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冰雪,五百萬火把從城牆下飄搖而下,宛若火焰的瀑布。
有火把在寒風中熄滅,但更多的火把帶著火光,砸落雪地。
只剎那。
「轟!」
火焰的漣漪在這冰雪上擴散開來。
長城下,烈火熊熊!
明明是潔白的冰原,但卻升起了熊熊大火,整個雪原如同火海!
那灼熱的火光更是順著冰雪,朝著長城之後瀰漫開來、
整個長城之下,火光沖天,冰雪化作滔天火海,炙熱的空氣轟然爆發!!
人類,點燃了冰雪!
這已經不再是雪原,而是一片五百公里長,二十公里寬的火海。
是人類給雪獸打造的葬身之地!
寒風退去,冰雪消融,百米火焰沖天!
「吼!」
為首的冰霜巨人還未舉起冰棒,瞬間發出哀嚎,百米的火焰瞬間到達腰部,它痛苦哀嚎的拍打著身軀,但那炙熱的高溫卻根本無法抵擋。
「噗通!」
這隻冰霜巨人雙腿宛若消融,瞬間跌在火海之中,哀嚎翻滾,不多時變成焦炭。
與此同時。
「吼!!」
三千萬雪獸,齊齊哀嚎!
冰雪在烈火中消融,那比寒冰還要堅硬、從風雪磨礪而出的血肉在快速消融。
後方的雪獸只感覺一股熱浪撲面而來,只見前方火光沖天,驚恐的睜大雙眼:「怎麼回事,雪,著火了?」
「這可是神明鑄就的凜冬,這可是我們的戰場!怎麼可能著火!」
「人類點燃了冰雪!這是人類的火焰!」
有雪獸呼喊幾聲,忽然看到那熊熊烈火在冰雪中朝著自己燃燒而來,如火光熊熊的巨獸,當下臉色一變:「它蔓延過來了,快跑!」
轉身就跑!
身後,冰雪在燃燒。
那滔天的炙熱如同巨獸的吐息,那恐怖滔天的火焰如同要吞噬他們的巨獸!
他們無法理解,為什麼冰雪會燃燒,為什麼神明鑄就的凜冬會被人類點燃,會升起如此恐怖的火焰!
那炙熱的高溫下,這些雪獸汗流浹背,哀嚎逃竄,想要重新逃回凜冬的懷抱。
但他們早已進入了這片泥濘的區域。
「轟!!」
烈火如永不停息的巨獸,嘶吼著,咆哮著,撞碎寒風,撕碎冰雪,在這雪原上一路碾過,所有雪獸盡皆被那獠牙大嘴吞噬。
「吼!」
火海中,一頭頭猛獁象發出痛苦的哀嚎,厚重的毛髮熊熊燃燒,燃燒烈火的巨象在火焰中嘶吼翻滾,最終在火焰中倒下。
那畫面,哪怕有人說這是烈火之神培養出的火焰巨象都有人信。
一個個冰霜巨人掙扎著想要爬起,但那堅固的血肉早已在烈火中消融,他們的身軀就如那融化的冰雪一般。
三千萬巨獸,在這一刻,沐浴火海。
滔天的火光沖天而起,百米火焰升騰,這足有五百公里長、二十公里寬的烈火仿佛要燒散凜冬。
「轟!」
冰雪在這一刻消融,寒風在那忽然爆發的高溫炙熱下倒捲逃散,原本極致寒冷的空氣竟是變得溫暖,隱隱中帶著炙熱。
凜冽的寒風變成溫煦的春風,漫天的風雪化作細雨,恰如冬去春來。
這一把火,燒碎了凜冬,燒碎了神的榮光!
白茫茫的天地,再也無法遮蔽人類的火焰。就連凜冬主神喀俄涅散發的榮光,在這滔天火海面前都無比暗淡!
這場人類的火焰將會焚盡一切,照亮諸天!
