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他是冠軍侯!【求票】

  第288章 他是…冠軍侯!【求票】

  八月中的太陽很好,陽光明媚。

  霍仲孺進入正殿前,已擺出覲見上官的姿態,腰背微躬。

  入殿後,帶著些審慎的往前看去。

  便見本是縣令坐的位置上,坐了個穿黑色漢服的青年。

  那青年面容冷峻,尤其一雙眼睛,灼人心神般明亮。

  霍仲孺從未見過有人的眼神會如此逼人。

  青年背後站著數位面如鐵鑄的護衛,也是身穿常服,但人人手握長刀,縱然是站在那仍有一股鐵血百戰,才能養出來的驚人殺氣。

  青年面前是一名身著官袍,體型高大,頗具威儀的中年人。

  這中年人身形微躬,腰背略微前傾的動作,也是在覲見上官的姿態。看其舉止,一副等著聽青年訓話的模樣。

  霍仲孺和霍光的震驚,已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

  原因是霍仲孺作為縣吏,年前剛見過河東太守杜疾,來平陽縣巡視。

  當時他憑職務方便,還讓兒子霍光夾在縣裡的歡迎隊列中,旁觀長見識。

  爺倆都清楚那個中年人,正是太守杜疾。

  平陽縣的縣令呢?

  李縣令站在門口如嘍囉,連靠近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那青年究竟什麼身份……爺倆心意相通,想法一模一樣。

  霍仲孺和縣令認識,隱晦的看了眼縣令,露出詢問神色。

  李縣令恍若未見,沒半點回應。

  「你二人是霍氏父子。」

  前方傳來一個清朗冷肅的聲音。

  霍仲孺忙道:「下官平陽縣霍仲孺,見過……見過官長。」

  他不知該如何稱呼,叫官長總歸沒錯。

  他話罷準備以大禮參拜。

  那青年道:「不用見禮,賜座。」

  從兩人進來,霍去病就在觀察他們。

  視線更多集中在同父異母的弟弟霍光身上。

  要是按後世的標準來判斷,霍仲孺也是個老渣男。

  霍去病對這位父親談不上感情,但他的位置,對許多事都是相對寬容的,也不會覺得厭惡,畢竟是生父。

  霍光還有些稚嫩。

  他進來後神色保持恭敬,但一直在挑著眉梢,偷偷觀察,對眼前所見帶著些好奇和思索。

  需知霍去病身後的親軍,殺氣如實質。

  霍光進來後,敢於仔細觀察,已經說明其膽量不弱。

  當然,這種表現,還遠遠不夠。

  天賦這種事,很難說清楚。

  霍去病對這個同父兄弟,亦是帶著些好奇和難得生出來的興趣。

  殿內本就有矮席,聽到霍去病說賜座,霍仲孺瞅瞅站在旁邊的太守和縣令,小心翼翼的入座。

  霍光跟在父親身畔,坐下後把漢服的下擺往前一攤,衣擺以雙腿為中線,左右對稱,放的整整齊齊。

  後世史書上對霍光的記載,說其前後出入宮禁二十多年,小心謹慎,從未犯過一次錯。

  哪怕最小的錯誤,都沒有過,因此日益得到武帝信重。

  史書上還記載了一條趣聞,有專門記錄官員出入宮廷時言行舉止的書吏,前後對比,發現霍光二十年來,上朝的步履,走過的位置,幾乎都是復刻,分毫不差。

  連他走過皇宮書房外的迴廊,要用多少步,每一步在什麼位置,都像是尺子量過。

  由此可見霍光的精細,是刻在骨子裡的。

  這樣的人,非常適合在皇帝御前聽用,每件小事都能處理的很妥當。

  而這種仔細,每處細節都不能亂的性格,絕對是強迫症晚期。

  霍光是個強迫症王者。

  霍去病結合記憶里的一些趣聞,看霍光整理衣角,要求左右對稱的模樣,強迫症代入感非常強烈,莫名好笑。

  「不知官長找下官來有何事?」霍仲孺壯著膽子問了一句。

  霍去病看向縣令。

  李縣令受寵若驚的湊到前邊,腳步輕快,分別遞給霍仲孺和霍光一卷竹簡。

  還給了子孟一份……霍仲孺略感奇怪。

  子孟是霍光的字。

  倆人翻開卷宗,見是縣令親手抄錄的一份案卷。

  記載的就是霍去病來平陽縣路上,遭遇一幫閒漢碰瓷敲詐,現在一干人已被拿下,在縣衙扣押。

  霍去病頗有幾分考較霍光的意思,問:

  「你們看過這卷宗,有何感想?」

  霍仲孺道:「下官斗膽,這些刁民閒漢,常行惡事,對我平陽縣的縣聲亦有不小影響。如今連官長亦遭此際遇,理當重判,以作警示。」

  輪到霍光時,他遲疑了片刻,才說道:

  「卷宗上說那些人是先在城門處觀察,選定目標,尾隨官長車輛,則是再次觀察的過程。

  而後才決定下手。

  這些都說明他們看似閒散,其實常做這種事,且謀劃頗為嚴密,行事手段清晰。

  他們所行惡事顯然不止這些,背後怕是還有其他人……要將背後的人找出來清理乾淨,才能更好的杜絕這種事再發生。

  他們在縣內行此事,則……城內必還有同夥……縣衙說不定也有包庇他們的人。」

  最後這句,就是霍光說話前猶豫的原因。

  但他還是說了出來,顯然有自己的考慮和判斷。

  霍仲孺聞言駭了一跳,看了眼臉上也跟著掠過一抹驚駭的縣令。

  這事情要是牽扯到縣裡的官吏,縣令說不定都得跟著背鍋。

  以後我霍仲孺還如何在這平陽縣裡待……霍仲孺心念急轉,開口補救道:「官長切不可聽小兒胡言。他不通禮數,年紀尚幼,隨口之言,當不得真。」

  霍去病淡然道:「他說的沒錯。」

  縣令李昌冷汗直冒,伏地大禮道:「下官萬死……」

  「你確有驅下不嚴的責任。

  但昨天的事與伱關係不大,起來吧。若真與你有關,昨晚人送過來到現在,你不會毫無動作。任憑那些人安然無恙,最終將事情牽扯到你身上。」霍去病道。

  縣令打了個寒顫,暗忖昨日晚上人送過來就是在看我的應對,稍不小心此刻怕是要人頭落地。

  他戰戰兢兢的起身。

  聽說這位在戰場上殺人無數,著實讓人膽寒。

  霍去病看向霍光:「這事情就交給你來辦,我調兩個人給你。以兩日為限,你若辦得好,有賞。」

  霍去病話落,身後便走出兩名親軍,跟在霍光身後。

  霍仲孺見其示意二人可以走了,忙帶著霍光告退離開了縣衙大殿。

  縣令李昌親自出門相送。

  出了縣衙,霍仲孺喘了口氣,心想這事情沒頭沒腦,平白來了個地位顯赫的人,又交代事情讓子孟去做,到底什麼意思?

  「官長,那人是……」

  從殿內出來,霍仲孺靠近縣令李昌,從袖子裡取出一塊小金餅,暗中遞過去。

  李昌色變道:「仲孺你可別害我。」

  他看了眼霍光:「交代下來的事就好好辦,縣裡各部,當全力協助。」

  告別了縣令,爺倆站在縣衙外,面面相視。

  老子開始責備兒子:

  「你今日險些壞了大事。為父平時如何教你的,讓你凡事謹慎,止語是大智慧。剛才你信口說話,可曾考慮過,會平白得罪縣令?

  我霍家以後如何在縣裡待?」

  霍光篤定道:「孩兒自是有過考慮。

  阿父只關注會不會得罪縣令,孩兒看的卻是那位官長的喜惡。

  他突然來縣裡找到我父子二人,阿父不覺得奇怪?

  他是什麼身份,阿父可有猜測?」

  霍仲孺奇道:「難道你有猜測?」

  霍光點頭:「那位官長的具體身份,孩兒還不能確定,但阿父可曾注意到,他的親兵,手中配刀的握柄尾部,有一個小小的印記,是紅色。

  刀柄有紅色印記,我大漢各地官吏,都知道是朝中禁軍的佩刀。」

  霍仲孺下意識回頭,看了眼後方亦步亦趨,霍去病派來那兩個親兵。

  他們的刀鞘握柄處,寫著各自在禁軍的佩刀序號,確是紅色。

  父子二人所說,並無逾越之處,所以不需要過多避諱。

  霍光仍是少年心性,又是對自家父親,頗有些賣弄本事的道:

  「那位官長能用禁軍做親衛,身份可想而知。」

  「他專門找你我父子相見,剛才在縣衙,又獨獨對我父子二人賜座,這說明什麼?

  說明他對我們至少是善意的,所以孩兒才大膽進言。」

  「而且阿父你有沒有覺得,他長得好像和你有稍許相像,我們霍氏是不是有什麼親戚在長安?

  你仔細想想。」

  霍仲孺搖頭:「剛才那殿裡太守都不敢多說話。為父哪敢多打量,完全不曾留意到長相。」

  霍光說:「那官長給了兩日期限,孩兒想試試。

  兩日後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

  霍去病隨後也從縣衙離開,帶著劉清出了平陽縣,在河(山)東郡(西)境內,遊玩了兩日,去太行山的八泉峽看了看。

  其中匯集了太行山水風光的精髓,地勢險要,飛瀑流泉。

  尤其是峽谷中的八處泉眼,水質清澈,隨著日出日落而變,呈現出多姿多彩的顏色。

  八泉峽因此得名。

  又去五台山看過。

  夫妻二人在兩天後,重回平陽。

  霍光,霍仲孺父子已在縣衙等候多時,神色期待而又緊張。

  仍是在上次的縣衙大殿。

  還是上次那些人。

  殿內雅雀無聲。

  霍去病在翻看和聆聽兩個安排在霍光身邊的親衛,匯報這兩日霍光所作所為。

  那幫詐門的閒漢,果然和縣衙的人有關聯。

  縣內有一名縣吏叫黎濤,而黎濤背後是平陽縣尉的副官,也就是掌管縣裡治安,駐軍的副吏。

  這是黑白串聯的老套路,古今屢見不鮮。

  難得的是霍光兩日裡不僅挖出這些,還找出那伙人看似閒漢,實則歸屬於一個叫錢江會的幫派,不僅在平陽,周邊郡縣也有他們的同夥。

  錢江會專門干詐門勾當,藉機生財,賄賂地方官吏,尋求庇護的幫會。

  平陽縣這兩日的變化,不乏縣令想把自己摘乾淨,努力配合的原因。

  但霍光能沉穩有序的將事情推進展開,考慮到他的年紀和現階段的見識,已經很值得培養期待,有望和歷史線重合。

  聽過這些變化,霍去病笑了笑,來到霍仲孺和霍光面前。

  「我叫霍去病,母親是衛少兒。」霍去病執拜見長輩的禮節說道。

  霍仲孺手一哆嗦,念頭起落,聞言便有了某些判斷,身體也開始輕顫。

  他亦姓霍,和阿父長得像,阿父的表現……

  這兩天多有猜測的霍光也若有所悟,驀然冒出一個念頭,頓時陷入發狂般的喜悅當中:他是霍去病,冠軍侯,當朝十萬禁軍之首,郎中令,擊潰匈奴的無敵將領……我的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