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林凡接通了手機，那邊立刻傳來布倫達感激的聲音：「師父，謝……」

  「不用說些有的沒的。」林凡笑道：「你們是大夏的戰友，大夏也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們餓死。」

  「嗯，師父，聖誕快樂。」布倫達嘴巴里含糊不清，似乎正在大口咀嚼著牛肉。

  實在是這段時間，連她都處於飢餓中。

  雖然布倫達是諸神盟的盟主，但身居高位更需要做表率，更何況如今諸神盟和軍方都開始採用配給制……這讓布倫達都難免挨餓。

  「聖誕快樂。」林凡笑了笑：「這也不是白給你們的，回頭去你們庫存，把等重量的麵包發給大夏。」

  「啊？」布倫達一愣：「你們要麵包幹什麼？那東西不頂餓的……」

  「最近大夏民眾們吃的太好了，高血脂發病率有些高，刮刮油水。」林凡解釋道：「正好你們的麵包沒有任何油水，很健康。」

  布倫達：「……」

  我們這邊都快餓死了，合著你們那邊還真在減肥啊？

  布倫達毫無猶豫的直接答應，畢竟在這零下四十度的凜冬，干硬的麵包和油脂充足的肉類完全無法媲美！

  歐方的麵包又干又硬，不含油脂，雖然健康，但在這種溫度下，就算是一天吃兩斤都依舊只感覺寒冷刺骨。

  而那油脂充足的肉類，幾口下去就滿是熱量，整個人都暖和了。

  看似是等重量的交換，實則是大夏的幫助。

  「好，我這就安排人把庫存里的麵包全都拿出來。」布倫達沉聲道。

  麵包？

  要個屁麵包！

  有肉吃誰吃麵包啊！

  吃主食的習慣趕緊改改，吃肉照樣能吃飽！

  「師父，沒事的話就先掛了，我還要交代一下，三天後不是還得去神界打工嗎……」布倫達語氣急促的說著。

  「等等，先別掛。」林凡卻打斷道：「你們那邊受災情況如何？」

  「通訊勉強還能維護，交通已經中斷，目前諸神盟正在集中力量恢復交通，已經恢復了一些，大概兩個月能勉強全部恢復……」布倫達語氣愧疚，有些自責的回答道。

  在她看來，這都是自己和諸神盟沒能做好導致的。

  若是能像大夏那般建立三大項目，根本不會出現這些問題！

  但這也是沒辦法。

  正所謂一步後步步後，大夏在修建鋼鐵長城的時候，歐方諸國在互相推諉，雖然諸神盟崛起之後布倫達強行領導了歐方諸國，但卻已經錯過了最好的時機。

  因為修建鋼鐵長城的失敗，導致面對海洋神殿，歐方失去了大片土地、糧食、資源。

  從而導致面對如今的凜冬神殿，同樣落入下風。

  布倫達收回思緒，繼續道：「好在，因為大夏支援及時，並沒有出現大面積饑荒……」

  說到這裡，布倫達有些慶幸。

  也幸虧大夏支援及時，再耽誤幾天，怕是秩序徹底崩潰，犯罪徹底爆發，歐方將會進入全面饑荒。

  否則不知道會餓死多少人。

  「但還是出現了一些傷亡，初步統計，有三百二十四人，自殺，二百二十四人，他殺，三十二人失蹤。」

  道路雖然目前還未暢通，但通訊勉強還能維持，諸神盟隨時能收到各聚居點的匯報，只是在大夏支援之前，無力管轄幾乎破滅的秩序。

  而資料中，沒有真正餓死的。

  全部都是自殺，他殺。

  林凡嘆了口氣：「布倫達，你會不會怨恨我……」

  「怎麼會，要不是師父幫忙……唉，就不只是這些傷亡了。」布倫達複雜道。

  「呵呵，你心裡肯定還是怨恨我的。」林凡聽出了布倫達語氣的複雜，笑道：「其實，我只是想把你們逼到極限，一方面是因為，你們需要為自己的行為承擔代價，不能什麼都覺得可以指望大夏。」