長城下,火光沖天,焚燒巨獸。
長城上,沖天的火光之前,陳老雙手張開,白大褂在那高溫的氣流下激盪,大笑道:「神明,可曾見過我人類的火焰!」
其他科研人員也興奮不已:「科學的力量!」
「真以為我人類不會點火嗎?」
「這可是用了兩億噸燃油!就為了迎接你們,你們應該感到榮幸!」
「神,對我們迎接你到來的準備滿意嗎?」
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科研人員,這一刻,站在那火光之上,俯視那些在火焰中哀嚎的三千萬巨獸,一個個宛若神明!
一旁,一個調來幫忙的大夏神明軍團成員嘴角抽搐:「昨天我還跟一個科研人員爭誰的功勞大……媽的,再也不狂了。」
「是啊,我感覺他們才更像是烈火之神。」另一個大夏烈火之神眼神驚恐,講道理,他雖然成神,但想要釋放如此火海根本是不可能的。
哪怕是高等烈火之神,不,就算是普羅米修斯來了,怕是也做不到這一步!
「本以為上次化身雷電法王電魚,已是極限,沒想到還能來一手火燒千里……這簡直就是縱火狂魔啊。♙💣 6➈S𝓱u𝔵.𝒸𝑜ⓜ ♦🐟」
陳老二次轉職,雷電法王轉職縱火狂魔。
更有戰士看看手中的槍,再看看面前的滔天火海,默默放下了槍:「我要這長槍有何用!」
有戰士堅定了求學之心,沉聲道:「我準備去上學了。單純的武力救不了大夏人!」
更有戰士感慨道:「這一燒……陳老可謂是青史留名了,以後說起火燒赤壁,沒人會想起諸葛亮和周瑜,這才是真正的火燒赤壁。」
現代版火燒赤壁。
這千里火海,焚盡三千萬雪獸,可是比那江上的船隻燒起來更磅礴……
而陳老此時看著下方那些在烈火中哀嚎倒下的雪獸,則開心的手舞足蹈,這是他給神明準備的驚喜。
就好像把自己最喜歡的玩具拿出來招待客人的小孩子一樣開心。
「看,他們笑得多開心啊。」陳老開心的笑道,看著那滔天火焰,蒼老的笑容有些瘋狂和扭曲:「這才是科學!」
「快,快記錄數據!」
下方,雪獸的哀嚎掙扎已經停止,已經有雪獸在烈火中成了冒煙的屍體,原本一望無際的白皚雪原已經在烈火中消失,只剩下焦融的大地。
就連雪層之下冰凍的樹木和草木都被這熊熊烈火焚燒,但無所謂,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
生。
「等到冬天結束,來年這裡,肯定會是一片豐收。」陳老看著那些燒焦成焦炭的屍體,感慨道:「都是好肥料啊。以後,這裡會是一片肥沃的黑土地。」
三千萬雪獸打造的黑土地!
陳老甚至懷疑,以前東北的黑土地是不是就這麼來的……
戰士們也沒閒著,眼看有些雪獸頂著烈火和疼痛,想要拼死一搏的撞來,當下該開槍的開槍,該潑汽油的潑汽油,甚至有戰士直接拿著噴火器朝著下方的火海再次噴出滾滾烈火。
「是不是不夠熱,來,給你們加把火!」
「放心,肯定給你們燒的暖暖和和的!」
「在雪裡呆這麼久,冷了吧,沒事,我大夏熱情待客,這就幫你們取取暖!」
這一刻,十二個戰場,所有雪獸全部被屠戮!
就連喀俄涅精心培育的三千萬信徒都在烈火中快速死亡!
講真,也就是對燃油的消耗有點大,光是為了打造這千里火海,大夏就耗費了兩億噸燃油。
幾乎是神明降臨之前,大夏總燃油消耗量的三分之一。
也就是如今大夏家大業大,從各位面和神界,以及歐方那邊弄來不少燃油,才敢這麼消耗。
而且也只能在最重要的第一戰場這麼弄,不然以陳老的脾氣,怕不是要在城牆之外倒滿燃油。
而另一邊。
看著那一個個火把在寒風中落下,喀俄涅滿是不屑。
「呵呵呵,我倒是好奇,這點火把怎麼能燒死我的信徒。」喀俄涅對著冰封的林凡笑道:「小子,看清楚了,你的同胞是怎麼被我的……」
「轟!」
「我的信徒!!」
看到那滔天火海沖天而起,感受到信徒的快速死亡和痛苦,喀俄涅發出滔天的怒吼。
實在是來得太突然!
