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歸現實。

  計程車上，曹爽摘下虛擬眼鏡，看向車外。

  時間已經來到黃昏。

  雷暴逐漸停歇，傾盆大雨不知何時起變成了淅淅小雨。

  天空仍舊陰雲籠罩。

  好似曹爽此刻的心情。

  「這鬼天氣，可千萬別再下雨了，不然國道都要被淹沒了。」

  司機嘴裡叼著煙，嘴裡嘟囔抱怨。

  「師傅，還有多久能到目的地。」

  今天下午瘋小桃沒有上線，曹爽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讓他不由得催促起來。

  「快了，還得兩三個小時。」司機抬眼瞅了曹爽一眼，「小伙子，看起來你似乎挺緊張。」

  「嗯。」曹爽含糊其辭道，「家裡出了點急事，我得趕快回去處理。」

  「你家開酒吧的？」

  「額……算是吧。」

  曹爽也懶得解釋，乾脆閉上眼睛養神。

  司機也樂得清閒，專注開車。

  很快，在導航的指引下，這輛掛著京都車牌的計程車緩緩駛入渝城市區。

  晚上九點。

  當計程車抵達XXX酒吧門口時，陸續有染著黃毛的精神小伙，以及衣著暴露的太妹走進酒吧。

  「師傅留個電話，回京都的時候我扣你。」

  「好嘞，老闆慢走。」

  曹爽下車，直奔酒吧找到負責人，詢問沈露薇的情況。

  「小子，你是薇薇的什麼人？」

  負責人是一位時髦男子，穿著花襯衫，戴著耳釘。

  雖然臉上帶著職業微笑，但語氣並不怎麼友善。

  曹爽沉聲道：「她是我女朋友。」

  負責人聞言一怔。

  沈露薇居然交了男朋友？

  什麼時候的事情？

  不過做這一行的人，察言觀色的本事早就練得爐火純青。

  「呵呵，原來是男女朋友關係啊，小哥放心，咱們這裡是正規酒吧，不搞那些違法亂紀的事情，薇薇在這裡工作很安全。」

  負責人臉上的表情頓時柔和了幾分。

  曹爽嘴角一抽，這種話，你特麼自己相信嗎？

  不過他也懶得掰扯，直入主題。

  「她人現在在哪兒？」

  「還沒到她上班點呢，小哥要不給你開個卡座慢慢等？」

  「不用了。」

  曹爽見狀問不出什麼有用信息，只好在酒吧對門的咖啡店守株待兔。

  能找到瘋小桃的只有三個地方。

  酒吧、出租屋、母親住院的醫院。

  他擔心去其他地方尋找會錯過瘋小桃。

  便在最危險、也最容易出事的酒吧守著。

  如此，至少能保證她的人身安全。

  ……

  ……

  醫院內。

  沈露薇望著手術室中，躺在病床上的母親，臉上滿是痛苦之色。

  從母親被推進手術室開始，沈露薇的那顆心就沒有平靜過。

  儘管醫生說過，手術成功率高達70%，但沈露薇依舊忐忑不安。

  母親是她唯一的依靠，也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沈露薇無法想像，失去這個精神支柱後，她該怎樣活下去。

  「媽，您放心，我一定把您救活！」

  沈露薇握緊雙拳，手裡的手術單子因為太用力而被揉皺。

  這時，病房內走出幾名醫生。

  「醫生，我母親怎麼樣了？」沈露薇連忙迎上前問道。

  為首醫生摘掉口罩，面色凝重搖頭道：「手術雖然順利完成，但由於您母親的體質實在太差，能否恢復過來還是個未知數。」

  「我們這邊建議，先在ICU內觀察一段時間，具體能有幾分生還希望，我們不敢保證。」

  醫生的話令沈露薇渾身一顫，臉色瞬間煞白。

  她死死抓住醫生的袖子，哀求道：「醫生，請您幫幫忙，一定要治好我母親。」

  「我們會盡力的，你先去把費用繳一下吧。」

  看著遞來的費用清單，沈露薇整個人都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以前只是每月十幾萬的醫療費，她拼命打工還是能夠勉強維持。

