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屠蟒 事成
儒門寶典《至誠篇》,追求的是儒家至誠之道。
《中庸》有言:唯天下至誠,方能經綸天下之大經,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夫焉有所倚?肫肫其仁!淵淵其淵!浩浩其天!苟不固聰明聖知,達天德者,其孰能知之?
只有「至誠」才能梳理世界的規則,立下世界的根本,知曉天地間造化萬物的道理,而不需要別的依靠。
至誠之心何其仁,深淵之水何其深,浩浩上天何其廣,不是聰慧如聖知,達天德的境界,是體會不了的!
故而,《至誠篇》修心修身,靈武雙修,幻境對於此功大成、擁有「至誠之心」的胡惟庸而言,根本就不起作用。
最後一間密室的「五蘊皆空陣」,能困住別人,卻困不住他,即便有地階中等神物【天市鏡】加成陣法威力,一樣無效!
這才是胡惟庸最後的底牌。
有陣法、有天市鏡、有血蟒,如此三者合一,除了自己,誰來誰死!
但今天,意外出現了。
趙無眠只沉入幻境一瞬,便掙脫開來,眼見巨蟒撲殺而至,足尖踏地,手掐印訣,陰陽陣法再開:
「厚土之壁!」
方圓數丈地氣瞬間調動,化作無形壁壘護住兩人!
「吼!」
血蟒嘶吼著撞在壁壘之上。
巨大的體型、迅捷的速度,帶來無與倫比的力量,護罩頃刻粉碎,但血蟒也被震退一瞬。
趙無眠趁勢欺身而上,體內無相真氣迅速轉化為九幽真氣,煞氣化刀,至陰至邪的鬼風刀於掌中再現,對準血蟒七寸狠狠劈下!
丈長罡刀落於鱗片之上,火花爆濺,血蟒要害被攻擊,竟然毫髮無損,扭頭髮出怒吼,一團血色毒霧撲面而來。
趙無眠屏氣凝神,體內真氣再變,化一身煞氣為佛門真氣,《菩提心印經》有化毒之效,周身金光閃耀,展開《驚鴻踏雪步》,身形快如鬼魅,輾轉騰挪間,血蟒正欲前撲,前方人影詭異消失,一記重腿從天而降!
轟!
少林絕技《如影隨形腿》,凌厲狠辣,重若千鈞。
趙無眠全力施展,配合千斤墜,一腿砸下如泰山壓頂,將懸浮的血蟒狠狠打落空中。
龐大身形墜地,頓時山石崩裂,地動山搖!
血蟒嚎叫著,掙紮起身,巨尾胡亂抽動,室內四箱財寶、秘籍寶物全被掀翻在地,趙無眠看準時機,落於血蟒背上,抽出【寒月刃】,對著七寸處用力一捅!
噗嗤!
這一次,火花之後,神兵穿透鱗甲,鮮血迸濺而出!
「吼!」
血蟒痛苦嘶吼,嚎叫聲震耳欲聾,猛地騰空而起,開始馱著趙無眠瘋狂撞向密室石壁!
血蟒能騰空飛行,快如閃電,趙無眠短刀插進血蟒七寸,不及拔出,眼前天旋地轉,已經撞向密室頂格!
他正欲棄刀閃躲,下方吟唱聲傳來。
「五德輪迴,十地封止!」
雄渾地氣化作八條大鎖,沖天而起,於半空中縛住血蟒。
沈未央甦醒了。
趙無眠倒持寒月刃,使出全身力氣向下一划,神兵劃破鱗甲,鮮血噴涌而出。
血蟒悽慘嚎叫,在半空中瘋狂掙扎,巨尾亂抽亂打,整個密室更加動盪,房頂碎石滾滾而落!
趙無眠暗道可惜,若是寒月刃再長三尺,那這一刀能把血蟒劈開,但即便刃短,這一擊也重傷了血蟒,無數鮮血化作血雨灑落。
咔嚓!
血蟒一身巨力,沈未央也只是二境巔峰,八條鐵索很快支撐不住,再度崩碎。
血蟒雙目血紅,嚎叫著撲殺過來,這次直指沈未央。
沈未央額頭冒出冷汗,即便借地氣之助,與這等龐然大物硬捍瞬間,也是極損耗精神氣力的事,連忙變換手印,施展陰陽道絕學《五德輪迴經》,化地氣為火氣,凝聚掌中,霎時烈焰升騰!
火行與她相性最合,威力也最大。
「五德輪迴,天火燎原!」
沈未央沒有絲毫退讓,趙無眠已經表現了戰力,只要自己拖住,他肯定能贏!
