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風袞新巫,女希自斬

  太一併未在山上停留多久,當太陰落下,大日升起之時,祂便起身告別白狐,離開了這個地方,繼續在這方浩瀚的大荒編織屬於人道的大網。

  而等在太一離開後,先前那些散去的九尾狐卻悄悄重新回到了山頂,以後漫長的歲月,它們都以白狐為首,藉助月石之力,慢慢開啟了屬於九尾狐一族的修行之路。

  而在大荒的另一個角落,「人道」最初的風袞之地,一個少女走出了祖地。

  洛女自白澤成神之法的感悟中醒來之後,突然發現自己如今竟然受到了薪火法域的排斥,無處不在的薪火之力環繞在她身邊,若非有女希贈予的絲綾庇佑,或許在醒來的第一時間就會被薪火法域驅趕出去。

  即便如此,洛女心裡也清楚此時的自己並不適合在祖地久留,在陪伴一段時間阿祖華胥之後,她最終還是下定決心準備離開祖地。

  洛女先是來到大巫台下,凝神望著巫台上盤坐的身影許久,隨後學著那些部落的巫遠遠行了一禮,便轉身離開了祖地。

  她並沒有去風袞部落,而是向著相反的方向走去,那是洛河的所在,有著她成神之路的根基。

  「洛女也離開了?」

  風袞部落,女希正逗弄著一隻獨腳青鳥,此時似有所感地抬起頭。

  不過在感受到洛女離開的方向之後,頓時變得興致缺缺,她收回目光,轉頭看著身旁趴在地上,在獸皮上畫著各種異獸圖案的雪白小獸,

  「白澤,你說我什麼時候能夠回去?」

  自從被攔在祖地外,知道自家阿哥的態度之後,女希只好在風袞部落所在的地方留了下來。

  不過她倒是沒有甩手不管,而是帶著風袞的族人開始實行姓名昏姻的制度,甚至在得知風袞部落的那個巫跑走了之後,更是開始主動攬過責任,成為風袞的新巫。

  她雖走的是巫神之路,可在風羲的耳濡目染下,對那些巫的手段卻一點也不輸於那些部巫,無論是為戰士們銘刻圖騰,還是舉行祭祀,都做的有模有樣,不比巫成差。

  這倒是讓阿九等一眾圖騰戰士高興不已,自家的巫跑出了風袞,部落每祀的火祭正愁著該如何處理,如今有了地位更高,手段更厲害的神女作為部落的巫,來指引族人,這對風袞來說,反而因禍得福了。更別說,那些不知該如何下手的姓名,昏姻了。

  至於女希身上時不時散發出來淡漠逼人的神性,在族人們看來一點都不是事,反而認為本應如此,無論是風羲,還是其他部落的巫也不是親近族人的樣子,像巫成這樣的,反而算是特例。

  而女希,也在承擔風袞部落巫的責任中,慢慢受到了影響,身上的人性也越來越明顯。

  「那裡已經開始變了,我擔心阿哥與阿姆。」說著,女希抬頭望向祖地中的那座赤峰。

  她能感覺到自己另外的那個身體不知受到了什麼影響,竟然開始產生了變化。

  無時無刻湧入心底的那些感悟,以及隨之而來的淡漠神性,讓她明白,那道屬於神靈的身體正在緩緩甦醒。

  「伏羲或許是知道這一天,才讓殿下從風袞的祖地出來!」白澤停下刻畫的動作,順著女希望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後輕聲說道。

  整個風袞之地,除了伏羲之外,只有祂知道眼前這位少女真正的跟腳,或許連少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著那等驚動眾神的尊位。

  「可是阿哥他們會很危險!」女希搖了搖頭,明眸中滿是憂色,

  「那火焰,是阻擋不了的!」

  白澤聞言眼中卻是閃過一絲異色,薪火的確能稱得上大荒獨一無二的奇蹟,可想遮掩這位殿下的光輝,卻是遠遠還不能做到。

  『真正壓制那座赤峰,讓殿下的神身一直沉睡的,正是您口中的那位阿哥啊!』白澤在心中自語道。

  神眸所見,那漫天火焰的背後,是一道能夠隱隱堪比大神的意志,籠罩著整個風袞之地。

  那位一向自詡凡靈的人族,卻是比眾神更似是天地神靈之尊。

  想到這裡,白澤正準備勸說什麼,突然心有所感,渾身毛髮都站立起來。

  祂驚駭地轉過頭望向女希,只見此時的她眸中突然泛起濃郁的淡漠神性,一道人身蛇尾,承載大地的神相在其背後若隱若現。

  「殿下!」白澤發出一聲驚呼,下意識想要出手阻攔,卻立馬感受到一道冥冥意識望了過來,讓周圍的空間都頓時停滯,身體立馬動彈不得。

  「吒!」

  只見女希口呼神音,背後神相甩動蛇尾,將顯化的大地擊碎。

  緊跟著女希身體一顫,立時發出一聲悶哼,身上的神性也隨之飛速褪去,整個人的氣息變得都萎靡不少。

  「這樣,就不會醒過來了!」女希臉上反而露出一抹開心的笑容。

  只不過,此時她的聲音卻顯得格外柔弱。

  「這是自斬本源,強行打斷甦醒之兆!」白澤滿臉震驚地望著這一幕,口中喃喃自語道。

  強行打斷神相演化,讓神身停止甦醒之勢,這簡直是在自損本源,哪怕是大地神女,經過這一遭,也不知要花費多少光陰才能恢復過來,甚至有可能會失去未來的那方尊位。

  「伏羲,你就這麼看著?」白澤見狀,忍不住將神念投入薪火法域中,似是在質問那位到現在還沒有任何動作的大巫。

  意志遍布風袞之地,白澤不相信伏羲沒有能力阻止女希,也同樣不相信伏羲會不知道女希這樣做意味著什麼。

  但那位直到現在卻還是眼睜睜看著,坐視這一切的發生,這讓白澤心中忍不住生出一股怒意。

  這位殿下未來可是有望繼承那眾神渴望而不可得的無上尊位的地只啊!就這麼為了這根本不可能會出現的危險,自損本源根本。

  白澤心中既感到無力,同樣也充滿了對風羲的怒意。

  沒過多久,祂似乎是得到了某個答案,失神的望著女希的身影,久久怔然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