  可一旦進入ICU，儀器一響，那可就是每天十幾萬的花銷！

  她靠著從曹爽這裡薅來的羊毛，勉強湊齊了母親的手術費。

  現在可以說是身無分文。

  一時之間，她上哪兒去找那麼多錢來？

  想到這裡，沈露薇只覺得呼吸困難，腦袋脹痛欲裂。

  「好，好的醫生，我會想辦法湊齊的。」

  沈露薇咬牙應道，轉身朝醫院外跑去。

  望著她離開的方向，有護士不忍心發出質問。

  「王醫生，您明知道救治希望不大，為什麼還要……」

  「閉嘴！」王醫生呵斥道，「你懂什麼？難道要讓患者死在我的手術台上？」

  「搬去ICU還能續兩天命，如果死在手術台上，你讓其他同行怎麼看我。」

  聽著王醫生冷漠無情的話，周圍幾名同僚都選擇了沉默。

  「可是，您明知患者家屬的經濟情況，這不是在把別人往火坑裡推嗎？」

  一旁有同事替沈露薇鳴不平。

  王醫生眉頭一挑，厲聲反駁道：「怎麼？我讓她母親多活兩天，我還有錯了？」

  此話一出，周圍頓時沒了聲音。

  槍響了，但是他們看不清是誰開的槍。

  因為那人站在陽光下。

  站在道德的制高點。

  ……

  ……

  走出醫院，沈露薇望著車水馬龍，燈火通明的繁華夜景，茫然四顧。

  「我該去哪裡找那麼多錢？」

  冰冷的夜風，夾雜著細微雨點打來，瞬間讓她恢復冷靜。

  目前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就是找一頁書借錢。

  她認識的人當中，也就一頁書能拿出那麼多錢。

  第一時間回到出租屋，戴上虛擬眼鏡。

  然而，令人絕望的是，平時24小時在線的一頁書，今天的頭像居然是灰的。

  「為什麼……偏偏……是今天！」

  「砰！」

  沈露薇摘下鏡框，憤怒地捶擊桌面，淚水奪眶而出。

  「一定還有辦法的。」

  「一定還有！」

  沈露薇擦乾淚水，露出同齡人所無法企及的堅定。

  磨難可以毀掉一個人，也可以成就一個人。

  而她，顯然屬於後者。

  能打敗自己的，只有自己。

  只要不放棄！

  誰也無法將自己擊垮！

  她開始聯繫自己所有能聯繫到的老闆。

  但一聽是要借錢，全都是冷冰冰的拒絕態度。

  直到，她打到酒吧負責人那裡。

  電話剛一接通，沈露薇立刻迫不及待的說道：「李經理，我是沈露薇，我需要一筆錢。」

  「多少？」電話另一端傳來慵懶的男聲，似乎並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可能三十萬，也可能五十萬。」沈露薇艱難吐出幾個數字。

  電話另一端陷入片刻的沉寂。

  許久之後才再次開口：「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我沒有開玩笑，我真的很需要這筆錢。」

  「無論付出什麼代價？」

  「嗯。」沈露薇毫不猶豫答應，她已經別無他法。

  「來酒吧，我幫你想想法子。」

  掛斷電話，沈露薇立即趕往酒吧。

  但她顯然沒有意識到對方話里的另一層含義。

  與此同時，李四瞥了眼對門咖啡廳內翹首以盼的曹爽，給了身旁小弟一個眼神。

  「你們一會給我拖住他，別讓這小子壞了咱的好事。」

  說罷，李四拿起手機打了一通電話。

  十分鐘後，幾輛豪車便出現在酒吧門口。

  「李四，今天老子要是拿不下沈露薇，老子就把你這垃圾酒吧給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