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慘痛代價

  在眾多血色星辰中，一頭巨獸遊走戰爭領域，頭生猙獰犄角，面容憎恨可怖，口吐黃昏之色，與璀璨金光相映照。

  「該死的人類，我沐浴神的光芒再次回歸了！」

  巨獸怒吼，雖然他那龐大的身軀在耀眼黃金太陽之下顯得是那麼的渺小，但城牆上的半王個個凝重不已，不敢小看他。

  「沒想到獸王之王穆薩·卡利姆竟然復活了，這就是神明的偉力嗎？」

  馬塞爾喃喃自語，目光無比震撼地看向高懸天地的黃金太陽。

  一道精神力從城內巫師塔傳來，巫師語氣沉重，提醒道：「諸位將軍，神國已開，獸人在神明力量的洗禮下實力暴增，巫師塔觀測範圍內就有千名半王獸人存在了。」

  「什麼？！」

  馬塞爾等人臉色大變。

  現在的獸人大軍才是真正的神明之軍，哪怕是最為弱小的獸人信徒都已經蛻變到了史詩級。

  半王獸人更是有千名。

  以帝國的力量想要對抗神明之軍，簡直是痴人說夢。

  馬塞爾咬牙道：「撤退！」

  豐壤帝國是正神領域之地，獸人大軍入侵不了太深的，只是這樣一來，三大壁壘也將拱手讓給獸人，帝國與南疆的大陸通道也會被切斷。

  之後無論是反攻獸人帝國，還是支援南疆，都要付出比以往更加沉重的代價。

  往更細處想，南疆根本沒有能力抵抗神明之軍，他們這一退，相當於放棄了南疆這個盟友，讓整個南疆淪為獸人帝國的後花園。

  馬塞爾帶領眾王往北門退去，他內心嘆息道：「柯尼斯大將軍已經不在，這裡一切只能由我來做主。」

  「希望殿下所說的是真的，不然我這麼一退，就要成為帝國乃至整個大陸的罪人了。」

  最後一批百人隊伍集結在北門，馬塞爾望向隊伍中的巫師塔之主。

  「霍埃爾，引信確認沒有問題吧。」

  名為霍埃爾的巫師搖頭，「將軍放心，為了防止出現意外，我在地下倉庫中設下了三道精神引信，只等獸人大軍進入城中，然後將其引爆。」

  「很好。」

  馬塞爾揮手，與隊伍一同飛出壁壘城，向第二壁壘飛去。

  天空中，霍埃爾拿出一柄鑲嵌著諸多寶石的法杖，精神力注入其中，魔力如光芒般從寶石中投射而出，然後被偏轉折射，匯聚在眾人面前，顯示出了中央壁壘城內部的情況。

  「吼！」

  血色蔓延，灰沉陰雲密布，血色領域快速擴張進入城內，現實變得模糊，在天空浮現出了無數獸人粗狂風格的高塔。

  獸人大軍占據天空和大地，出沒雲層，遊走地底，占據了魔法鏡面的畫面，狂暴氣勢隔著鏡子撲面而來，令人窒息。

  「轟！！！」

  巨大獸腿從空中落下，中央壁壘城高達數百米的厚重牆壁猶如紙糊一般直接倒塌，石塊濺射進入城中，將附近街道的建築全部摧毀了。

  「小老鼠，你們都躲哪了！」

  穆薩身上氣勢駭然，血雲縈繞身體周圍，明顯不像簡單的半王。

  魔法鏡面前，一名半王凝重道：「這獸王之王的氣勢好像不太對勁……就像是擁有了神明的力量。」

  眾王緊盯著畫面，一刻也不敢放鬆。

  看到獸人大軍進入街道後，眾人手心都快捏出汗來了，生怕獸人識破他們的意圖。

  「霍埃爾，現在怎麼樣？」眾王問道。

  霍埃爾緩緩搖頭，手上緊捏著法杖，慎重道：「再等等，等大軍再前進一些。」

  眾人聞言，內心雖然著急，但也不敢催促，只能暗暗緊張。

  獸人大軍猶如潮水般湧入大街小巷，獸王們紛紛像是流星一般墜落到地面上，整個城市宛如發生了地震，建築房屋快速倒塌，直接被夷為平地。

  一些駐紮在中央壁壘城中已經有幾十年時間的半王將軍看到這一幕，眼睛通紅，卻只能無可奈何地嘆氣。

  「時機來了！」

  最佳時機已經到來，霍埃爾雙眼閃爍微光，精神高漲，與虛空中未知的絲線連接在了一起。

  「咻！」

  淡藍色絲線快速向中央壁壘城蔓延過去，幾秒後，魔法鏡面中出現了變化！

  混亂魔力潮汐從街道廢墟中噴涌而出，紅光帶著恐怖的溫度和驚人的破壞力撕裂地層，穿梭在泥土中的地龍坐騎瞬間被泯滅。