為此,這一招全無留手。
沈未央一腳重踏,人如霹靂雷霆電射而出,穿過數丈距離,掌中烈火升騰,似要焚盡萬物,無雙攻勢迎向血蟒。
一人一蟒激烈對撞,只聽錚音炸響,凌厲氣勁四散,刀鋒般席捲四方!
周邊景物相繼爆炸!
沈未央口吐鮮血,倒飛出去。
血蟒也被這一招逼退,正欲再上,背後陰風襲來。
趙無眠躍上半空,全身真氣已再度轉為九幽之氣,至邪煞氣化刀流轉,趙無眠一刀劈下,血色刀光順著傷口砍進肉身,陰風刀摧枯拉朽,一擊貫穿七寸,透體而過!
「吼!!!」
血蟒仰天慘嚎,頹然墜地。
巨大的腦袋重重砸在地上,再也沒能起來。
鮮血在它身下匯成血泊,豎瞳中漸漸沒了生氣……
密室安靜下來。
趙無眠落地,心神一松,「天妒英才」發作,就感覺全身虛弱,經脈疼痛欲裂,汗如雨下,不禁有些脫力,抬眼看向沈未央。
她倒在牆角,雙臂骨折,臉色慘白,情況也不好,顯然正面硬接血蟒蓄力一擊,讓她內傷極重。
趙無眠撿起地上那兩部秘籍和天市鏡走到她身旁,抓住她的手。
沈未央臉一紅,有些緊張:「你、你幹什麼?」
「接骨。」
趙無眠仔細摸骨,而後一拉一錯,咔嚓一聲,傷臂骨骼復位。
沈未央強忍著劇痛一聲不吭,倒讓趙無眠有所改觀。
「我這有傷藥。」
沈未央雙臂恢復,抹掉嘴角鮮血,從乾坤袋中取出兩顆丹藥,分給趙無眠一顆。
趙無眠搖頭:「我沒受傷,只是反噬而已,上了第二境,堅持時間長了不少,這次有你幫忙,沒到油盡燈枯的地步,打坐一會就能恢復。」
說完,把秘籍扔給她:「你先看吧,背不出來也要背,大不了事後幫你補全,但你不能一點不背,這兩部要上呈御前,之後私授,罪名不小。」
沈未央有藏寶圖,還是先發現的地宮,不管是為了堵她的嘴,還是借她的力,合作取寶,名正言順。
她索拿報酬,看秘籍,也沒什麼大不了。
但上繳皇室之後,私下再傳,性質就變了。
沈未央明白這點,接過秘籍。
趙無眠閉目運功。
沈未央看他一眼,服下傷藥,略作調息,開始靠著牆壁,翻看那兩本秘籍。
《天罡一氣》是天機宮內功絕學,與她相性不合,興趣不大,但《天地為兵》是術法絕學,而且是威力極強的術法,倒讓她來了興致。
天機宮術法與陰陽道術法不同,青取之於藍,而青於藍,在調動陰陽五行的基礎上進一步擴展,可借日月星辰、天地元氣、萬物萬象之力,匪夷所思!
日有光熱,月引潮汐。
天上星辰,人間山河,皆有異力。
只論天上,便有「三光」可借——日、月、天罡星。
天機宮《天罡一氣》的主旨,便在於踏罡步、尋罡星,以人體內天罡對宇宙外天罡,意念存想,發散精神,引天地間逸散的天罡星力入體,進行修煉。
天罡有外天罡、內天罡之分。
在外指北斗第七星破軍星,又稱天罡大聖,主宰生死,掌握陰陽,造化生命,知其者生,昧其者亡。
在內則指人體十二天罡穴,以人體天罡穴與天罡星內外融通於血脈,成就罡氣罩體,以避自邪,斬關開竅,靈子充盈,得無上道體!
《至誠篇》靈武雙修。
《天罡一氣》靈武體三修,在術法、練氣的基礎上,還能用星力洗髓鍛體!
「司馬闕魂當真厲害……」
沈未央很快看完兩本書,對司馬闕魂的才智佩服無比。
這兩部都是絕學,多少武林前輩窮盡一生也難創出一部地階,可他倒好,已知的兩部都非凡俗,料想剩下的五部也不會差到哪去。
不到四十歲,創出七大同級別的絕學,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這等成就,連鑽研武學一生的呂祖、三豐真人都望塵莫及……
不對勁!
沈未央皺了皺眉:「這些武功,真是司馬闕魂自創嗎?」
就算武功能創,【天市鏡】這等寶物,總不可能說煉就煉吧,可偏偏,司馬闕魂還真就煉出了三垣重寶,總共都沒用幾年時間……
沈未央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但現在不是細想的時候。
先把《天地為兵》背下來再說!
