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噹噹,」一陣喧鬧的兵器撞擊聲中摻雜著此起彼伏的慘叫聲,當林天循著聲音看去時,天上密密麻麻的人影正拿著各式兵器打個不停,殘肢、斷刃隨著鮮紅的血液肆意拋灑,從幾十米高的空中墜落在地,地上堆積著數不清的屍體,鮮血肆意流淌,匯聚成了一道道紅色河流。
屍山血海,入眼的景象慘不忍睹,震驚中,那些能夠不藉助任何法器飛在空中的人令林天驚訝不已,因為在他們修真界只有修為達到元嬰期的修仙強者才能做到御空飛行。
可元嬰期修士萬中無一,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他只聽說過,從未見過,偏偏現在卻看到飛在空中的人難以計數。
疑惑中,林天剛要想那麼多人為何會打起來時,一陣幽幽的悲泣聲不知從何處傳來,聲音一度哽咽,令他難以想像那泣不成聲的人究竟有多傷心。
帶著濃濃的疑惑,抬頭一看,他的目光最終停在戰場上方兩道偉岸的身影上,一個穿著黑金龍袍,手握血色長刀,渾身上下流露著無可匹敵的氣勢,宛如天神一般;一個身著繡龍白袍,手握七尺長槍,神態冷峻異常。
黑壓壓的雲層下,那兩人的身影不斷交匯,每一次交鋒都能引發天地異象,雲層中電光閃爍不停卻又不敢靠近兩人,兩人周圍區域更看不到任何身影,只有劃向遠方的血色刀影和銀色槍影。
震撼間,令林天感到奇怪的是那白袍男子的面容與他年輕時竟有九分相似,仿佛就是年輕時的他一樣,但他的實力根本無法與白袍男子相比,或許他們整個宗門的人都無法與白袍男子相比。
繼續往下看,那兩個天神般的人打了許久之後,最終那身穿白袍的人被擊落在地,也是在這時,剛才的哭聲更加悲戚,顯然白袍神人的身份與那正在悲泣的人有所關聯。
可那哭聲固然悲切卻又始終給他一種親切的感覺,受那聲音影響,他竟有種莫名心痛的感覺,那種感覺也讓他意識到自己與聲音的主人有所關聯,同樣和那白袍男子有所關聯。
之後隨著那白袍男子一次次被擊倒,又一次次重新站起來,他的意志因為白袍男子的堅韌不屈大受衝擊,而令他更加驚異的是每一次白袍男子遭受重擊,他都會有一種莫名心痛的感覺,仿佛被打的人是他一般。
「霸風,你乃仙界的天之驕子,萬年難得一遇的修煉天才,如今仙界的宗盟已經背叛仙界皇室,仙皇也已戰死在本皇手中,你為護佑仙界明知不敵本皇還要挺身而出,你的精神的確令本皇敬佩,」就在這時,高空上,身穿黑金龍袍的男子俯視著白袍男子冷聲道:「只要你即刻立誓今後效忠魔界,今日本皇可以饒你不死。」
「沒能手刃魔皇陛下為我師父報仇是我無能,但魔皇陛下殺我師父又要我歸降魔界絕不可能,」擦掉嘴角的血,又一次被對手擊落的白袍男子再次縱身而起,停在與黑袍男子對立的位置。
「本皇同樣給過你師父機會,只是你師父執意要帶領仙界子民對付本皇,本皇無奈只能殺他,」神色一凜,只見黑袍男子又道:「如果你執意接替你師父的職責,帶領仙界大軍對付本皇,那本皇只能讓你明白戰爭的殘酷。」
「仙皇對我有再造之恩,今日霸某絕不會後退一步,」一身長袍破損多處,身上還有多處地方被血跡染紅,白袍男子一副受傷嚴重的表現,但他眼中的堅毅眼神從未改變。
「你應該明白這場戰事沒有仙界宗盟的參與註定敗局已定,你們的反抗註定毫無意義,」語氣冰冷,黑袍男子已然失去耐心。
從始至終,黑袍男子的一身氣度都沒有太大改變,由此可見,兩人的實力根本不在一個檔次。
「魔皇陛下不必多言,」回頭看了一眼那滿天的廝殺身影,白袍男子卻更加神情堅定。
「既然如此,本皇便讓你們仙界之人看看與我魔界作對的下場,」納元提勁,完全失去耐心後,只見黑袍男子猛然催力,下一刻他面前的血色長刀驟然暴漲,轉眼從三尺多長變成了三丈多長,隨著力量凝聚,刀影越發凝實。
