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神孽公主

  咚……

  地面輕微震動起來，來自大平原深處的戰鬥越發激烈，楚明親眼見到一道身影從遠處倒飛而來，墜入蘚水森林中，將古樹連根拔起，飛濺的泥土甚至落到了索倫之城的城牆上。

  楚明語氣有些驚訝，「這已經不是兩位傳說之間能夠引發的動靜了吧，難道索倫之城的其他兩位傳說也已經加入到戰鬥中了嗎？」

  他這話帶有幾分猜測，戰場距離索倫之城太遠了，哪怕他視力異於普通人，也看不到大平原深處的戰鬥細節。

  在索倫之城附近的蘚水森林內，那道毀滅森林的身影飛上天空，化作流光再次往戰場的方向飛去，自始至終楚明也看不清這名傳說的長相。

  「灰霧又來了，諸位閉上眼睛！」

  傑羅姆大喊一聲，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他左手虛握，施展奧義槍術迅疾貫穿之槍，毀滅的雷電在他手心匯聚，電弧跳動，雷霆逐漸凝聚成了長槍的形態，散發出絲絲攝人鋒芒。

  楚明目光被這柄雷電長槍所吸引，但雷霆所散發出的鋒芒像是要將人眼睛刺穿一般，讓他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只見男人身體微微下沉，腰臂宛若一張大弓向後張開，頸椎節節扭動，發出咯嗒的清脆聲，核心力量通過肌肉傳遞傳遞到手心上，他整個背肌和手臂上的肌肉都膨脹了起來，一下子把寬大的貴族袍給撐大了。

  雷霆瘋狂閃爍，發出耀眼光芒，整座城牆亮如白晝，一些騎士忍不住伸手將白光和雷霆長槍的鋒芒遮掩住。

  轟！！

  雷霆轟鳴聲與空氣被貫穿形成的尖銳聲音猶如巨獸鳴叫刺痛著所有人的耳膜，雷霆脫離傑羅姆手心，以極快的速度划過草原，在草地上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跡，徑直射入了灰霧中。

  「吼！」

  面對襲來的雷霆長槍，灰霧仿佛像是感知到了危險一般，竟然發出了如巨獸般震耳欲聾的巨大吼聲，灰霧不斷攀升，一隻巨大的灰霧騎士被凝聚出來。

  它怒吼一聲，雙手將灰霧巨劍往雷霆長槍刺去！

  轟隆隆！！

  灰霧在與雷霆接觸的一瞬間便像是冰雪般消融，雷霆長槍帶著無敵貫穿之勢直接穿過灰霧，射入地面。

  一瞬間，天地變色，眾人仿佛被雷霆包圍了起來，就連身旁的騎士都逐一消失在視野中，只能看到閃爍的白光和轟鳴不斷的雷聲。

  不知過去了多久，等到狂躁的雷聲漸漸消停時，淹沒楚明的白光也被黑夜吞噬，城牆與平原再次回歸黑暗，微風吹來，帶來了濃濃的燒焦味。

  楚明目光往灰霧原來的位置看去，那裡已經看不見半分灰霧，幾千米範圍內的草地完全化作焦炭，完美融入了夜色中，只有更遠處亮起戰鬥光芒時，眾人才能看得清楚草地上焦黑的痕跡。

