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高要如此著急的模樣,李涵不禁暗暗嘆了口氣,抬起頭對著他說道:「此去會稽何止百里,你就算要去,也不用在意這一時,再說或許他早就不在那了。」
高要聽到這話,也是冷靜了下來。
確實,李涵所言不無道理。
於是他也就坐了下來,詳細的和李涵打聽易小川的消息。
如今有外人在場,李涵自然不會將所有事情和盤托出,只是說,他與易小川因機緣巧合相識,後又一起拜師項梁。
之後,自己便獨自出門尋友,就不知易小川現在是何情況了。
這番話說完,還不見高要有什麼反應,就只見同桌的胖子,此時已然目瞪口呆,他滿臉驚愕,身子貼近李涵,用僅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難道說,你就是之前在沛縣的那個李涵?」
這話一出,李涵內心一驚,他怎麼也沒想到,同桌這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小胖子,竟然能一語道破自己的身份。
虧他之前還特意化名為李風。
自己究竟是在哪裡露出了破綻?
這人到底是如何猜到自己的身份的?
他究竟是什麼人?
一時間,無數個疑問在李涵腦海中閃過。
但他的表情卻如往常一般平靜,沒有露出半點內心的波瀾,故作疑惑道:「這位兄弟所說的李涵是何人?」
「不過是和我同姓而已,天下同姓之人何其之多,縱然是同名同姓之人,也絕不在少數。」
「公子為何,硬說我是那李涵?」
胖子嘿嘿一笑,壓低聲音說道:「李兄放心,我乃蕭何,乃是沛縣泗水亭長劉邦的好友。」
「我曾從他口中聽說過有一好友,從會稽而來,被呂公奉為上賓。這人儀表堂堂,風度翩翩,可惜有一條腿略有殘疾。」
「我本欲與他結交,沛縣縣令韓修明卻突然下令將其拘捕。」
「本以為只能和他獄中相見,卻恰逢天罰降世……」
「方才你說,也是從會稽前來,且模樣與他相似,故有此猜測。」
蕭何眼睛微微眯起。
「蕭何?漢初三傑之一的蕭何?」
關於蕭何,李涵知道的並不多,只知道他和韓信,張良二人合稱為漢初三傑。
此外,也知曉一些如「蕭何月下追韓信」之類的耳熟能詳的典故。
如今見蕭何竟能將沛縣之事說的分毫不差,李涵內心更為震驚。
但承認是不可能承認的。
李涵起身,在蕭何面前來回走動了幾圈,笑道:「哦?你方才說,李涵那人,腿有殘疾。那你看我這腿,可曾有問題?」
蕭何定睛凝視,只見李涵的步伐雖小,卻走得穩穩噹噹,絲毫看不出腿腳有任何毛病。
未等他答話,李涵緊接著追問道:「如何?現在還覺得我是那所謂的李涵嗎?」
蕭何緊緊盯著李涵的雙眼,似乎想透過他的眼睛洞察其內心。
許久,他才露出一絲難為情的笑容,說道:「看來是我認錯人了。」
「還請李兄見諒,我並無惡意。」
李涵心裡知道,眼前這人絕不可以小覷,如今自己的目的已然達成,還是儘快脫身方為上策。
想到此,他轉頭對高要道:「高大哥,你接下來有何打算?是與我一同離開,還是暫且留在此地?」
高要本來就在想著之後該怎麼辦,聽到李涵這話,他趕忙起身,連連點頭,衝著李涵急切地說道:「那肯定是跟你走啊,我還指望你帶我去找小川呢。」
「行,那高大哥,你要不先去收拾一下東西,我們稍後就出發。」
高要點頭,朝著食肆的後院快步走去。
如今這一張桌子上,只剩下李涵和蕭何二人。
蕭何見此,臉上帶著一絲玩味,似笑非笑地調笑道:「怪我咯,若不是我多嘴,或許李兄弟還能多吃一會。」
「哈哈。」
李涵只是笑笑,沒再說話。
對於聰明人來說,有些話無需說透,心領神會即可。
漢初三傑之一的蕭何自然不是蠢人。
不多時,高要便已收拾好東西,風風火火地回到了大廳之內。
和食肆內的相熟的人告別後,就緊緊跟隨李涵的腳步,朝著崔文子所在的幽林居走去。
蕭何只是依舊坐在原位,不緊不慢地品嘗著桌子上的美食,不時嘴角掛上一絲滿足的笑容。
似乎方才之事,只不過是個插曲,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恰在此時,碭郡城外,卻是一行人正往城中走來。
這行人正是劉邦他們。
此時易小川騎著高頭大馬,走在最前面。
「劉大哥,前面就是碭郡嗎?」
看著面前的城池,易小川忍不住發問道。
「是啊。」
劉邦的聲音中透著一絲疲憊。
這幾日為了彌補之前浪費的時間,他們日夜兼程,著實累得夠嗆。
想到此處,他回頭看了看眾人的神色,發現他們也和自己一樣,稍作思索後,他說道:「大家加快腳步,等到了碭郡以後,讓大家休息半日。」
眾人聞聽此言,不自覺地加快了步伐,都盼望著早點到達目的地,好生休息一番。
或許是因為劉邦的話語,一行人走的很快,不多時便已進了城中。
城中很是熱鬧。
劉邦將勞役安置好之後,便帶著易小川朝著城東走去。
所去的地方,正是李涵之前所在的食肆。
倘若李涵沒有受到蕭何干擾,晚些離開,或是易小川他們能夠早些到達,那麼他們便會在食肆中不期而遇。
但偏偏,這一切仿若命中注定一般,差了這點緣分。
一飲一啄,或許上天早已有了定論。
劉邦一進到食肆,就看到蕭何正坐在位子上等待著自己。
面前的桌子上更是擺滿了美食。
他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急忙拉著易小川坐在了位置上。
沒有絲毫客套,一隻手徑直的襲向了桌子上的飯菜。
見到這一幕,蕭何並沒有放在心上,只是微笑著上下打量著跟在劉邦身後的易小川。
這人他之前從未見過。
易小川自然不會像劉邦那般無禮,他來到秦朝已有些時日,縱然曾經是那麼放蕩不羈,但如今也多少懂得了一些禮儀。
他當即拱手作揖,對著蕭何行禮道:「在下易小川,與劉大哥一見如故……」
「小川,這是蕭何,乃是我同鄉好友,如今在沛縣任職主吏掾(yuàn),說起來……他還是我的上司呢。」
「至於這位,小川,我……結拜兄弟。」
易小川話還沒說完,就被劉邦打斷,他此時像是才想起來一樣,連忙跟二人介紹彼此。
蕭何本還有些漫不經心,但聽到易小川這個名字時,不禁一愣。
這名字,不正是方才高要想找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