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

  「吼！」

  「該死的神！」

  大夏第一養殖場，再次響起了雪獸信徒們瘋狂的怒吼！

  這怒吼聲已經連續兩天不絕，而且越來越大！

  這些曾經忠心耿耿的雪獸信徒，此時罵了兩天的神明。

  眉心的神明印記大多都已經破碎，曾經的信仰早已化作仇恨！

  養殖場四周的喇叭中，有人類的聲音傳出。

  「請各位稍安勿躁，今晚，你們曾經的主神將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請勿暴動，請勿衝出柵欄，否則將會就地誅殺！」

  「大夏對你們保證，今晚，你們曾經的主神將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但即便如此，隨著越來越多的神明印記崩碎，那些凜冬生物的怒吼也依舊愈發暴怒！

  要不是還有殘餘的一些信徒在努力勸阻這些背叛信徒，要不是四周站滿了荷槍實彈的人類戰士，要不是柵欄外有一具具已經被拆解完畢的屍骸在提醒著這些雪獸。

  這些雪獸怕是已經早就發動暴動，衝出去找主神算帳了！

  「天快亮了！」一頭冰霜巨人揮舞大棒，紅著眼怒吼道：「人類，你們不是說，神會給我們一個交代嗎！」

  「要不就放我們出去！我們要去找神！」

  「我們忠心耿耿的對他，他們到底把我們當成什麼！奴隸嗎！牛羊嗎！我們死了那麼多，他們就不會心疼嗎！他們竟然還對你們投降？」

  圈養區域中，幾個眉心帶著印記的信徒這死死抱住這個冰霜巨人：「老三，冷靜！」

  「神不會拋棄我們！你不能對神這麼說話！」

  「你這是在忤逆神！」

  「人類才是我們的敵人！主神肯定有苦衷！你莫要責怪主神！」

  那巨人咬牙道：「你們到現在還執迷不悟！還做神的信徒？」

  「不責怪主神？為什麼不責怪！是他下令讓我們攻擊人類！」

  「人類殺了我們這麼多，我的確怨恨！但我更怨恨主神！」

  「我們為了他，死傷慘重！但他呢，他竟是直接投降了！甚至喝人類和喀俄涅的喜酒！」

  「我們算什麼？啊？我們忠心耿耿的侍奉他，為了他一句話，我們的祖輩和親人死了多少！」

  「我們不虔誠嗎？我的孩子都死了，我說什麼了！」

  「在寒冷的冬天，我的妻子忍住飢餓，把最後的食物獻祭給神，只為求得神的垂憐！最後卻活活餓死！」

  「我早該想到的，我早該想到的……我甚至應該感謝那些殺戮我們的人類！他們讓我知道了，在神眼中，我們連牛羊都不是！」

  「神不會憐憫，不會心疼！」

  「那是以虔誠為名的利用！以信仰為名的奴役！都別攔我，我要去殺了神！！」

  殘存信仰的信徒咬牙抱住這個冰霜巨人：「不管怎麼說，你不能背叛主神，你肯定誤會了主神，你忘了那璀璨的榮光到底有多麼耀眼美麗了麼，你忘了神有多麼強大了麼……」

  「老二，你在幹什麼，跟我一起攔下他們！」帶頭的虔誠信徒轉頭對另一個信徒說道。

  但當他看到那個信徒的模樣，頓時心中一沉。

  那信徒愣在原地，兩眼迷茫，這是被神指引方向的信徒不該有的目光。

  他像是在思考什麼。

  「老二！你該不會……」那帶頭的信徒驚恐喊道，這一幕，他這些天看到了太多！

  果然。

  那信徒眼中，對神明的虔誠漸漸褪去，追隨榮光的狂熱變成了一絲清醒。

  「大哥，我，我覺得他說的對。」

  「我好像，忽然明白了什麼。又忽然無法理解什麼。」

  他的眼中多了一些痛苦和迷茫。

  清醒總是痛苦的。

  那是神的信徒不該有的眼眸。

  信徒，從不會感到痛苦，也不會感到迷茫。

  神指引了他們前進的方向，璀璨的榮光讓他們能感受到無比的幸福。

  信仰充實他們的內心，虔誠讓他們的生命有了意義。

  這也是為何信仰能如此堅固，因為信仰總是能讓人感到充實與意義。

  而如今……一切破碎，真實顯露。

  這讓它變得迷茫而痛苦。

  「老二，你，你也……」帶頭的信徒聲音驚恐：「你可是虔誠的信徒，你可不能背叛主神！」

  「大哥，我……我現在，很迷茫啊……」

  老二眉心的神明印記忽然破碎。

  「我，我……」他兩眼流出眼淚，「我好像懂了很多。大哥，你還不懂嗎？」

  帶頭的信徒咬牙道：「老二，你也背叛了主神！」

  「大哥！讓開吧，我也想去問主神一些問題。」老二面容冰冷，緩緩舉起了巨大的冰柱。

  這一刻，所有崩碎了信仰的冰霜巨人紛紛怒吼：「大祭司，讓開吧！」

  「我們要去找主神！」

  「不可能！」那堅持信仰的冰霜巨人仰天怒吼：「你們要去忤逆主神，我決不允許！」

  「主神不可忤逆！」

  「你們難道要與主神為敵嗎！你們可是最虔誠的信徒！」

  那些冰霜巨人沒有回答，卻紛紛向前走了一步，仿佛隨時要衝殺出去！

  「你們要開戰了是嗎！」那還堅持信仰的大祭司咬牙看了一眼四周。

  曾經都是虔誠信徒的族群，如今大半都變成了叛徒！

  唯有自己，以及十分之一不到的信徒，還在堅持信仰！