  納森站在楚明旁邊，他臉色有些僵硬，咽了咽口水，看向楚明。

  「團長，傑羅姆大人一直都這麼強大的嗎？」

  楚明目光盯著傑羅姆手中還未完全消弭的雷光，「這就是史詩的極限力量，在奧義之法的幫助下，騎士力量釋放的威力能夠得到成倍的增長。」

  在他看來，這一擊奧義力量，哪怕是被稱為巫騎之王的埃德爾也無法抗衡，在迅疾貫穿之槍的衝擊下，奧義之法已經把血脈奧義的力量發揮到了淋漓盡致。

  見識過傑羅姆使用雷王尊儀後，楚明原本以為男人最擅長的應該是奧義劍術，令他沒想到的是，傑羅姆施展的奧義槍術遠比劍術威力恐怖的多了。

  「雷王尊儀，雷電鎧甲，迅疾貫穿之槍，這三道奧義之法都各有優勢，分別將雷霆的不同力量發揮到了極致，如果能夠全部學會，我的實力應該還能再上一檔次。」

  「而且通過接觸更多的奧義之法，也能讓我更加理解奧義的本質。」

  楚明暗暗點頭，心頭火熱。

  不過目前雷王尊儀他都沒有修煉到極致，就算接觸了其他奧義之法也只能淺嘗輒止，獲取奧義之法一事還著急不得。

  「納森，你帶著騎士們守好城牆，我下去幫忙。」

  楚明說著，轉頭看向一旁的米麗莎，「我們一起下去，趁著灰霧還沒到來，迎接好下一波戰鬥餘波。」

  女人點了點頭，與楚明一同跳下城牆，來到了傑羅姆身旁。

  男人瞥了一眼靠近的兩人，咧開嘴笑道：「怎麼樣，叔叔我剛才是不是很帥？」

  楚明撇了撇嘴，「疑似邪神眷屬的傳說就在前面，虧你還笑得出來。」

  傑羅姆攤開手道：「傳說自然有傳說對付，我們管好索倫之城就行了。」

  他語氣變得理直氣壯起來，「再說了，這邪神真要把索倫之城給毀了，也不是我們能阻止的，交給那些王族的傳說便好。」

  楚明沒有男人這麼樂觀，他問道：「你覺得這場戰鬥還要多久才能結束？」

  男人搖頭道：「不好說，以傳說的精力，在勢均力敵的情況下，哪怕戰鬥數年時間也是常有的事。」

  「今晚先由我來對付灰霧，伱們保存體力，明天再替換我。」

  傑羅姆說完，他邁動步伐，隻身一人往草原走去，直面陰魂不散的灰霧。

  一整個晚上，轟擊聲不斷，連續震動聲鬧得索倫之城內人心惶惶，好在布里克家族對索倫之城有絕對的掌控力，一些有心作亂的人還沒鬧騰多久，就被城衛軍給抓住拖走了。

  期間，艾米等人擔心楚明和一眾騎士出事，派遣騎士來城牆附近看望了一下楚明，而楚明也得知了努莉亞媽媽和女僕們安全搬到公會的消息。

  向騎士報了聲平安後，楚明接替疲憊的騎士，帶領騎士團向灰霧發出了攻擊。

  ……

  這場與灰霧的對抗一共持續了三天時間，在第三天下午，其他傳說趕到了索倫之城附近，眾傳說聯合起來結束了這場持續了好幾天的戰鬥。

  咻！

  天空中流光飛過，為首的青發女法師揮動法杖，帶著另外兩名傳說降落到了索倫之城上，而其他趕來支援的傳說則是急匆匆向著王城的方向離開了，似乎想要將在索倫之城郊外的戰鬥上報回去。

  為首的那名傳說法師名為亞格麗絲·薩維涅，是來自王城的宮廷法師，也是在索倫之城駐守的三名傳說之一。

  在她身後，佩德羅身上鎧甲破碎，樣貌十分悽慘，一半的身體都已經在戰鬥中消失，傷口沒有流血只能看到蠕動的血肉和黑色肉瘤，上面沾染著令人作嘔的古怪氣息，男人也因為受了重傷一直昏迷不醒。