之前,她還好整以暇,甚至還略帶嘲笑的看著那些任憑雪獸衝擊卻不做任何抵抗的人類。
甚至哪怕這些人類舉起火把的時候,她還在嘲笑的看著,要林凡看清楚。
結果……
竟然升起了如此火海!
被屠戮的,在火海中掙扎哀嚎的,是她的信徒!
「該死!」喀俄涅顧不得多說什麼,一身凜冬神力猛地爆發,操縱無盡冰雪與凜冽寒風席捲而去!
「給我滅!」
她要絞滅這滔天火海,救出自己的信徒。
但。
「轟!」
那凜冽的寒風還未吹去,才剛剛靠近火海,便已經被炙熱的氣流撕碎,甚至連寒風都變得炙熱!
冰雪還未靠近,便已經成為細雨,在熱氣中蒸發!
這一刻,凜冬在退卻!
人類點燃的火焰在加熱整個雪原,在撕碎這個凜冬!
就連喀俄涅周身那極致寒冷的空氣都在這一刻變得不再冰寒,冰雪仿佛都變成了燃料。
「該死!」
喀俄涅臉色駭然,她萬萬沒想到,這些人族竟然能做到這一步!
哪怕是普羅米修斯,都無法放出如此火焰!
整個第一戰場都被這滔天火海籠罩!
這明明是弱小的人族啊!
她能清楚的感受到,炙熱的火元素在充斥這片天地,衝散凜冬元素,肆虐的冰雪化作柔和的細雨,呼嘯的寒風化作拂面春風,寒冷而乾燥的空氣變得溫暖而濕潤。👊♘ ➅➈𝐒ĦỮ𝐱.匚𝕆爪 🐝🎄
而對於喀俄涅來說,這不是溫暖,而是無比的灼熱!
元素類神明,對於元素有無匹的操控能力,動輒便能操縱元素,改天換地一般。
但本身受環境的影響也極大,這是一把雙刃劍,就如波塞冬在海洋之上無人能敵,但放到沙漠裡,波塞冬還不如一個同階的大地之神。
喀俄涅生性謹慎,所以每次入侵之前,都會以神力渲染位面許久,將凜冬遍布位面,讓其成為自己的戰場。
而如今。
凜冬在退卻!
烈火之下,她對凜冬的操縱正在飛速退去!
這裡,不再是她的戰場!
更讓她擔心的是。
「啪嗒!」
水滴滴下。
她身上晶瑩的寒冰戰鎧忽然也開始消融,一身凜冬神力竟是開始退散,無法維持寒冰戰鎧的完整度!
她原本已經恢復到十三階巔峰的實力在退散!
「糟了!」喀俄涅臉色猛變。
神明的實力,很大一部分來自信徒。
而如今,她培養的三千萬信徒在烈火中快速死亡!
她的神力也在快速退散!
與此同時。
「呵呵。」冰封的林凡嘴角微笑,他的身上滲出水珠。
冰封他的寒冰在消融。
修羅神力化作熊熊的漆黑火焰在周身燃燒,快速消融那封住他的冰塊!
「你的實力,在下滑。」漆黑的火焰中,林凡左眼猩紅,之前還無法動彈的他,嘴角勾勒出一個森然的笑容。
「閉嘴!」喀俄涅只能釋放更多的凜冬神力來冰封林凡,那冰塊變得越來越大,但卻根本比不上林凡消融的速度!
「都莫要衝鋒了,趕緊逃出來!」喀俄涅大聲喊道,她此時已經不再希望信徒能衝破長城,只希望還活著的信徒能趕緊逃出火海。
不然,她的實力要一路下滑!
甚至萬一信徒們死傷過度,她的神格都會無法維持,因為信徒本就是神格與神性的錨點!
有信徒哀嚎著想要逃出,但人類的炮火再次響起,爆炸與子彈在火海中呼嘯!
「留下吧!」
「想走,問過主人家了嗎?」
「來都來了,外面大雪封山的,就別走了!不如多住幾天!」
「我大夏自古好客,可不願
讓你們這麼走了!」
戰士們扣動扳機,大聲怒吼。
大夏,從不會讓遠道而來的客人就這麼走了!