沈未央開始認真背誦。
趙無眠運功調息半個時辰,恢復大半,睜開眼睛,沈未央還在背。
他拿起另一本《天罡一氣》翻看,一目十行看完,通篇背下,暗道這內功當真厲害,以後可以拿來日常主修,更讓他驚喜的是,最後還有一門刀法,或者說一招刀法,名為《玄天三式》,配合天罡氣,刀氣兇悍,無堅不摧!
「總算有一門正經刀法了,《十里狂刀》真是白瞎那個名字……」
蕭峰用太祖長拳就能天下無敵,但用降龍十八掌自然更猛。
趙無眠收起秘籍,把【天市鏡】放到紫檀木盒中,貼上封魔符。
【天市鏡】是個能生成、強化幻境的寶物,背面刻有配套的《鏡心訣》,術鏡結合,能照人心魔障,讓人沉入心魔幻境,無法自拔。
但對趙無眠用處不大。
趙無眠對當輔助沒興趣,他的目標是以力壓人,真刀真槍,趁沈未央背誦的功夫,他開始查看整個密室,在四箱財寶之後,發現了另外一個小木箱,箱中是胡惟庸昔日與群臣往來的機密信件。
其中就有淮西勛貴們的親筆信,裡面有不少「過火」的言辭。
還是那個原因。
老朱眼睛裡揉不得沙子,開國勛貴們居功自傲,盡情享樂,兩者相衝,必然是勛貴罷官奪爵的結果,憤憤不平之人尋求胡惟庸庇護,也就免不了抱怨之語。
趙無眠找的就是這個,微微一笑,從懷中取出三封信放入其中。
我再給你們加把火……
「你在幹什麼?」
沈未央睜眼問道。
「沒什麼。」
趙無眠收起盒子,回頭道:「東西比我預想的要多,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沈未央笑道:「你想借我的【乾坤袋】?」
【乾坤袋】是取異獸巴蛇之皮製成的一種儲物口袋,巴蛇的身體可大可小,腹內另有乾坤,能吞食巨象而行動自如,它的皮同樣可以隨意變換大小,若能縫合封閉,還能自成空間,也就成了乾坤袋。
這種袋子,不論裝多少東西,都只有袋子本身的重量,因此十分珍貴。
即便最小的只有幾尺空間的口袋,都價值千金。
沈未央手中這個,內部空間達兩個立方丈,更是無價之寶。
沈未央故作狐疑地看著他:「你是故意的吧,財寶不讓我分,還要分我的……我這袋子裡可有不少好東西,到時讓你獻上去邀功,我好像也沒有任何辦法……萬一惹你不高興,還可能把我關詔獄……」
趙無眠:「……」
「哈哈。」
沈未央忍不住笑了,把袋子扔過去:「記得還我。」
「多謝。」
趙無眠把四箱財寶,連帶著裝書信的木箱、封天市鏡的盒子全放進去,室內只剩那條血蟒,等之後再說。
沈未央站起來,把《天地為兵》交給他,趙無眠接過,翻一遍,收入袋子。
「這就完了?」
沈未央訝然道:「一目十行?過目不忘?」
「背書還用多長時間?這不是有腦子就行?」
趙無眠不以為意:「我們走吧。」
有腦子就行……
沈未央回想了下自己背了多久,臉色難看下來,心中暗罵,有求於人的時候態度非常好,目的一達成,立馬翻臉不認人,說出的話能噎死人!把本姑娘的乾坤袋還回來!給狗用都不給你用!
「你還走不走?」
「來啦。」
沈未央一邊在心裡罵罵咧咧,一邊快步跟上。
……
夜。
南京,皇宮。
朱元璋坐在武英殿上首,批閱奏章,貼身太監雲奇隨侍。
下方站著一襲明黃身影,長身玉立,氣質矜貴,正是當朝太子朱標。
「標兒,有一件事交給你去辦。」
「請父皇吩咐。」
朱標恭敬行禮。
朱元璋點點頭:「你明日以去鳳陽祭祖的名義,領三千人,兩百影衛,到滁州等候軍令,過幾天會有一場不大不小的戰事,就交你了。」
朱標訝然:「戰事?」
朱元璋道:「雲奇跟你一起去,現在情形不定,等時候到了再說不遲……」
話音未落,忽然一名內宮禁衛稟報:「啟稟皇上,鎮撫司指揮使毛驤、鎮撫使蔣寰、百戶趙無眠三位大人在宮外請求見駕,說事已經成了。」
「成了?」
朱元璋一愣,看向雲奇。
雲奇也懵了,下意識道:「毛驤不是今天還在審嗎?」
朱元璋一臉嫌棄:「一天天的啥也不知道!」
雲奇無言以對,苦笑道:「是奴婢失察。」
朱元璋想了想,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咱們不知道,別人更不知道,趙無眠幹得好!叫他們進來!」
「是!」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