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格在不斷碎裂，【凜冬】也在快速瀰漫。

  喀俄涅眼神痛苦至極，寒風宛若哀嚎，她努力保持著清醒，試圖錨住神性，但缺乏錨點的神性依舊在緩緩飄散。

  「帶，帶王虎出去。」

  「我不想讓他看到我變成冰雕……」寒風的呼嘯如同祈求。

  林凡點點頭，【殺戮】與【痛苦】護體，將【凜冬】劈碎，一把抓住王虎肩膀，將其從被窩裡一把拉了出來。

  王虎全身都被凍得僵硬，哆哆嗦嗦道：「我，我還可以……讓我多吸幾口……」

  但林凡知道，他已經到達極限。

  沸騰的魔血結起冰碴，眉毛和頭髮掛著厚厚的冰晶，【凜冬】這一次的反噬竟是連【魔血沸騰】都無法抗衡，沸騰的鮮血都被凍結！

  「再吸一口，你會死！」

  林凡拉著王虎，身形閃爍，瞬間出現在宿舍的窗外。

  人群已經被撤離，始皇、大聖等一眾大夏諸神如臨大敵的盯著宿舍。

  見林凡出來，立刻問道：「林凡，情況如何！」

  「很不好，【凜冬】隨時會爆發，喀俄涅快壓制不住了！」林凡說完，一把將快被凍死的王虎扔向始皇：「控制住他！你們也往後撤！」

  「那你……」始皇還未說完，只見林凡身形閃爍，再次消失在原地。

  林凡還要再試一試！

  畢竟，喀俄涅好不容易才加入大夏。

  這可是大夏日後的冰箱和空調！

  「這瘋子。」始皇罵了一句，隨即喚出九條金龍將王虎死死捆住，並且用帝氣緩緩給王虎解凍。

  始皇看向王虎：「你沒事吧？」

  王虎一邊掙扎著，一邊哆哆嗦嗦道：「第一次，第一次遇見……那逼凍嘴……」

  「差點沒給我舌頭粘上面……放開我……我還能吸……」

  始皇：「……」

  大聖在一旁撇嘴道：「再吸你就被活活凍死了，吸什麼吸。」

  與此同時。

  "嗡！"

  林凡再次出現在原地，但卻也不敢進入喀俄涅三米之內。

  實在是喀俄涅周身的【凜冬】太過恐怖，要不是她還在努力控制，怕是要凍結千里！

  「你回來做什麼……」喀俄涅眼神愈發痛苦，本就不斷開裂、還被【凜冬】寸寸凍結的神格只剩下三十厘米不到。

  「快走，我的孩子……我快撐不住了……最多還有十分鐘……」

  「對不起……等我死後，善待那些凜冬之神，你親自帶領他們，與大夏共同……」

  林凡卻依舊死死盯著喀俄涅，在凜冽寒風中艱難張開嘴巴，頂著呼嘯的寒風道：「你不會死。」

  喀俄涅眼神無比苦澀，以寒風的呼嘯為聲，嘆息道：「怎麼可能……但凡有辦法，我都不會走到這一步。」

  她也不想成為永恆的冰雕。

  畢竟。

  凜冬神殿，好不容易擺脫了宙斯的追殺，尋到了藏身之地，加入了大夏，命運的齒輪剛剛開始飛速轉動，光明的未來還未展開！

  她凜冬神殿還未崛起於神界，還未稱霸於奧林匹斯山巔，宙斯也還沒匍匐於她的腳下！

  她所受的屈辱還未還給宙斯！

  豈能甘願死去？

  再者，她喀俄涅孤苦一生，如今好不容易遇見了一個對自己愛的瘋狂、連命都不要的血魔。

  還有了一個優秀孝順的孩子，甚至曾經帶給她屈辱的波塞冬都成了家政保姆。

  她苦苦追求一生的幸福生活就在眼前，又怎能甘願死去！

  她還沒有正式結婚呢！

  明天，哪怕過完明天也好啊！

  但事到如今，喀俄涅知道，一切都已經是奢望。

  「我這一生，如履薄冰。」

  寒風如泣如訴，喀俄涅回顧自己的一生，只有無盡的苦澀。

  「追隨宙斯征戰，換來的卻是打壓與侮辱。」

  「小心謹慎的隱忍，兢兢業業的操勞，卻逃不過神殿破滅。」

  「好不容易尋到藏身之地，能夠與曾經的大夏合作，遇見了那隻血魔，有了自己的孩子，馬上就要組建家庭，凜冬神殿也即將崛起，可為何……」

  「本以為走到了彼岸，卻沒想到，依舊在脆弱的冰層之上。」

  「別說廢話了！」林凡忽然打斷道，「我還有辦法救你！」

  "什麼辦法！"寒風的呼嘯忽然變得尖銳，但隨即再次如嘆息一般無力：「怎麼可能……沒有辦法了，信徒背叛，信仰破碎，就算沒有【凜冬】反噬，我的神格也註定要崩碎，沒有錨點的神性也將會飄散……」

