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誰是灰燼，誰是火焰

  「把你的手伸過來看看。」

  楚明右手聖痕綻放綠色生機，綠光從馬塞爾手臂流淌而過，像樹根般分布的黑色血管滋滋冒煙，那股混亂的氣息逐漸離開他的身體。

  在生命光芒照耀下，馬塞爾臉色漸漸放鬆，強悍的力量正在回歸他的身體。

  沒過一會，他雙目變得炯炯有神，體內每一個細胞充滿了生命能量，力量恢復到了全盛狀態。

  馬塞爾欣喜不已，趕忙行禮，「感謝殿下。」

  楚明點頭，用相同的方法將另外兩名半王恢復到了巔峰狀態。

  馬塞爾做出請的姿勢，「還請殿下跟隨我們進入軍團會議廳商量接下來的戰爭計劃，這裡人多眼雜，說不定藏有邪神信徒。」

  「他們隱藏極深，就連法師塔也很難發現他們的存在，甚至能夠隱匿生命領域中。」

  「邪神信徒嗎？」

  楚明喃喃一句，揮手取出了凜冬之春，「讓我看看他們都躲在哪了。」

  法杖敲地，發出空靈響聲，猶如水滴落入平靜的湖面，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生命領域都發現不了的邪神信徒，說不定他們身上並沒有沾染邪神氣息，或是隱藏得非常深，讓生命領域感知不到邪神氣息。

