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根結底，他還屬於可交流的同族人類。
要是遇到連交流都沒辦法交流的什麼三體四體五體人，投降也不過是奢望。
但黑潮出現以後，整個帝國元老院的貴族們，很快就統一了意見。
我們，必須繼續戰略轉進，儘可能地遠離這個災厄的源頭。
因為幾乎所有人，都在白墨創造的真實與虛幻之間的世界裡，跟來自黑潮的怪物交過手，深刻地認識到了這些主動侵入帝國的怪物，如果真的降臨現實時，帝國大概率連百分之一的人都活不下來。
不知從何時起，他們莫名有種錯覺。
自己才像是生活在名為白墨的超巨型生物體內的細菌群落，而黑潮，則是他的免疫系統，會嘗試殺死一切的異己存在。
此時此刻，對方的免疫系統還如日中天，除了逃，留在原地硬肛死路一條。
……
「我也有些累了。」
白墨的回應，有些出乎雲劫意料。
「我當年原想著，給大家一個選擇的機會，也給宇宙的多樣性一個機會。但也許是我變得太快，或者是你們變得太慢……」
聽罷這話，雲劫算是明白了白墨的意思。
他心裡依然想要維持一個更加多元的世界進行觀察，但奈何帝國太菜，連古神的直視都無法承受，再看下去，怕是整個文明都要被對方的目光蒸發。
而且雲劫十分懷疑，白墨實際上對自身膨脹得過分的力量，沒有足夠的控制力。
要知道身上每一分法力都經過千錘百鍊的真仙，只要有心收斂，幾乎不可能會出現任何錯手傷人殺人的事情。
當然他們也不見得會時時刻刻收斂自己的輻射，但這只是懶得做，並不是做不到。
白墨不是什麼積年老妖，是一眾真仙同時代的人，卻掌控著比他們多好些個數量級的質能，無法掌控由心也著實正常。
但這種猜想，高情商（怕死）的他自然是不會主動說出來。
歷經幾百年的薰陶，早已經讓強者為尊的風氣在帝國根深蒂固。
哪怕是當年一起年輕過玩過的同輩人，也會被力量層次的分化驅使著變得壁壘分明，說話不敢越雷池。
……
「不提這些了，那你們準備怎麼樣逃？有真陽之力加成的黑潮可以以光速傳播，除非你們能超越光速……」
白墨倒是毫無顧忌，一本正經地談著逃離黑潮魔爪的事，仿佛那其實是別人搞出來的一樣。
「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已經完成，現在說出來也沒什麼了。」
「我們當初撤離的時候，在太陽系裡的很多地方，都留下了一些量子訊號裝置。」
「原本這些東西只是一批超光速信息傳輸技術的試驗品，研究團隊想要知道在我們離開以後，太陽繫到底還會發生什麼事。」
雲劫把帝國艦隊跑路前，在太陽系插眼監視白墨這件事說得十分委婉，把旁邊的法蕾爾都給聽笑了。
「根據這些量子信號傳輸裝置最後發回來的數據計算，真陽星君的力量傳遞依然會有衰減，並非真正意義上的光速跟無損。
我們建立了力量傳遞速度跟強度衰減的數學模型，最終算出來目前黑潮對我們的有效殺傷距離大約是五百光年。
換句話說，只要我們能瞬移到五百光年外，即便日後還是被黑潮追上，它的力量也不再足以威脅所有人的生存……」
「你們算出來的結果，跟我自己算的基本一致，但前提是，我的化身不再突破。」
「……」
「可惜我也想不到，有什麼能讓你們幾萬億人，在二十年內轉移到五百光年外的方法……」此時的白墨並無殺心，但帝國著實是有些不經造了。
「除非……你們發現了一個天然的巨型蟲洞？」
現場一片死寂。
他猜對了。
但並不完全對。
「我們發現了一個微型蟲洞，勉強可以通過半個籃球大小的物體。」
「那恐怕……只有五階以上的修士能離開？」白墨有些玩味地看著雲劫，他很好奇，這些帝國的精英，在生死抉擇面前，到底會做出怎麼樣的選擇。
除非是鬼修，又或者是修煉了某些獨特的功法，絕大多數的修士，只有在突破到五階以後，才開始擁有大幅改變自身體型的能力。
如果為了活命的話，拋下絕大多數離開也不是什麼不能接受的選擇。
畢竟白墨之前就給他們模擬過，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人，都會在黑潮到來的二十年內死去，漂浮在無垠太空中的，不乏諸位真仙的屍體。
「沒錯。」
「但是我們考慮到，黑潮肯定有能力順著黑潮繼續追擊，而且也有繼續增強的可能……」
「所以……炸掉它？」
「這是起初的零號方案。完成蟲洞傳輸後，用空間震盪彈毀滅這個小蟲洞，阻斷黑潮過來的路。」
「後來從另一個空間層回來的蒂奇，提出了新的一號方案。」
愛德華·蒂奇這個名字的出現，鉤起了白墨的好奇心。
當年就是他為了一己之私，在人類入侵火星的時候勾結火星人，險些造成火星撞月球，人類文明全軍覆沒的史詩級災難。
現在聽到蒂奇竟然要為了人類存亡而出謀劃策，白墨著實是有些訝異。
「他拿出了一個叫做『量子彈弓』的技術，可以將整個帝國艦隊，不準確地彈射到遙遠的區域。被彈射的艦隊，會以概率雲的方式，散落地出現在散射範圍內的隨機落點。」
「蒂奇說，與其讓黑潮無休無止地追殺下去，還不如直接來一發生死大輪盤，宇宙無邊無際，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去了哪裡，它更加不會知道……」
雲劫在講述的時候，有意地將白墨跟黑潮區分開來。
「不錯。」蒂奇的奇思妙想，得到了白墨的贊同。
停頓了數秒鐘後，他繼續說道：
「我可以助你們一臂之力。」
「？」雲劫有些不明所以。
「我已經大致想通了量子彈弓的原理，除了作為引子的微型蟲洞以外，它必然還需要極大的能量輸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