謝罪西天。」

  「貪念啊……唉，阿彌陀佛。」普賢苦笑道：「不過都要以死謝罪了，晚死一會也不算什麼了。」

  林凡心說那你怕是死不了了……就那些東西，夠你看十輩子的。

  不想死就直說嘛。

  這菩薩也跟人類一樣虛偽貪婪起來了……

  不過，這沒了佛性的菩薩，也因此多了一些人情味，讓人喜歡了。

  「在大夏，您終究還是要有個職位的……」林凡皺眉看著菩薩，嘀咕道，「也不知您擅長什麼啊。」

  「要不？」普賢眨巴眨巴眼：「我去說相聲？」

  林凡：「？？？」

  你聽聽這像話嗎！

  咋了，你一個菩薩還想學說學逗唱？這也不是佛門基本功啊！

  林凡忽然懷念普賢一本正經無情無欲的模樣了，不那么正經雖然也是好事，但這也太不正經了啊……

  壞了，剛才是不是使大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