  地下倉庫幾億枚魔晶同時被引爆，整座城市的地面像是沸騰了一般，紅光拱起泥土，噴湧出岩漿就要將進入壁壘城中的獸人大軍全部消滅。

  「轟！」

  突然，天地失色，一道磅礴金光從血色天幕之後墜落下來，就像站在世界之外的神明向人間投下了目光一樣。

  金光與能夠摧毀全城的魔力潮汐一接觸，沒有驚天動地的聲響，魔力潮汐就是像是被直接擦除了一般，紅光消失，地層陷落，獸人們平安無事地落入到了坑洞中。

  神光瀰漫，遮蓋住魔法鏡面的窺探，霍埃爾突然發出慘叫，手中寶石法杖像鏡子般咔嚓碎裂，化作粉末。

  而他本人像是被神力照耀到了一般，全身冒煙，痛苦掙扎，眼球炸裂，鮮血噴涌了出去。

  「老師，振作一點！」

  眾巫師趕忙舉起法杖，一道又一道治療巫術法術扔了過去。

  霍埃爾掙扎幾分鐘後，逐漸歸於平靜，陷入了沉睡中。

  此時他全身皮膚已經潰爛光了，血紅的肌肉暴露在了空氣中，雙眼也只剩下了兩道空洞。

  在眾人的治療下男人雖然活下來了，但代價可謂不慘痛。

  馬塞爾回頭瞥了一眼完全不成人樣的霍埃爾，內心沉重複雜，但他不敢停下腳步，只要被獸人大軍追上來，他們的下場只會比現在更慘。

  一小時後，馬塞爾帶領半王騎士們不斷傳送，追上了逃亡的軍隊，與軍隊一同進入到了第二壁壘城市中。

  士兵們挺直身體守衛在城牆上，目光卻忍不住向被抬入城內接受治療的霍埃爾看去，內心毛骨悚然，情緒變得低落了不少。

  「馬塞爾將軍，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一名半王語氣低沉地問道。

  別說這些士兵了，就連他們這些在騎士巔峰的半王也對獸人大軍的入侵感到無力。

  馬塞爾知道自己沒有時間猶豫，大手一揮，下達命令道：「全體將士，立即收拾軍備物資，我們要撤退到第一壁壘。」

  眾王對視一眼，一名半王站出來咬牙道：「馬塞爾，我們退無可退，在第二壁壘藉助尊神的力量抵抗獸人大軍說不定還有機會。」

  「一旦我們踏出第二壁壘，就徹底失去了和獸人大軍對決的資格，只能龜縮在神明的庇護下，眼睜睜看著獸人肆虐大陸。」

  在見到戰爭與荒蕪之神宏偉的神力過後，他們內心對於楚明的許諾和期待出現了動搖。

  在這種關鍵時刻，馬塞爾沒有猶豫，冷聲斷然道：「柯尼斯大將軍和雷恩殿下離開的時候將軍權已經交到我手上，誰敢違抗我的命令！」

  「只要等到殿下歸來，便是我們反攻之時！」

  見眾王還在猶豫，馬塞爾怒吼道：「生命神選之言有如神旨，你們難道以為神明會這麼放棄大陸生靈嗎！」

  男人一語頓時驚醒了不少人。

  不管信不信奉生命尊神，在帝國人看來，生命尊神都是近乎於通曉未來的存在，每當帝國遇到危難時，生命的氣息總能為人指明方向。

  「撤！」

  眾王快速飛向天空，肩抗萬噸重物，向第一壁壘飛去。

  軍隊有序撤離城市，城牆上很快就剩下了馬塞爾和其他幾名半王。

  男人冷靜道：「有生命領域阻擋，獸人大軍在無法使用大規模傳送的情況下，大概需要半天時間才能到達第二壁壘。」

  「雖然不知道殿下需要多久才能回來，但我們拖得越久越好。」

  「只要獸人大軍被困於壁壘之地，他們就無暇顧及南疆，我們就能為殿下爭取更多機會。」

  「對了，生命教會的聖女來了嗎？」他問道。

  楚明離開的當晚，生命教會的聖女便與軍隊取得了聯繫，表明是遵從神旨出發前往了前線。

  一名半王點頭，「在昨天晚上，聖女便已經通過傳送趕到第二壁壘城。」

  「聖女大人現在在壁壘城中的神殿祈禱，只等獸人大軍壓境，生命枝椏便能降臨。」

  馬賽爾深吸口氣，點了點頭。

  他連目光眺望至遠方，好像穿透了層層黑暗，「殿下，我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等第二壁壘一破，我便再無力量阻擋獸人大軍了。」