  亞格麗絲身披紫紗披風，手握銀色半月法杖來到眾騎士面前，她冷淡的目光掃在城牆上的眾騎士身上，最終停留在了楚明身上。

  女人嘴角微微翹起，帶著些許意義不明的笑意，「雷恩·布里克，紫羅蘭公國回來的木系法師，麻煩你為佩德羅治療一下。」

  楚明聞言，內心猛然一驚，直呼不妙。

  他之前就聽傑羅姆說過，亞格麗絲在還沒成為柯林頓王國宮廷法師之前，曾是紫羅蘭公國法師會議的傳說法師，她似乎因為和其他紫羅蘭法師觀念不和才離開了紫羅蘭公國。

  傑羅姆之前一直提醒他不要被亞格麗絲注意到，沒想到今天撞了個正著，而且女人對他似乎特別了解。

  「難道是佩德羅告訴她的嗎？」

  楚明內心暗罵道：「都傳說了，還這麼大嘴巴。」

  傑羅姆你人呢，快救我一下。

  他沒有立即回答女人的話，而是微微側過臉往身後看了一眼。

  在沒有看到傑羅姆的身影后，他意識到這老男人可能早就跑了，頓時內心就涼了一大截。

  楚明臉色稍微變化了些許，在心裡將賣隊友的傑羅姆罵了無數遍，隨後他臉色恢復正常，略微恭敬道：「傳說大人，我的治療法術應用還很粗糙，怕是治療不了傳說身軀。」

  還沒等亞格麗絲開口，一旁名為詹姆斯的傳說騎士便不耐煩開口了，「亞格麗絲女士，何必浪費這些時間，一名小小的史詩騎士能有多精通法術。」

  「依我看，我們不妨和其他人先返回王城匯報，畢竟發生了這麼大的事。」

  詹姆斯·柯林頓，王國將軍之子，也是王族來的三名傳說中唯一的王族族人，話語權比亞格麗絲和佩德羅都要高上不少。

  被詹姆斯這麼一打岔，亞格麗絲帶著幾分笑意的臉色冷淡了不少。

  「說的是，那我們先回去吧。」

  「這力量一時半會還要不了他的命。」

  女人說完，也不理會眾騎士是什麼反應，轉身向後走去，給楚明留下的一個高挑的背影。

  她揮舞著手中的法杖，三人便化作紫霧以極快的速度向遠方遁去。

  等紫霧完全消失在天空盡頭後，眾人才回過神來。

  「好險。」

  楚明鬆了一口氣。

  幸好有詹姆斯無意的打岔，不然他今天面對亞格麗絲，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納森臉色僵硬地提醒道：「團長，不太妙……你似乎被傳說給盯上了。」

  米麗莎也是一臉擔憂地看著他。

  楚明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我們回去再說。」

  他還沒弄清楚佩德羅和邪神眷屬為什麼會突然發生戰鬥，結果又有麻煩事找上門來了，而且這亞格麗絲似乎對他很了解，像是關注他很久了一樣。

  被一名傳說盯上，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十幾分鐘後，楚明帶領一眾騎士返回到了公會中，他在庭院中找到了正悠閒看報紙的傑羅姆。

  楚明盯著男人開口道：「傑羅姆叔叔，您跑得可比兔子還快呢。」

  「你回來了？」傑羅姆抬起頭來，笑著擺了擺手，「多謝誇獎了。」

  楚明臉色變得無語起來，「你早就預料到亞格麗絲她們會過來，為什麼不提醒我一下，好讓我一起跑。」

  「現在倒好了，我被亞格麗絲給盯上了。」

  傑羅姆笑道：「更正你一點，你不是現在才被那女人盯上的，其實她早就看過你的資料了，而且是她主動向騎士審團要的。」

  楚明一愣，「難道不是佩德羅告訴她的嗎？」

  傑羅姆樂呵道：「你把傳說當成了什麼，那種只會嘮叨的婦人嗎？」

  「佩德羅有意培養你，自然不會把你的身份透露出去。」

  「這法師似乎從一開始就認識你了，前幾個月的時候，她還特地派法師學生到騎士審團的審議院裡指明要拿你的資料。」

  楚明盯著傑羅姆的雙眼，疑惑道：「你之前為什麼沒跟我說過？」

  傑羅姆悠閒地翹起二郎腿，「你可是大忙人，只顧著修煉了，眼裡哪裡還有我這個叔叔。」

  他安慰道：「你放寬心便是，起碼這女人沒有把你抓進預備軍的打算，有佩德羅的庇護她也不能對你做什麼。」

  「而且柯林頓王國出現邪神眷屬後，我想她也沒時間去找你了。」

  說起邪神眷屬，楚明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你知道邪神眷屬為什麼會襲擊佩德羅嗎？」