  「當然，我也只是想把你們往極限里逼，沒想真的出現傷亡，我原本的估計是你們至少還能堅持半個月……事實上，你們也沒有到真正的極限，沒有餓死，全部都是他殺和自殺……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

  布倫達點點頭：「嗯。」

  沒有餓死。

  目前發現的死亡，全部是自殺和他殺！

  這說明，還真沒到彈盡糧絕的那一步，與其說那些人是死在冰冷的凜冬，不如說他們是死在自己人的手中，死在這比冰雪還要冰冷的人性中！

  「另一方面則是因為，有些東西必須在極限中才能展露出來。」

  「成神者和甦醒的神裔這次出現了不少吧？」

  布倫達一愣：「一千多個……師父原來你是為了這個！」

  林凡點點頭：「比想像中多，一千多個，不錯了。」

  「不錯什麼，我都聽說了，大夏又出現了五千多個成神者……」布倫達嘆了口氣，語氣羨慕。

  布倫達顯然覺得，還是大夏的成神者來的輕鬆且簡單。

  沒有一個百姓傷亡，就直接出現了五千多個成神者。

  「這不一樣，」林凡搖搖頭：「為了這五千多個成神者，我們修建了三大項目，讓他們不必擔心家人，沒有後顧之憂，心無旁騖，不必擔心家人和朋友。」

  「修建北境長城作為滑雪道，墊平懸崖，百萬戰士們在生死中全身心的感悟冰雪。期間還做了各種安全措施，確保戰士們生命安全。」

  「而你們……說實話，你們才是真的取巧了，什麼也沒做，任憑凜冬入侵，直接讓百姓感悟凜冬，利用人類最強大的生存意志，直接造就了一千多個成神者和甦醒神裔……」

  大夏為了藉助凜冬來培養成神者，先是保護民眾，隨即又在北境長城修建滑雪道，又瞞著戰士做好各種安全預案。

  歐方就很牛逼了，直接舉國感受凜冬，讓百姓們直面冰雪，挑戰極限……

  布倫達無言以對。

  取巧的不是大夏，而是歐方！

  但她卻高興不起來，因為這會是建立在凜冬直接入侵，百姓們直接面臨風暴，甚至出現了死傷才換來的！

  要不是大夏支援及時，只怕是這死傷將會數百倍數千倍的增加！

  她都不敢說能有多少歐方民眾活過這四個月的零下四十度的凜冬！

  「當然，我說的展露出來的東西，不只是在生死極限中突破的成神者和甦醒的神裔。」林凡忽然道。

  布倫達一愣：「那還有什麼？」

  「一些罪惡，也會在生死極限中暴露出來。」林凡淡淡道：「讓我猜一下，那失蹤的三十二人，都在一個聚居點。」

  「是。」布倫達看了看資料，回答道。

  林凡繼續道：「他們到現在連屍體都沒找到，也沒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就那麼消失了，對嗎？」