  但他的精神力感知不一樣，他是真正將全城納入自己的監管範圍中的，每一名士兵異常的動作，輕微的表情都將落入他的感知中。

  人的嘴會說謊，但身體可不會。

  精神力不斷蔓延，猶如輕風吹拂，在廢墟中揚起了陣陣煙塵。

  在馬塞爾三人驚訝的目光中，楚明面前魔力交彙編織出了城市的全貌，並且無比清晰。

  旁邊的半王震撼道：「不藉助法師塔和法陣就能做到這種地方，殿下的精神力究竟達到了什麼層次？」

  馬塞爾一愣，「看來傳言中殿下突破法師半王，成為法師會議坐席之主的消息是真的。」

  精神突破半王不奇怪，豐壤帝國就有一批巫師通過特殊的禁忌儀式，改造肉身，污染精神，獲得了半王的力量。

  法師和巫師的力量雖然同樣是來源於精神力，但法師可沒有那麼多捷徑能走，只能老老實實想辦法提高魔力規模。

  楚明突破法師半王也就意味著，只要能夠借鑑他的法師之路，從今往後，巫師不藉助捷徑，也能通過正常冥想突破到半王。

  雖然法師或是巫師的道路與他騎士的身份無關，但這關係到了帝國的未來，甚至是大陸整體戰爭的走向。

  這如何不讓人激動呢。

  正當三人還在感慨的時候，楚明微微眯起眼睛，魔力地圖上迅速亮起紅光，幾十枚紅點出現在了他們。

  他說道：「這些士兵表現有些異常，要麼是在有意無意地偷看我們，要麼就是在做一些奇怪的動作。」

  「先將他們抓過來吧，他們之中說不定隱藏有邪神信徒。」

  「是！」

  馬塞爾循著地圖的指示，很快便將地圖上的可疑人物給全部鎖定了。

  他在天空上高聲道：「士兵卡格·希恩斯，埃里克·德夫朗德爾，喬治·沃爾特……」

  他一共念了四十三個名字，「請前往城門壁壘中心街道集合。」

  「是！」

  四十三名士兵表現各異，有的接受了命令後，沒有猶豫快速向中心街道趕來，有的則是畏畏縮縮，生怕自己牽扯上了事……

  沒一會，四十三名士兵全部聚集到了馬塞爾面前。

  「請將軍指示！」

  士兵排成一列，昂首挺胸，挺直站立。

  馬塞爾沒有回答他們，而是往身後做出了請的姿勢，「殿下，您且仔細看看。」

  眾士兵聽到馬塞爾的話後，看到了擊潰獸人半王的英雄，眾人強裝鎮定，目光一直盯著楚明看。

  楚明走上前，說道：「我只能確認他們的嫌疑，並不能看出他們身體中隱藏的力量。」

  馬塞爾一愣，沒等他露出失望的表情，楚明繼續說道：「不過我有其他辦法。」

  沒等三人想明白楚明說的辦法是什麼，楚明左臂黑鎧突然像是沸騰的開水，黑泥冒泡，散發出了一股邪惡的氣息。

  三王臉色警戒，震驚問道：「殿下，這是什麼？」

  「我的僕人。」

  楚明隨口回了一句，明顯沒有給三人詳細講解的想法。

  「烏爾茲，窺探他們，讓我看看他們真實的面貌。」

  一顆黑泥頭顱從楚明手臂出現，頓時嚇了在場眾人一跳。

  「桀桀桀……好濃郁的罪欲氣息，某些老鼠身上臭味都快要熏死我了。」

  「既然是大人要求的，那你們一個個來說吧。」

  罪欲魔神稍微勾動手指，似乎有些漫不經心。

  罪欲氣息瀰漫全場，化作黑煙鑽進了士兵體內，下一秒他們便如同行屍走肉一般，雙眼無神，耷拉著身體。

  排在第一位的士兵無意識地開口道：「我是南方行省米勒家族的家族騎士，老爺讓我好好觀察馬塞爾大人的喜好，準備把小姐嫁去德雷斯家族，獲得馬塞爾大人的庇護……」

  頓時馬塞爾的臉色變得有些尷尬，叛徒還沒抓到，竟然抖出了一件和他有關的事，這下他在殿下眼中的形象要徹底崩塌了。

  楚明淡然道：「下一個。」

  第二名士兵像是機械般抬起頭，「在下非常仰慕三位半王大人，時刻關注他們的安危……」

  三王聞言，內心欣慰不已。

  聽完士兵的這番話，楚明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淡淡地說道：「下一個。」

  「……」

  「下一個。」

  「……」

  前面士兵的回答都正常無比，一直到了第三十五位時，事情出現了一些變化。

  只見士兵喃喃道：「老…老爺覺得不公平……憑什麼辛苦修煉百年的王血要為強者做嫁衣，他讓我監視大軍動向，隨時匯報。」

  「我見識過他和一些神秘人的合作，血腥殘暴……」

  馬塞爾趕忙追問道：「那些神秘人是誰？」

  「是，是……」士兵腦袋像是卡殼了一樣，回答不出來了。

  楚明見狀也沒有勉強，只是向一旁的馬塞爾問道：「他說的為強者做嫁衣究竟是什麼事？」

  馬塞爾沉默了一下，他整理一番辭措，用精神力隱蔽回答道：「這關乎著一場實驗。」

  「一場和成神有關的實驗。」

  楚明心神一動，他突然想起了伊莎貝爾所說的，豐壤帝國果然在準備應對終末日。

  他問道：「那到底是怎麼樣的實驗？」

  馬塞爾謹慎回答道：「殿下，以您的表現成為實驗人選不是問題，但實驗的許多細節我也不曾知道，我只能說一些我知道的。」

  「這場實驗代號名為『灰燼』，通過犧牲帝國傳說的力量，賭上整個國家的未來，斷送年輕力量，人為培養出十名成神人選，以迎接即將降臨的未知災難。」

  楚明內心顫動，「也就是說，帝國內擁有王血的傳說都會成為供養者？」

  馬塞爾沉重點頭，「計劃一旦開始，擁有王血的傳說將會成為時代的犧牲品，力量很難再進一步。」

  「不少傳說並沒有意識到即將到來的災難的可怕，一直在反對實驗的進行。」

  他臉色有些陰沉，「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這些反對派和邪神信徒達成了合作，才會導致大軍動向的消息泄露。」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成神實驗嗎……」