  傑羅姆聞言，臉色變得古怪起來，「襲擊倒說不上，只是佩德羅這傢伙似乎有些倒霉。」

  楚明愣了一下，「倒霉？」

  「你自己看吧，報紙上有對這件事的報導。」

  傑羅姆將手中的魔法報紙甩給了楚明。

  楚明臉色有些吃驚，他發現自己低估了魔法報社收集消息的能力，這傳說戰鬥才剛結束，魔法報社竟然就報導這件事了，就這時效性，說他們是報社，簡直令人感到不可思議。

  傑羅姆似乎看出了楚明在想什麼，他笑道：「應該沒你想得那麼誇張，索倫之城的傳說戰鬥都發生了三天時間了，魔法報社將這件事刊登出來也算是正常速度。」

  楚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即便如此，魔法報社的神秘也超過了楚明的想像。

  要知道，魔法報紙中報導的內容可不只有柯林頓王國境內發生的事，報紙的每一刊內容囊括了整個南疆的熱點消息，哪怕收集起來也要耗費大量的精力。

  他思索著低頭看向手中的報紙，意念稍動，報紙竟按照他的心意顯化出了佩德羅被邪神眷屬襲擊的新聞：

  「柯林頓王國出現未知的灰霧邪神眷屬，並與隱藏在柯林頓王族隊伍中的褻瀆神孽發生戰鬥，王族成員全部死亡，傳說騎士佩德羅重傷不醒。」

  魔法報紙如水墨畫般蕩漾開來，上面出現了一副色彩鮮明的畫面——在黑夜中，滔天灰霧猶如巨浪般捲起數千米高空，在灰霧裡面一道焦黑的身影帶著暗淡的皇冠，神色冰冷地往地面看去。

  一望無際的平原上，無數血光猶如點點星火點綴在黑夜中，一名絕色女人站立在一頭漆黑巨獸頭上，她身穿潔白長裙，臉上帶著淡淡笑容，猶如傳說中聖潔的公主。

  在巨獸腳下，王族成員屍體被撕裂成碎片堆成了小山，重傷的佩德羅躺在上面生死未知。

  血液在草地上橫流，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呼之欲出，縈繞在楚明鼻尖久久不去。

  在血液的襯托下，女人那長裙顯得更加雪白，不沾染一絲血色。

  楚明目光死死盯著畫面中的這名女人，過了好一會，他才抬起頭來。

  「真是太奇怪了，我從未見過這樣的邪神眷屬，竟然沒有半點邪神氣息。」

  傑羅姆臉色一頓，嚴肅道：「不僅你看不出來，就連王族的那些傳說也看不出來。」

  「若不是這神秘的灰霧邪神眷屬突然衝撞王族隊伍，凱蒂公主也不會暴露身份。」

  楚明愕然，「你說她是凱蒂公主？」

  即將要與他見面的人竟然和邪神有關，這事情太過於巧合，讓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報紙上所說的褻瀆神孽到底是怎麼回事？」

  傑羅姆沒有立即回答楚明的問題，他緩緩站起身來，眺望遠處看了一會，回答道：「神明作為代替世界規則運轉的存在，哪怕只是在思考，也能對世界造成極大的影響，所謂神孽，就是邪神思考時，散發思緒而誕生的神性生物。」

  「你也可以把神孽當成是邪神的一縷意識，它們在誕生之際便會寄托在世界生靈的心靈中，與生靈融為一體，所以有些生靈在誕生世界的時候就會帶有明顯的混沌傾向，比如對邪神權柄的渴望。」

  「凱蒂公主能夠如邪神眷屬般輕鬆使用褻瀆力量，正是因為她本身與褻瀆魔女息息相關。」

  楚明臉色沉著，問道：「你的意思是說凱蒂公主就是褻瀆魔女的化身？」

  傑羅姆搖了搖頭，「神孽之所以被稱為神孽，是因為它們的本質是秩序生靈，卻天生有倒向混沌的傾向，你可以把它們當成天生的毀滅者，但不能把它們看做是邪神的分身，它們是活生生的生靈，與邪神本身只是有著心靈上的聯繫，在日後成為另外一尊邪神也是有可能的。」

  「根據黃金族的石板記載，最早的神孽在眾神時代就已經誕生了，可以說，只要邪神不死，思緒不止，就一直會有神孽誕生。」

  楚明聞言，眼神中的凝重久久不去。

  誰能想到，相親對象還沒到來，就已經黑化了。

  想到這裡，他內心生出了幾分慶幸，如果不是那名神秘的灰霧邪神眷屬找上了凱蒂公主，讓她暴露了身份，他可能就要親自面對一名褻瀆神孽了。

  他和佩德羅之間起碼還能講道理，要是這凱蒂公主一個不高興，將他捏造成褻瀆傑作——像鼴鼠獵魔人那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