這是大夏的熱情,如火一般的熱情!
喀俄涅臉色已然滴出水來,她現在已經顧不得那即將衝破冰封的林凡,只想讓那些信徒趕緊逃出來!
信徒,才是根基!
「我凜冬神殿信徒聽令,派去歐方的三千萬信徒大軍,快來支援!」喀俄涅忽然仰天大喊。
神力激盪之間,她的聲音順著冰雪,順著那信徒與神明之間的紐帶,傳至凜冬神殿之前分去歐方的三千萬信徒大軍。
「母親!」諾斯在喀俄涅身後沉聲道:「歐方那邊都打起來了,就算現在往回趕,也來不及了!最多一小時,雪獸們就會被燒的什麼也不剩!」
「那還能怎麼辦!」喀俄涅額頭竟是開始流汗,但隨即忽然一愣:「有了!」
「什麼?」諾斯連忙問道。
「我之前讓你打理的那些位面,如何?」喀俄涅沉聲問道。
諾斯連忙點頭:「幸不辱命,打理的很好,信仰都維持住了。」
「現在,是考驗他們信仰的時候了!」喀俄涅咬牙道:「把他們都釋放出來!讓他們為我凜冬神殿而戰,讓他們為我的信徒,開闢出一條逃生的道路!」
「是!母親!」
諾斯沉沉點頭。
與此同時。
歐方戰場。
炮火轟鳴,雪獸怒吼。
「殺啊!」
「畜生們!」
戰士們在城牆上大聲怒吼,但他們的喊聲在這寒風之中是那麼渺小。
他們面前,一隻只高大的雪獸從冰雪中怒吼著衝來。
寒風裹挾冰雪迎面砸來,讓他們幾乎睜不開眼。而他們能依靠的,也只有那和寒風同樣冰冷、只有二百米高的長城。
「他娘的!彈匣又凍上了!」西蒙罵了一句,僵硬的手指鬆開冰冷的扳機,竟是撕下一層皮!
來不及抱怨,西蒙對一旁的漢子大聲喊道:「懷特,換子彈!」
但漢子卻一動不動,手中的機槍也不知何時停火,整個人趴在城牆上,仿佛與城牆融為一體,堆起厚厚的白雪。
「懷特!」西蒙喊了喊,伸手一推,約克僵硬的倒在地上,如冰雕一般,動作都沒有變化。
「他娘的……」西蒙咬咬牙,給自己換上了新的彈匣,朝著另一邊的戰士罵道:「懷特走了!」
「草,真羨慕這傢伙。」另一個戰士臉上帶著巨大的凍瘡,看了眼西蒙,隨即提醒道:「你瘋了嗎,別把槍架在城牆上,會融化城牆的!」
西蒙:「……」
「該死,我們的成神者都不在……大夏那邊什麼時候能幫上我們!」那戰士只是說了幾句話,嘴唇已經裂了,流出的血很快成了冰晶。
「誰知道呢,大夏那邊對付的,可是整個凜冬神殿……我們這才只是三千萬雪獸而已。」
西蒙雖然這麼說著,但眼神卻愈發絕望。
那些雪獸,一個比一個高大!
光是那一百多米高的猛獁巨象,幾乎都跟這長城一樣高了!
至於三百多米高的冰霜巨人,更是讓這些戰士都得抬著頭開槍!
「聽說大夏那邊有五百米高的北境長城……那得多爽,往下掃射就完事了,要是咱們有……」西蒙在寒風中艱難的抬起頭,拿著機槍掃射一隻冰霜巨人的腦袋,一邊大聲喊道。
但他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因為大夏那是鋼筋混凝土弄起來的!
而自己這邊,只是泥土澆水凍起來的,沒有半點鋼筋支撐,能修到二百米還都靠著凜冬的到來。
西蒙掃了一梭子,卻見千米遠的那隻冰霜巨人只是擦了擦臉,當下再次罵道:「媽的,這時候要是有噴火槍,有鋁熱彈,有溫壓彈……」
一旁的約克哆嗦著調侃道:「嗯,那咱們的城牆就塌了。」
他們,無法使用對凜冬生物最有效的高溫武器!