  「是。」

  「除此之外，那個聚居點沒有任何傷亡，對嗎？」

  「是。」

  還不等林凡回答，布倫達已經感覺不對勁了。

  在這零下四十度的凜冬之下，罪行爆發，除卻諸神盟總部所在，幾乎每個聚居點都有人因為被搶走了糧食而絕望自殺，或者被殺。

  但七十二聚居點卻沒有任何罪行，依舊維持著秩序，甚至聽匯報說，那個聚居點在大夏支援到來之前，就完全沒有糧食短缺的模樣。

  每個人都吃的飽飽的，面色紅潤。

  但卻失蹤了三十二人！

  這……

  「師父，你知道怎麼回事嗎？」布倫達眉頭緊皺，她想起了林凡說的，罪惡也在甦醒。

  「是【詭異】。」

  林凡開口道。

  布倫達一愣：「類似……上次的美杜莎？」

  林凡回答道：「嗯。不過這次甦醒的，不是美杜莎那種沉睡神明，而是你們的先輩。」

  「我們的先輩？」布倫達一愣，「先輩，也是詭異？」

  詭異，一般都說的是不好的東西。

  對人類社會產生巨大威脅的。

  而先輩……怎麼會是詭異？

  在布倫達看來，歸來的先輩就該跟亞瑟王，以及大夏的始皇、白起、子路那般，是從史詩中走出的英雄！

  「先輩也有不好的，」林凡解釋道：「我們的先輩中，也有趙高，秦檜之流，而你們的先輩中……也有一些讓人恐懼的東西。」

  「他們是人性中的惡。是讓人摒棄，但卻不可否認真實存在的一面。」

  「平日裡，他們文質彬彬，與普通人沒什麼兩樣，但當災難來臨，他們就會展露真正的面孔。」

  「或許是災難之下，秩序崩塌，你們的民眾爆發出了太多的惡行和惡念，喚醒了他。」

  布倫達眉頭緊皺：「誰？」

  「一個很會做人的傢伙。」林凡笑了笑，說出一個名字。

  只剎那，布倫達面色驚恐，聲音乾澀：「是他！？」

  哪怕她已經是高等神，但這一刻，她依舊感受到發自內心的恐懼！

  「其實這次把你們逼到極限，也是為了讓他暴露出來……平日裡，他是很擅長偽裝的。只有秩序崩潰時，他才會漏出一些馬腳。」

  「快去吧，別讓他再舉辦下場晚宴。」林凡沉聲道：「還有，注意安全。」

  林凡掛斷了通訊。

  「歐方出現了一千多個成神者和甦醒神裔？」一旁的金老不敢置信。

  林凡點點頭：「嗯。」

  「真行啊。」金老砸吧砸吧嘴，「歐方這也可以啊，啥也沒幹，直接蹦出來一千多個……」

  林凡無奈笑道：「咱們要不也學學歐方，啥也不干，讓百姓們直面凜冬，把同胞扔冰天雪地里，一個個荒野求生？」

  「那……那還是算了。」金老連連搖頭。

  大夏，不需要讓國民直面生死！

  林凡歸來的意義，就是保護國民，豈能把國民往冰天雪地里一扔，然後啥也不管，讓其自求多福自生自滅，看看能不能出現成神者？

  嘿，我來幫你們突破極限？

  如果真是那樣，大夏同樣會出現數千個成神者，因為人類的生存意志不可忽視。

  但如果真是那樣，林凡所做的一切都沒了意義，還抵抗什麼神明，防禦什麼凜冬，直接讓同胞們玩命就行了。

  這次歐方似乎什麼也沒做，直接出來了一千多個成神者和甦醒神裔，看似賺大了。

  但要是沒有大夏的支援，只怕是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就算活了下來，這也會是歐方百姓們一生的噩夢，這會被記錄在人類的歷史上。

