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之外,死寂的黑海一望無邊,法則不顯,哪怕是神靈來此,也會被削去通天神能,化作凡俗溺亡在死水之中。
這裡是大荒絕地之一,無數歲月以來萬靈絕跡,神靈不涉。而如今,卻有一縷虹光在這片死寂的黑海之上划過,掀起一陣陣漣漪,直入海洋深處。
「天地法則不顯,這處死亡黑海於神靈而言,卻是一處絕地!」風羲感悟著這黑海如同一方末法絕靈之地,心裡暗暗思索道,
「那位司時大神之所以將歲月長河置於黑海深處,或許正是因為此地萬法不存!」
歲月長河,乃是天地間最神秘存在,貫穿過去未來,甚至可以說是天地最重之地。
風羲曾無意間窺見長河未來之景,曾看到未來之時,天地諸道共爭,其中不乏有超拔光陰的大神通者,這些存在道相立於歲月長河之上,有逆游長河,顛倒歲月之能。
他很清楚,對於那些已經將道路走到盡頭的大神通者而言,歲月長河對於祂們而言,絕對有著莫大的吸引力。
無數歲月以來,其中肯定不乏有想要逆游長河,尋訪過去的存在。
可是自天皇紀眾神出世以來,卻從未聽說過有未來者逆游過去,或許正是因為有這位執掌歲月的古老大神坐鎮長河,阻止那些逆游過去未來的大神者。
只是哪怕是司掌光陰歲月之主,鎮守歲月長河阻止那些大神通者也並非易事,這位古神一直久居於此,連至高天出世也只是驚鴻一現,或許是難以分心,無力他顧。
依照風羲猜測,對歲月長河有意的,絕對不僅是那些未來的大神通者,此紀眾神之中,也不乏有想要一窺長河,追尋過去初始的存在。
而這處死亡黑海的存在,或許正是為了阻擋那些想要一窺歲月之秘的神靈。
「眾神雖視凡靈如螻蟻,可如司時大神這般,卻不乏有心懷天地的守護之神。」風羲心中若有所思地想道。
出世以來,他多見一些神靈視萬靈眾生如無物,哪怕是開闢一方天宇的東君,為了自身神路也會不顧萬靈之危,不惜浴日諸水。
但其中也有如木主一般的秩序神靈,為了眾生出世,踏入帝御之爭,想要阻止東君浴日,釀成天地眾生的大劫。
這位司時之主,雖不似木主那般出世庇佑眾生,可為了天地秩序,卻孤身立於一方絕地不知多少歲月,於天地,於萬靈而言,卻有莫大之功!
想到這裡,風羲內心深處藏著的一縷憂思散去,無論這位司時之主是為了什麼要見自己,至少以這位能夠一心守護天地的胸懷,這場會面,對自己來說,或許並非一場劫數。
隨後,風羲壓下心頭的思緒,心神合入虹光,全力向黑海深處飛去。
……
黑海之地,日月諸星之光難涉,讓人無法分清歲月,也不知過去了多久,只見虹光終於來到黑海深處。
黑色的海面在這裡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方黑暗無光之地。
理不清上下四方,也沒有天穹大地之分,風羲只覺自己好似來到開天闢地之前的虛無混沌之中。
「無光之地,終於回來了!」
虹光隨著踏入這裡後便瞬間散去,露出一人一獸兩道身形,只見白澤環顧四周,回到這熟悉的地方,祂不由發出一聲感嘆。
無光之地,上次祂來到這裡還是泰皇麾下的白澤之神,如今重歸此地,卻是已經被打落本源神身。
「這裡就是無光之地!」風羲眼中閃過一絲驚駭,他感受到四周一片虛無,是遠比那黑海更為空寂,一身力量更是被牢牢壓制在體內,根本無法動用一絲一毫。
他轉頭循聲望向白澤,卻發現入目仍是一片黑暗,連白澤身上屬於神靈的光芒都無法於這裡顯現分毫,若非風羲此時尚且可以聽到白澤的聲音,恐怕他都無法發現對方的存在。
「連神靈的光芒都無法顯現嗎?」風羲自語道。
「伏羲,不用嘗試了,這裡是大神的神域,除了歲月,任何力量在這裡都無法在這裡顯化!」正當風羲下意識嘗試著動用體內的巫力時,只聽白澤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
「神靈法域?」
風羲聞言心頭微動,眼中不由閃過一絲不解之色。
神靈法域乃是神靈法則的顯化,神域之內萬法不顯,唯一法獨尊。可無論是此紀神靈的神域,還是初始神靈的神域,其間都無處不充斥著神靈法則之理。
可是這裡似乎與其他神域並不一樣,他竟然沒有感受到一點法則存在的痕跡!
「歲月不可見?還是……」
還不等風羲多想,下一刻,只見一縷潔白的光芒突然從白澤身上顯現,照亮兩人所在之地。
「歲月之力!」
風羲見狀眼中頓時閃過一道精光,他立時認出了白澤身上綻放的白光,赫然正是潛藏在祂體內的那縷歲月之力。
看著白澤身上突然顯化的歲月之光,風羲心中一動,頓時明白對方這是要做什麼。
果不其然,下一刻,只見白澤躬身對著前方,一板一眼的行了一道神禮,
「小神白澤,請見燭龍大神!」
「嗡!」
話音方落,好似開天闢地的神音震動整個黑暗之地,風羲不由抬頭望去,只見頭頂突然出現兩輪大日,這處無光之地被頃刻照亮。
「這是……歲月!」風羲心神一震,隨著黑暗褪去,此刻他終於看清楚了無光之地真實之景。
一座通天神峰出現在一人一獸面前,神峰之上,一尊浩大的赤色神龍盤繞其上,兩輪神眸猶如大日,照亮整個無光之地。
相比於太一曾經在至高天所見的燭龍神身,此時風羲所見之相更為驚人。
至神至聖,亘古永恆。
風羲此時仿若看見一條浩瀚歲月長河,從無盡遙遠的過去而來,沒入不可見的未來。
下一刻,風羲只覺眼眸一陣刺痛,一行血淚從眼角流出,他連忙移開目光,對著赤色神龍恭敬一禮,道,
「人族伏羲,拜見燭龍大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