  壁壘城樸素神殿內，一名少女身穿白袍跪地祈禱，身上散發著瑩瑩綠光。

  許久之後，她睜開眼睛，平靜道：「大軍已至，祭司大人，我們走吧。」

  一旁拄著拐杖的老人面露擔憂，輕聲詢問道：「神明可有新的旨意？」

  少女搖頭，「尊神要面對的，是百倍於世界之內的恐怖，地面一切之事要靠我們自己。」

  「正如尊神一開始留下的神言，勝利的契機早已經埋下，只等時間抽根發芽。」

  「雷恩先生他是神澤之人，天地生靈願力匯集者。」

  「我雖然不曾與這位偉大人物見過面，但我們的志願是相同的。」

  她撫摸著老人的銀髮，輕笑道：「老師不用擔心，我只是暫時回歸神國休息而已。」

  說罷，少女緩緩走出殿堂，身體被濃厚生命力包裹，身後神樹虛影搖曳，帶起一陣輕風，化作霞光向城外飛去。

  ……

  半天后，生命聖女身軀消散，死於戰爭與荒蕪之神一指。

  神樹虛影消失，第二壁壘城被獸人大軍攻破，大軍浩浩蕩蕩，長驅直入，奔向第一壁壘。

  豐壤軍隊逃亡路上，眾人低頭，沉默不語。

  實際上，第二壁壘城所有半王將軍和軍隊早已經撤出，只有生命教會的聖女和大祭司留在了那裡。

  大祭司回歸隊伍後，所有人都得知了聖女已經陣亡的消息，士氣一落千丈，眾人沉默趕路，周圍的空氣都像快要凝固了起來。

  大祭司緩和過來後，雙手合十道：「聖女為道殉身，她的靈魂會回歸到神明殿堂之中，化作生命之光為我們照亮前路。」

  「聖女已經為我們拖延了半天時間。」

  「諸位大人，不必悲傷。」

  作為整支軍隊的主心骨，馬塞爾知道自己的態度尤為重要，他向大祭司彎腰鞠躬，隨後拔出長劍，大吼道：

  「將士們。」

  「今日之犧牲是為了迎接勝利！」

  「聖女為了勝利而犧牲，接下來該我們了！」

  「我以大將軍柯尼斯之志，願意以身殉道，為帝國，為眾生靈謀取更加光明的未來。」

  馬塞爾落入第一壁壘城牆上，直面遠方，靜靜等待獸人帝國到來。

  作為成神之選，他的實力很強，十枚王血能讓他傲視眾王。

  但同時，他的實力也很弱，獸王之王穆薩已經成為神明之下第一眷屬，哪怕是成神之選在他面前也和螻蟻差不多。

  他的信心不是來源自身的實力。

  如果有必要，他會點燃神火撲向穆薩，與他同歸於盡，盡力延緩獸人大軍前進的腳步。

  其他幾名成神之選似乎和他一樣，有著相同的想法，默默站到了馬塞爾身後。

  作為大陸最頂尖的騎士，寄託了整個帝國希望的成神之選，如果這種時刻退縮了，那麼懦弱的陰影將伴隨他們一生，一旦點燃神火，第一時間泯滅的就是他們的意志。

  連自己都不堅定要前進的道路，怎麼談論成神呢。

  寒風吹拂，天地盡頭出現了一抹紅光。

  「咚咚咚……」

  萬獸奔騰，地面震動，黃金尊貴之神猶如木偶師，於高天之上牽扯起血色天幕，張開神國。

  高塔神殿聳立於血色雲端上，巨獸像是一隻只傀儡被絲線操縱，遊走在天空上。

  獸王之王穆薩·卡利姆，雙眼血紅，隱隱有黑光流淌。

  「人類小子，你在哪！」

  「懦夫，不會躲起來了吧！」

  巨獸仍然記得將他抹去的那名人類騎士，只是他在戰場上見不到楚明的身影。

  馬塞爾深吸一口氣，已經做好的犧牲的準備，正想回應。

  突然他臉色一動，全身緊繃的肌肉放鬆了些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