甚至還要站在這冰冷的長城上,迎著冷風,拿著普通武器去面對那些凜冬生物!
別說噴火器,為了防止重炮震塌這冰晶的長城,每一門重炮每隔兩分鐘才能發射一次,期間還要澆水結冰來修補被震裂的城牆。
至於如大夏那般用汽油點燃火海……更是幻想。
所有人都知道對付凜冬,要用火,要用高溫武器。
但前提是,有一道不會被燒化的城牆!
「媽的,堅持住……等以後,我絕對不讓我孩子跟咱們一樣,趴在雪窩裡戰鬥!」西蒙罵了一句,轉頭問道:「約克,有白酒,辣椒什麼的嗎?」
「沒有,早沒了!該死,那玩意兒現在誰不想要啊!」
這一刻,城牆上的每個歐方戰士都感受著那刺骨寒風,忍受著極致的寒冷,艱難的扣動扳機。
還要忍受武器在低溫下時不時出現的凍結、炸膛、卡殼等問題。
但即便如此,他們還是站在這冰冷的長城上,在寒風與冰雪中堅持戰鬥。
「來啊,畜生!」
「殺!」
他們身後,是自己的家園!
保護家園的意志,從不區分國籍。
但有些事情,光有意志還不夠。
戰士縱使無懼寒冷,但因為冰晶長城的緣故,他們無法使用噴火器、溫壓彈等高溫武器,甚至無法連續使用重炮,就連機槍都不能架在城牆上。
這讓他們的火力與大夏完全不是一個級別,大夏可是連子彈上都塗著鋁熱劑。
甚至還有戰士扣動著扳機,就再也無法鬆開,整個人都與城牆融為一體。
那三千萬巨獸,靠著比冰雪還堅硬的巨大身軀,頂著那些根本無法燒融血肉的子彈,邁著沉重的腳步踐踏冰雪,在寒風中步步逼近。
「快開火!」
西蒙大聲喊道:「他們逼近了,五百米!」
約克對準了那巨象的眼睛,但扣動扳機的手忽然一頓:「該死,我的槍卡了……」
「轟!」
一頭猛獁象如坦克一般,怒吼著撞在這城牆之上!
「轟!」
通體冰晶、毫無鋼筋的城牆碎裂倒塌,一個個戰士哀嚎著被掉落的泥土砸碎!
西蒙和約克狠狠摔在那猛獁象的後背,一塊巨大的凍結的泥土砸在西蒙的大腿上,鮮血染紅。
槍炮的轟鳴中,短暫昏迷的西蒙緩緩睜開眼,雪花已經覆蓋了面龐,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寒冷,身軀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抹了抹臉上結起冰碴、黏黏糊糊混在一起的血和雪,只見漫天紛揚的大雪。
轉頭看了看,赫然發現自己身下就是那隻撞碎了城牆,即將踏入身後家園的巨象。
而兩側城牆上的戰友則努力用槍枝掃射這個巨獸,但這厚重的皮毛以及比冰雪還要堅硬的巨大身軀,只是被打出一些血洞,根本無法傷到內臟。
西蒙摸了摸懷裡的手雷。
「要是,要是能塞到它耳朵里……應該能炸死……」西蒙艱難扭頭,看到旁邊那蒲扇的巨大耳朵。
他想要站起身,但冰冷的身軀卻沒了站起來的力氣。
「約克,你能站起來嗎……」他看了看墜落在自己身旁的約克,但看了一眼,就看到約克已經被凍硬的泥土碎塊砸成兩節的身子。
死的不能再死。
「要死在猛獁象的後背上嗎?呵呵……」西蒙無力的自嘲,或許是出血量越來越多,或許是寒風的呼嘯與冰雪的拍打,讓他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只感覺身體越來越冰冷沉重,麻木得都感受不到痛苦。
忽然。
「嗯?」西蒙一愣,只見一旁約克的胸前口袋,竟然露出一個瓶蓋。
他努力用手指掏出口袋,竟然是小半瓶白酒,還有半截煙和火機,以及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家三口,約克正哈哈笑著,那時候的他還滿臉稚嫩,臉上也沒有凍瘡,皮膚白胖,完全是個小胖子,和父母在海邊烤肉。
「你之前說你才十九歲,我還不信來著。」西蒙撇了一眼,看了看滿臉凍瘡、還留起了大鬍子、一臉滄桑的約克,隨手給照片塞回了他的口袋。
酒是大夏白酒。
「呵,我就知道你小子藏了一手。」西蒙艱難的打開瓶蓋,給自己灌了口,又艱難點了根煙。
火辣辣的酒精和溫熱的煙氣下肚,冰冷麻木的身軀仿佛被喚醒了一些。
借著這一口白酒帶來的力量,西蒙努力推著壓在自己身上的泥塊,但還是推不動,身體依舊麻木。
「身體還是僵硬……還是不夠疼啊……」
西蒙眼神忽然變得狠辣,他看了一眼那些城牆上還想要支援自己、還有放下繩子試圖趴下來幫自己的戰友,笑了笑,搖搖頭。
「嘩啦!」
他把半瓶白酒全部倒在自己砸傷的大腿上!