  「讓開！大哥！讓我們去找神！」老二臉色冰冷，曾經充滿虔誠的目光只有對神明的仇恨：「我要問明白一件事，替我們為神而死的代代祖輩，問一件事！」

  「我不可能讓你們去忤逆神！」

  帶頭的信徒仰天怒吼，他看著面前那些數倍於自己的背叛者，眼神湧出無比的悲痛和憤怒：「你們膽敢背叛神！」

  「我要親手處死你們！」

  「我會讓你們知道，什麼叫做虔誠！最虔誠的信徒，永遠不會背叛神！」

  他怒吼著。

  「來！」

  這些最後的信徒，怒吼高舉大棒，沖向那些背叛者！

  信仰，與信念，在這一刻開戰！

  同族即將殺戮！

  然而。

  「咔！」

  一聲聲清脆的聲音響起。

  只剎那。

  那些最後的信徒猛然停下腳步，他們迷茫的摸著自己的眉心。

  他們的神明印記，同樣碎裂了。

  這一幕直接給那些背叛者整不會了。

  老二一臉迷茫道：「大哥，你們……不是最虔誠的信徒嗎？」

  你這濃眉大眼的，也背叛了？

  然而。

  一眾碎裂了神明印記的信徒卻更加迷茫。

  「不對啊，我，我很虔誠啊！」

  「我未曾背叛主神！」

  「為何信仰會崩碎……等等，難道是主神收回的信仰！」

  「主神為何要收回？難道主神隕落了？」

  「不可能啊！主神明明和大夏都交好了……主神拋棄了我們嗎？」

  「主神，為何拋棄我們啊！我們未曾背叛！我們是最虔誠的信徒！」

  「沒有您的指引，我們的道路該走向哪去！沒有榮光照耀，我們的生命又有何意義！」

  這些被崩碎了信仰的虔誠信徒，迷茫且痛苦的怒吼！

  他們苦苦支撐到現在，都未曾背叛信仰，未曾背叛主神。

  他們是最虔誠的信徒！

  甚至還在勸說那些叛神者。

  可為何主神主動切斷了信仰，拋棄了他們！

  而就在此時。

  「轟！！」

  一道道激烈的破空聲轟然而來！

  凜冽的寒風席捲一切，一道道身影帶著熟悉而陌生的強大氣息轟然來臨！

  一時間，無論是叛神者，還是被拋棄的虔誠信徒，全都瞪大雙眼，看著來人。

  「是主神！」

  赫然是林凡帶著一眾凜冬之神到來！

  他們都已經被林凡斬去了神性，建立了人性的錨點，避免了失控。

  在喀俄涅這個過來人的指引下，這些凜冬之神沒有一個因此而死——否則以喀俄涅兢兢業業的性格，也不會讓林凡斬斷屬下的神性。

  但斬斷神性的凜冬之神，也失去了對這些信徒的掌控。

  當他們出現的剎那，瞬間有無數喊聲響起！

  「神，告訴我，你們到底把我們當什麼！」

  「給個交代！」

  「神，為何拋棄我們！我們未曾背叛啊！」

  「神，您的榮光呢，您那璀璨的榮光呢？」

  「您為何變得如此陌生……您，您似乎變了！您那股高高在上的神威呢！」

  喊聲中，有憤怒，有悲傷，有錯愕。

  叛神者的憤怒，神棄者的悲傷和錯愕。

  喀俄涅目光複雜的看著那些因為自己而死傷慘重、遍體鱗傷的信徒。

  這一刻，退去神性，擁有了人性的她眼神忽然有些愧疚。

  神不會愧疚。

  但人會。

  「對不起了，各位。」

  「之前，我的確將你們視作……」喀俄涅嘆道：「低賤的消耗品。」

  一時間，無論是叛神者，還是神棄者，盡皆愣在原地。

  叛神者發出怒吼：「果然！你這該死的神！」

  「我們把你視作一切的希望，我們那麼虔誠，我的親人為你的一句話戰死，你竟然……」

  而神棄者則猛然跪倒在地，淚流滿面道：「神，為何要道歉啊！」

  「能為您而死，是我們的驕傲，是我們生命的意義！」

  「神，再次指引我們吧！」

  他們的信仰太深。

  哪怕神鬆開了鐐銬，他們依舊不願意站起來走上自己的道路。

  「你們想要一個交代，這便是我的交代。」

  「我斷去了自己的神格，斬斷了自己的神性。你們現在自由了。」

  「我們不會再將你們視作信徒，也不會再奴役你們。」

  「你們現在也不再是我們的所有物。」

  「至於還願意信仰我的……放棄信仰吧，你們也該有自己生命的意義了。」喀俄涅看了眼那些依舊跪在原地的信徒，嘆道。

  叛神者們再次怒吼：「這就過去了？」

  「以信仰為鐐銬，奴役我族代代，一句你們自由了，這仇恨就過去了？」

  「神，我們要報仇！」

  「與我們打一架吧！」

  而神棄者們依舊跪在原地：「神，我們不願離開！」

  「神，請繼續指引我們的方向吧！我們……沒有您的指引，我們如何活下去！」

  更有神棄者站起身來，準備和那些膽敢褻瀆神明的叛神者決一死戰。

  然而。

  「都安靜一下。」林凡忽然開口道：「這樣，我來說幾句。」

  「你說你媽呢！」一個冰霜巨人仰天怒吼：「我和神之間的仇恨，你有什麼資格說話，你算個幾把！」

  林凡：「……」

  林凡看向喀俄涅身旁的一個凜冬之神，皺眉道：「他一直都這麼勇的嗎？」

  …………

  睡過頭了，今天只更三千四百字吧。

  節奏會加快，凜冬之神這邊收尾太久了，接下來主角會趕快回到神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