與此同時,白袍男子眼中泛出苦澀的同時默默將所有力量聚集在自己的長槍之上,槍峰極速繞轉下,很快在槍頭位置凝聚出一團罡氣,看上去兩人都在為最後一擊做著準備。
沒讓林天多等,隨著一道長長的閃電降下,天空上的一抹血色刀影直朝白袍男子面前的槍影而去,轟然一聲,只見血色刀影直接擊潰槍頭位置凝聚出的罡氣防護,隨後又粉碎了整個槍身,直至將白袍男子重重擊飛出去。
白袍男子遭受重創的那一刻,林天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心口痛了一下,同一時間,剛才的哭聲更加連續,林天那種心痛的急劇上升,最終因為臉頰旁邊傳來的一絲涼意,正處於睡夢中的他陡然驚醒,原來一切都是夢。
「仙皇、白袍男子、魔皇、宗盟還有那淒切的哭聲,」如夢似幻,剛醒來後,林天還無法直接從那異常真實的夢境中抽離出來,尤其是白袍男子那和他極其相似的面容,他根本無法忘記,而且他也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夢。
粗略估算,自小到大,他已經夢到剛才的情景不下於百次,每次都是如出一轍的夢境,可任憑他查遍宗門古籍也查不到他會一直做同一個夢的原因。
不僅如此,自從拜入天旭宗後,幾十年來,他曾問過很多人關於那奇異夢境中的事,得到的結果都是旁人說他痴人說夢。
只有他的恩師楊元一直堅信那奇異的夢境與他本身的來歷有關,他很可能是真仙下凡,畢竟在這片廣闊無垠的土地上存在著許多玄而又玄之事,一切皆有可能。
而造成所有可能的原因都源於「靈氣」二字,因為有了這種東西,常人可以通過修煉獲得飛天遁地、無所不能的本領,從而被冠以修真者之稱;凶獸可以通過修煉獲得排山倒海、吞天噬地的能力,從而被冠以妖獸之稱。
靈氣不僅可以讓人擁有強大的力量,還能讓人擁有更長久的生命,無數年來,在追尋力量以及長生的路上誕生了無數的修仙門派,林天拜入的天旭宗便是其中之一。
天旭宗位於蟒州地界,是蟒河十宗之一,以修行仙術、證道飛升為建宗目的,門人弟子數千,又有內門與外門之分,因為以前他師父楊元擔任過內門長老的關係,他還是個內門弟子。
古往今來,真正能證道飛升的人少之又少,但在追尋仙道的路上最不缺少修士的身影,因為對於修士而言,「仙道」代表著權力、地位、利益以及世人一生可遇不可求的東西。
同其他修仙者一樣,自記事起,林天的第一個目標就是離開足足生活著數千萬人的蟒河界,但因為蟒河界的修煉資源極差,對於林天他們這樣的低端修仙者而言,想要走出蟒河界已比登天還難,長生更是無法企及的痴念。
光陰似箭,自林天被其恩師楊元撫養長大又順利加入天旭宗已有百餘年時間,在他這個年紀,遑論那些與他同時入宗的內門弟子,即便是等級低些的外門弟子都比他出色千倍百倍,只有他苦修多年依然處於最低等的鍊氣層次,今生已註定無法走出蟒河界。
另外,由於資質太差,多年來,身為內門弟子的他明明在修行方面勤勤懇懇,最終還是成了別人眼中一無事處的廢物,如今已經淪落到苟且偷生的地步,念及他在宗門裡快要活不下去的處境,躺在床上的林天根本無心再睡。
慢慢撫平那由夢境帶來的情緒波動後,林天也要去面對現實,做為山上實力最差的內門弟子,他已無法通過修習仙法提升實力,只能像世俗界的武者那樣用著笨拙的方法錘鍊身體,每天比其他人辛苦十倍,結果還沒什麼用處。
另外,與大多宗門弟子不同,他的修煉時間並沒有那麼自由且充分,每天除了修煉外,為了填飽口腹,實力低下的他還有很多雜事要做,有時候從早上忙到天黑,到夜裡才有一點時間。
雖然住在仙山,但他其實過得與凡人無異,借著一盞昏暗油燈簡單梳洗後,林天直接拿著一柄鐵劍離開住所往後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