  林凡卻沉聲道：「人類，沒有神性，沒有神格，為何還能活著！」

  「那是低等生命，豈能與高貴的神明相提並論……」寒風像是一聲苦笑。

  林凡冷聲道：「那我呢？那我們這些成神者呢？為何還能成神？」

  此話一出。

  喀俄涅的瞳孔滿是不敢置信，像是明白了什麼，就連呼嘯的寒風都微微頓住！

  是啊。

  這些天生沒有神性，沒有信徒，出身低賤的成神者，為何能成神？

  「你是說……」

  林凡沉聲道：「因為，我們靠的是人性成神！」

  「我們沒有信徒，但我們有人性的錨點，幫助我們錨住人性，以人格成神！」

  「你想活著，現在只有一個辦法！」林凡直接道：「斬斷神性！建立人性！"

  「尋找到人性的錨點，錨住你的神力，建立起新的神格，或者說，人格！」

  「而第一步，就是斬斷你與信徒之間的聯繫！斬斷你對神域的掌控！放棄神性的錨點！」

  喀俄涅眼神迷茫。

  這些話語，她在神界從未聽過！

  異想天開！

  神明想要活著，豈能沒有了神格，沒有了神性？

  整個神界，都公認神格與神性是神明活下去的基礎！

  神明為何要四處征服，不就是為了更多的信徒，為了能夠錨住神性，穩固神格嗎？

  放棄神性錨點，斬斷與信徒的聯繫，斬斷對神域的掌控……這怎麼可能，這簡直就是找死！從未有神明這麼幹過！

  林凡大聲喊道：「快點決定，你的時間不多了！」

  喀俄涅眼神無比糾結。

  神性，神格，可是作為神的根基！

  萬一斬斷，她很可能直接死去！

  何況，作為神的高貴……就算她活下來，沒了神格與神性，就再也不是真正的神明，就再也無法凌駕於萬族之上，無法擁有信徒，無法接受信徒虔誠的膜拜，無法隨意掌握神域！

  但下一刻。

  喀俄涅腦海中忽然想起了一幕幕。

  那是高聳的城牆。

  那是立於城牆之上，在那紅色旗幟之下，誓死保衛家園的戰士。

  那是那隻血魔對她瘋狂的、不顧一切的拯救。

  那是她宣布投降的時候的歡呼。

  那是她與那隻血魔訂婚時的小鹿亂撞。

  那是她一家三口在長城上並肩而立的喜悅。

  那是密密麻麻的百姓們爆發出的喝彩和掌聲。

  那是喜慶的鞭炮，那是轟鳴的禮炮。

  這一刻。

  喀俄涅忽然發現，作為人，似乎沒什麼不好。

  沒有神域，但卻也有自己的土地。

  沒有信徒，但卻也有親朋好友，有與自己並肩而戰的戰友。

  沒有神性，卻有人性！

  或許……或許，自己早就有了一絲的人性！

  「我還沒有結婚……我明天，就要嫁給那隻血魔了，我將會有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孩子，我將會組建幸福的一家三口……」

  "無論如何，我都要努力活到明天！"

  「哪怕只有一絲希望！」

  「既然神性無法維持，」喀俄涅雙眼緊閉，寒風的呼嘯無比堅定：「我選擇，人性！」

  「好！」林凡點點頭：「我幫你斬斷神性！」

  「你準備一下。」

  "動手了，就不能回頭了！"

  喀俄涅雙眼緊閉：「嗯！」

  刺骨寒風中，林凡深呼口氣。

  他也從未做過這種事。

  剛才的一番話，只是他電光火石間，根據自己對神明的理解突然想到的。

  畢竟，對神明，林凡是最了解的。

  而林凡本身也是人類的成神者，有自己人性的錨點，所以對人性，神性，都比較有了解。

  理論上，應該是可行的。

  但也只是理論上。

  但實際操作，林凡並不知道可不可行。

  或許萬古以來，從未有人斬斷過神性，斬斷過神明對於信徒之間的聯繫，斬斷神明對神域的掌控。

  …………

  新年快樂！

  先更一章，先去吃飯，吃完飯再回來寫另一章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