「啊!!!」
西蒙發出森然的哀嚎,那股鑽心的疼痛瞬間讓冰冷沉重的身軀冒出冷汗。
模糊的意識瞬間清醒了大半!
「還,還不夠!」
他抽出一把匕首,狠狠砸在淋了白酒的大腿傷口上!
「啊!!!!」
這具幾乎被凍僵的身軀徹底被喚醒!
疼痛給這具身體帶來了最後的力量,他一把掀開壓住自己大腿的泥塊,只見大腿扭曲,骨頭都穿了出來。
「媽的。」
西蒙搖搖晃晃的在這巨象的腦袋上站起身,抓著厚實的毛髮,一步一步的艱難的朝著那蒲扇的耳朵處走去。
他忽然想起自己曾經看過的大夏紀錄片。
那些趴在雪地里,凍成冰雕的身影,那些用自己的身軀堵住槍口的故事。
那時的自己還是一個大學生,吃著食堂的飯菜,住著溫暖的宿舍,未曾感受過寒冷和飢餓,自以為懂了很多。
「我以前不信,不信那些東西。」
「我覺得那是天方夜譚。」
「怎麼會有人寧可被凍成冰雕,怎麼會有人用自己的胸口堵搶眼,那完全超出了生理極限。」
西蒙一步步搖晃著,緊緊抓著猛獁象的毛髮,站在了那蒲扇的大耳朵上方。
「真沒想到……有一天,我會學他們啊。」
他最後吸了口煙,吐出煙霧,隨後用嘴巴咬住手雷,兩手緊緊抓著那厚重的毛髮,一躍而下,把自己盪進那巨大的耳朵里。
「現在,我信了。」
「因為,我的身後,是我的家園!是我的媽媽!」
他的聲音響徹那巨象的耳中,下一刻。
「轟!」
這隻巨象轟然倒下,勉強堵住了撞碎的缺口。
在那轟鳴中,一封信紙順著火光飄出了那巨象的耳朵。
寒風中,它旋轉著落在冰雪上,被凜冽的寒風展開。
「親愛的媽媽,
你操心過多了。我在這裡不會有事的,我們吃的很好,住的很好,我會注意安全。將來說不定還會當上軍官呢,您就可以考慮不用在冰天雪地里外出清雪了,您將會成為一名高級軍官的母親。
我的戰友都很友善。他們都是很好的人,尤其是約克,他以前也是一個大學生,我的長官雖然嚴肅,但平日裡會給我們偷偷送一些吃的用的。
我向你保證,我會成為英雄,而不是成為壞人。我是個好人,我一定會是個好人,因為是你養育了我。哦,對,你聽說的關於我的事,是真的。懷爾丁是我在大學時談的女友,她真的懷了我的孩子,她是個很好的女孩,原諒我沒有告訴你,我想著,等我成了高級軍官,就對您公開,再與她完婚,不然您不會放心的。
好了不說了,我們要訓練了。愛你老媽,等到冰雪消融,春天來了,我就回家看你。」
字跡漸漸變得模糊,被融化的雪水打成一團,成為雪水與血水中一片不起眼的碎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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