  楚明低頭思考，想要獲得成神資格，王血最少要凝聚十滴，如果只是依靠半王自身的修煉，壽命到達極限後，王血都不一定能夠達到十滴。

  但若是有異種王血就好辦了，以楚明為例，他只需要再消化四五滴異種王血，花上一些時間就能凝聚出第六枚王血，這速度可比自己苦修快多了。

  不得不說，這種雖然簡單粗暴，但足夠有效，說不定真的能夠讓豐壤帝國湊齊出十名擁有成神資格的半王。

  十名半王，哪怕只有一名半王成功點燃神火，那也是一尊新的神話誕生，也能讓大陸生靈在終末日降臨時多一分抵抗的力量。

  沉思了一會，楚明回過神來。

  此時四十三名士兵都透露完了底細，而裡面似乎只有剛才那位反對派內奸露出了馬腳而已。

  楚明內心冷笑，他根本就沒有在認真聽這些士兵的話，真正的邪神信徒擁有邪神庇護，不是只有殘缺力量的烏爾茲能蠱惑得動的。

  他只不過是想藉此放鬆內鬼的警惕心，讓烏爾茲感知一下撒謊的氣味。

  作為罪欲魔神，感知撒謊是非常簡單的事。

  只是一瞬間，楚明連招呼都不打，雙眼突然一瞪，磅礴精神力排山倒海，重重壓落在其中十二名身上。

  其中就包括了仰慕馬塞爾三人的第二名士兵。

  這突然的變故讓被精神力鎖定的士兵忘記了偽裝，皆是震驚地抬頭看向楚明。

  馬塞爾目光一緊，「殿下，難道說他們都是邪神信徒？」

  楚明冷聲道：「是不是邪神信徒我不知道，不過他們都掙脫了烏爾茲的控制，在我面前撒謊了。」

  他伸手一抬，十二名士兵掙扎著飛起。

  名為喬治的老兵慌亂道：「大…大人，您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什麼都沒做。」

  「大人，我們雖然身份卑微，但是寧死不接受污衊。」

  地面上，其他士兵清醒了過來，他們聽到那十二士兵的呼喊後，露出了不忿的神色。

  一名士兵從廢墟走來，求饒道：「大人，或許您真的誤會了，喬治是和我一同離開家鄉入伍參軍的，他不可能是壞人。」

  「我威廉敢以自己的性命保證。」

  馬塞爾三人看到這一幕，內心微微嘆了口氣，有了些許的動搖。

  然而楚明只是靜靜看著眾人的各異表情，沒有任何動作。

  烏爾茲大笑道：「哈哈哈，是不是叛徒可不是由你們來說的，我敢肯定這些傢伙肯定說謊了。」

  罪欲魔神一開口，頓時惹怒了所有士兵，更多士兵從廢墟各處匯聚了過來。

  「大人，這生物氣息恐怖邪惡，還請您不要受了他的蠱惑了。」

  「我敢保證喬治他們絕對不是壞人！」

  烏爾茲冷笑道：「伱們人類還真是有意思，一個個說的挺正義凜然的，結果罪欲之火一個比一個旺盛。」

  如果不是被楚明控制著，就憑這些螻蟻，他早衝出去把他們全吞了。

  「大人，還請站在正義的一方。」

  士兵紛紛下跪，目光緊緊盯在楚明身上，就連烏爾茲也有些好奇楚明會怎麼處理。

  楚明瞥了一眼眾士兵，「你們怎麼就知道你們所站的立場是正義的一方。」

  「既然所有人都到齊了，那就好辦了，省得我一個個去找。」

  精神探查並不是完全準確的，除了他手中的十二人，士兵群體中仍然躲藏著不少邪神信徒。

  烏爾茲挑釁士兵，引起眾怒也是他安排的，目的就是為了勾引人群中的邪神信徒上鉤！

  楚明雙眼染上紅焰，太陽光輝猛然綻放，將所有士兵都包裹在了火焰中。

  他緩緩飛向半空中，猶如神明一般，身後出現了一道隱匿在雷雲中宏偉身影。

  烏爾茲內心一顫，「完了，這傢伙什麼時候學會降臨神國之身了。」

  他一想起被神雷折磨的場景，就感覺到全身灼熱疼痛，黑泥快速收縮，藏在臂鎧下。

  半空中，楚明低頭俯瞰眾士兵，那雙眸中神明的威光令人身心忍不住顫抖，就連三名半王也是心臟猛得漏了半節拍，感到有些窒息。

  冷漠且充滿威嚴的話語落下。

  「我之意志驅逐黑暗，我之奧義燒盡罪孽，心向黑暗者，當受烈火劫難。」

  話音落下，太陽光輝扭曲，變得滾燙無比，意志沒有通過考驗的士兵當場痛苦嚎叫，身體冒出了大量黑煙。

  「啊！」

  「我的腦子，好痛！」

  眾人目光驚疑地看向那些全身冒著黑煙的士兵，竟然包括了楚明指出的十二人還有帶頭反對者！

  一名士兵身後一涼，「剛才威廉信誓旦旦說喬治不是邪神信徒……結果他們兩個都是！」

  所有士兵頓時感到頭皮發麻，內心羞愧不已。

  他們竟然被邪神信徒鼓動，去質疑拯救他們的英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