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人群那裡，種種議論聲中，那偌大的一塊空地上，林天和龔隆兩人還在激烈對決。
自從龔隆開始認真後，人劍合一，他的每個招式都威能大增，只用一把殘破鐵劍的林天根本無法抵擋他的進攻。
本身元力就比龔隆少，偏偏靈元損耗還比龔隆快，還沒打上一會，林天就像一棵朽木般任憑風吹雨打，毫無招架之力。
龔隆的每一招都勢不可擋，摧枯拉朽般在林天身上留下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痕，千刀萬剮不過如此，但真正讓林天難受的不是身體上的痛楚，是內心的折磨。
那麼多圍觀的人卻改變不了他手裡拿著一柄鐵劍的事實，他在這山上還有什麼意義，他辛辛苦苦的修煉又有什麼意義，回想這麼多年來受得苦，林天寧願自己從未接觸仙道，接觸這連見至親之人一面都不行的殘酷人世。
不知道他師父是否後悔走上仙道，但他心裡寧願自己和師父就是普普通通的人，哪怕日子平平淡淡又或是食不果腹也許依然會比現在要好。
回首這百年時間，實在找不到修仙的半點好處，或許這麼多年來他看過許多風光無限的天驕子弟，但看過更多的卻是世事無常，那些有著絕代天賦的人往往更容易英年早逝，聲名遠揚的永遠是那些後起之秀。
長江後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每年都會有新的天才弟子出現，但這修真界從未發生過任何改變，只有敬畏強者和依附強者兩條路可以選。
但若努力修行為的就是走前人走過的路，那修煉還有什麼意義，早年的疑惑再次在胸腔里迴蕩起來，林天完全看不到修仙的好處，只知道是因為這兩字他和自己師父才落到生不如死的境地。
總而言之，龔隆的實力太強已經摧毀他所有鬥志，隨著心中的疑問越來越多，林天抵擋的動作越來越慢，甚至已有放棄的打算。
「為什麼？」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多，稍不留神，林天避無可避地承受了龔隆的一次重擊，喃喃自語一句後便吐出一口猩紅，一副傷重的表現。
「現在放棄還有活命的機會，繼續下去唯有死路一條，」直直看著傷痕累累的林天，龔隆倒覺得林天過於頑強，他本身的臉色也從原先的認真變成了現在的凝重。
還好事實證明林天還遠不是他的對手，他只是有些驚訝林天的實力超出他的想像，若換做常人受了如此重的傷早已倒地不起，林天卻能堅持到現在的確令其意外。
「我不能倒下，」踉踉蹌蹌地站住腳跟，林天只感覺眼前的所有景物都在搖晃，仿佛天快塌了一般，恍恍惚惚中，他看到一張和藹可親的面容，正是對他好到極點的恩師。
那和善的面容像是在同他道別般，看的林天一瞬驚醒，隨後心裡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自己絕不能倒下。
哪怕修仙沒有任何意義，哪怕修仙只有壞處，他也絕對不能止步於此。
「多謝你的好意，」打定主意後，喘著粗氣的林天眼中卻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堅定，現在他整個人完全是靠著這一縷意志支撐。
「冥頑不靈，那我便讓你先走一步，」眼神一凜，龔隆將原先釋出的善意全部收回，眼中隱隱有殺意流露。
轉眼間，兩人再次交手，毫無保留下，兩人發出的劍氣肆意衝撞，在九皇鍊氣術的加持下，林天把他會的那些威力大的招式盡數施展出來。
三十餘年的劍道苦修總歸是有些心得，回想以前他在北天峰上每日練劍的情形，林天出招的速度越來越快，每一招都已經練到極致，剛過來的一些長老都看出林天在現在的修為層面已經將劍招的威力發揮到最大程度，那是天賦卓絕的表現。
「他的劍術造詣竟然如此厲害，連龔師兄都要避其鋒芒，」眼看龔隆在林天的進攻下頻頻閃躲，四周再次響起熱烈的議論聲。
「你們還記得剛才他在山下和南宮玉鬥法嗎？」
「記得，他的術法造詣也遠勝於南宮玉！」
「難道天青峰上的異狀幫他修復了丹田？」
「不管是真是假都說明他在修煉方面的天賦遠勝於你我。」
……
一人一句，那些築基期弟子都在重新評估林天的實力，林天能一路打到現在足以證明他並非憑藉僥倖。
「垂死掙扎嗎？」但與那些人看法不同，在龔隆眼裡林天已經是強弩之末，無論是元力還是傷勢現在都已經到最壞的地步，根本沒有改變結局的可能。
但其實他也害怕發生意外，於是納元提氣，龔隆準備結束這場本不該進行如此之久的對決。
「定神爪，」輕喝一聲，只見龔隆用術法凝聚出的一個五爪印憑空出現直接向林天抓去。
「破，」另一邊，眼看那五爪黑印壓迫而來，林天立刻向上揮劍，想以劍氣破除那道術法，但令他意外的是他的行為雖然成功，可惜只破掉其中的一道抓印，另外四道爪印不偏不倚地抓在他身上。
「啊，」一聲慘叫，在意識到龔隆施展的術法威能遠在一般的火球術和水球術之上後，已然涉及到他還沒修煉過的領域，林天立刻意識到不好。
「捆仙鎖，」可惜龔隆的手段還不止這一個，又是一聲輕喝，幾根鎖鏈直朝他壓逼過來，任憑他如何揮劍抵擋，最後還是被鎖鏈鎖住動彈不得。
「林天，幾十年過去了，你還是沒變，還是無法改變你那可悲又可笑的命運，」眼見林天被他鎖住，龔隆可以篤定林天的敗局已定，慢慢加大力道的同時，他已經在思考是否要徹底了結林天的性命。
而林天那老邁的臉上滿是歲月的痕跡，在龔隆增大力氣後他的斷劍叮噹一聲掉落在地，緊接著是一陣骨頭碎裂的聲音，鎖鏈的力量太大很快他的嘴角便溢出一股股鮮血，面色越發蒼白起來。
即便如此，龔隆還是沒有停手的打算，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再這樣下去，林天就算不死也會重傷。
「林師兄，不要逞強，快認輸吧，」剛看到林天和龔隆打成平手，轉眼就看到這樣一幕，齊璇面色驟變，當即朝受縛的林天大喊一聲，可惜林天連回應她都做不到。
眼前的景象越發模糊，生機不斷流逝下，一種冰冷的死亡氣息慢慢覆蓋他的全身，已經完全提不起任何力量，林天只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崩碎。
這樣的情況不知持續了多長時間，直到他吞下所有屈辱和不甘，準備坦然面對死亡時，他的識海位置突然湧出一股奇異力量，瞬間將他的意志重新塑造。
意識恢復清醒的剎那，林天清楚感到有一股力量遊走全身，所過之處痛感全部消失，仿佛他身上所有破碎的地方都被瞬間治癒般。
真元遊走全身的感覺異常明顯，用如獲新生來形容都不夠，一轉眼的功夫，林天就感到自己的身體變得強大無比，跟著只是試探性的用力，原先捆住他的鎖鏈全部碎裂。
「怎麼可能？」同一時間，所有觀看人員無不瞠目結舌，就連那些長老都不例外，這簡簡單單的四個字成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