  而另一邊。

  布倫達掛掉通訊，隨即對一旁的助理道：「通知下去，但凡是在這段時間違法犯罪的人，立刻逮捕。」

  「要從重審判嗎？」助理輕聲道。

  布倫達沉默片刻，按理說，在凜冬降臨的時候從事違法犯罪，加速秩序崩潰，造成恐慌動盪，的確應該從重。

  但那些人又真的有什麼錯？

  他們也只是想要糧食！

  如果在大夏，如果糧食充足，如果諸神盟做得足夠好，他們根本不會違法犯罪！

  說到底，一部分責任是在諸神盟身上！

  永遠不要考驗人性！

  人性中存在著不可直面，但卻確實存在的惡。

  眼眸中雷霆明滅，布倫達沉思片刻，緩緩道：「犯下謀殺罪的從重審判。手上沒有沾人命的……送去軍方，讓他們去澆築冰晶長城，沒有軍餉！」

  「是！」

  「還有，準備一架飛機，我要去一趟七十二號聚居點！」布倫達凜冽的眼眸中有雷霆迸發，「通知大地神裔杜克跟我同行，讓他做好戰鬥準備！」

  擁有大地神血脈、還得到道萬千老爺子教導的杜克，作為諸神盟元老，並且作為第一批覺醒血脈的神裔，實力是諸神盟中僅次於布倫達的最強戰力之一。

  「戰鬥準備？」助理瞳孔一縮。

  高等神的威嚴傾斜而出，耀眼的雷霆在手中化作巨錘，布倫達如一道閃電，轟然掠出諸神盟辦公樓外。

  聲音如滾滾悶雷。

  「任務目標，活捉食人魔，漢尼拔！」

  而另一邊。

  林凡和金老討論片刻，忽然皺了皺眉：「金老，幫我準備戰機。」

  「嗯？」金老一愣：「去哪？」

  「我還是不放心布倫達那邊……」林凡嘆了口氣。

  「布倫達？」金老有些不解，「布倫達如今可是高等神，本身就有雷神血脈，而且現在還吸收了宙尼身上的血脈，實力不容小覷。」

  林凡搖了搖頭：「實力歸實力……你說，明明人類天生弱小，可我們為何能幾次贏過神明？」

  金老愣了一下，卻聽林凡自己回答道：「因為神明的傲慢，也因為人類的險惡。」

  「布倫達實力強大，但那傢伙……是人類有史以來最奸詐狡猾的傢伙之一，他的身上，集合了人性的惡。這是再耀眼的雷電也無法照亮的。」

  金老點點頭，他對林凡的險惡深有體會……當然，論體會最深的當屬波塞冬。

  一小時後。

  一架戰機轟鳴著洞穿冰雪，在寒風中掠至七十二號聚居點上方！

  「咔！」

  機艙打開。

  只剎那。

  「轟！」

  銀色的閃電從機艙中轟然砸下，貫穿寒風，消融冰雪，宛若一道雷霆劈落大地，砸碎雪層！

  與此同時，一道褐色的流星裹挾威勢，伴隨那銀色的閃電，勢大力沉的砸穿雪層，砸落地面！

  當這道流星落地，地面竟是如水面散出漣漪，堅硬冰封的土地變得柔軟如床墊，幫這道身影化掉可怕的衝擊力。

  大地之神，只要在大地之上，就可以藉助大地的力量。

  大地的漣漪與銀色的雷散去，被雷霆消融、被硬生生貫穿的幾十米深的雪層轟然崩塌，兩道身影緩緩走出。

  這動靜瞬間吸引了還在排隊領取物資的民眾的注意，當他們看清那兩道人影，頓時驚呼起來。

  「雷神之女，布倫達？」

  「大地神後裔，杜克？」

  「他們怎麼來了？」

  「天啊，這不是諸神盟的盟主嗎？標誌性的雷電……」

  布倫達毫不掩飾自己的到來，在雷霆環繞下走向人群。

  忽然。

  「等等。」身軀強壯的杜克拉住布倫達：「要不要等等林總指揮，他說他馬上就要來了……」

  「哎呀，別一直麻煩師父了。總是麻煩大夏和師父，你不覺得丟人啊？」布倫達白了杜克一眼，沒好氣的說道。

  「可是……」

  「有什麼可是的，師父說了，」布倫達擺擺手：「那傢伙的實力只有十階，而且並不擅長正面戰鬥，我們搞清楚那傢伙的身份，找到他之後直接動手，不跟他墨跡。」

  「以我的實力，就足夠碾壓他了。再加上你，那傢伙根本不成問題。」

  「我好歹也是諸神盟盟主，也是有尊嚴的。求師父和大夏送物資也就罷了，這點小事都讓師父幫忙，我不要面子的啊？」

  布倫達到底還是少女心性，好似要在長輩面前證明自己一般。

  「聽我的，不用等師父來，咱倆直接把那個人拿下來就行。」布倫達眼眸眯起，期待的笑道：「等到師父來了，咱們直接把那傢伙捆好了扔到師父面前，師父不也高興嗎？」

  「嗯，說的也對。」大地神杜克憨憨的撓撓頭，表示贊同。

  只是兩人沒有注意。

  人群中。

  一個穿著筆挺大衣的身影如其他人一般激動的看著這神威激盪的兩人，眼眸中滿是敬畏，但嘴角卻微微掀起。

  「諸神盟，布倫達，杜克……掌握雷電，掌握大地之力……」

  「你們終於來找我了。」舔了舔嘴唇，沒有絲毫畏懼與錯愕，反而像是早就想到了這一幕，眼眸中透出興奮與期待，「神裔……該怎麼烹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