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8章 抉擇
貴霜帝國這邊想了很多怎麼對付七代艦的方案，但考慮到全特種鋼，強化溫養，以及附帶防禦蝕刻的強化裝甲所能提供的防禦能力，在海戰各種戰略秘術的激活下，貌似他們貴霜使用的武器大半都是沒啥意義的。
甚至就是貴霜目前裝載在蒙康布旗艦上的空軌炮，除非拼著戰艦散架，否則面對七代艦大概率是沒辦法破防的。
考慮到存在賽利安使用的自循環體系，搞不好就算是以自沉為代價也很難打破七代艦的防禦，這玩意兒從某種程度上講，根本就是無敵的。
畢竟貴霜又不是傻子，自從蒙康布第一次見到漢室全鋼結構的特殊護衛艦就意識到同樣材質，甚至猶有過之的護衛艦，到底有多難搞。
在從常規技術層面意識到無法解決之後，貴霜就開始考慮其他的方案，比方說近戰奪船，這個聽起來很離譜，但如果使用周瑜開發的潛航秘術直接靠近七代艦的話，這種可能甚至比海戰正面戰勝七代艦的可能性還大，故而在思慮再三之後，貴霜沿著這個思路，開發了一系列的秘術。
而目前白鞅所見到的這個灰質小球，就是貴霜沿著奪船思路發展出來的秘術，而且會是非常重要的核心秘術。
「本國的秘術已經發展到了這個程度了嗎？居然能壓制現有材料的溫養效果。」白鞅神色凝重的看著這個小球，這個東西的價值讓技術出身的白鞅在腦子裡面浮現了大量的應用方案。
最簡單的一點，這個秘術可以極大程度的消除盾衛海帶來的影響，漢軍的盾衛海最麻煩的一點就是那敦厚的鎧甲，在同等溫養水平下，常規的物理攻擊很難打破那敦厚的鎧甲。
可要是消除了溫養效果，大規模盾衛無敵的基礎就被動搖了，可以說，這是白鞅這麼多年來見過的最兇殘的秘術了。
「這是漢帝國司空麾下的一個將校的能力，被我們破解之後製作出來的，目前正在想辦法更進一步的優化，從漢室繳獲的三棱刺劍，作為槍頭，在進行了對應蝕刻之後，由螺旋槍兵使用，可以直接捅穿盾衛的盾牌。」和白鞅前來對接的上線帶著幾分振奮說道。
和張旺、姬宣那群人不一樣，哪怕是北貴的精銳，在漢室想要靠上戰場積累功勳，成就五六七級爵位也是非常困難的事情，實際上貴霜那邊潛伏在中原的上百北貴骨幹，為啥只說了張旺等人，因為這麼多年，能做到這種事情的也就只有這五六個人。
大多數潛伏過來的北貴精銳，更多是面對漢室更為平和，更為富裕的生活帶來的思想扭變，但社會層面帶來的思想扭變，在沒有公主這個助推器，以及貴霜屢戰屢敗這個事實，就算要倒向漢室也不會很快。
這也是貴霜還是能收到潛伏在漢室內部的人員送回來的情報的原因，畢竟本就是挑選出來的精銳，只是生活和社會方面帶來的思想扭變，還不足以讓他們徹底放棄自己本來的身份。
真正讓他們逐漸倒向漢室的更多是貴霜屢戰屢敗，看不到勝利的可能，隨後才逐漸在現實的誘惑之下逐漸的倒向了漢室。
而奧斯文高舉帝國意志在曲女城擊敗周瑜之後，哪怕因為劉皊被周瑜斬殺，也讓部分看不到希望的北貴精銳再次安定了下來，願意遠赴萬里，隱姓埋名的間諜，相比於其他的支撐，更多是依靠那微渺的希望。
「這可真的離譜。」白鞅面無表情，但嘴上卻承認了這東西的價值，
「目前帝國在在努力推進這個技術，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能將之攻克，之後我們就不用再擔心漢軍那規模龐大的盾衛海了。」上線帶著幾分振奮之色開口說道，「甚至可以趁著漢軍還維持著大量盾衛的時候，打一波逆勢的衝鋒，直接給漢軍造成巨大的損傷。」
「倒也確實是，有這種東西，不這麼來一次，那不虧了。」白鞅緩緩點頭，然後將那個灰質的小球收了起來，聽完自家上線的講解，他已經知道這個小球的價值了，更重要的是，哪怕是以他的技術能力，窺視這個灰質小球，也有很多的環節在技術層面無法看懂，果然需要深入研究。
「東萊造船廠的核心區，我無法進去，現在只能靠你了。」上線看著白鞅很是認真的開口說道。
「我只能保證我試試，進那裡，就算是我也需要進行審核，我並不能保證能迅速的將之安裝上。」白鞅面色沉靜的給出了回答。
「你將之安裝之後，就想辦法脫身，青州那幾個點你應該也清楚，到了之後，自然會有人安排你撤退。」上線看著白鞅的神色，很是滿意的說道，他也知道這種事情急不得。
「好。」白鞅點了點頭，然後沒有多說什麼，迅速的離開了，而上線也走早已安排好的小路離開了接頭點，並且在中間接連換了幾條路。
然而就算如此，在離開造船廠附近的時候，還是被保衛部的偵查幹事給攔住了，當然攔住肖穎的時候，保衛部並不是因為什麼懷疑，而是在東萊造船廠保衛部干工作習慣之後，在廠區附近遇到不熟悉的人，這種偵查幹事就會索要通行證明。
和其他地方不一樣，東來造船廠這種地方屬於機密區域，哪怕是外圍，都屬於能少來就讓少來的地方，而這種大型國營造船廠的保衛部都是由頂尖的退伍老兵掛名組建，其專業性和敏感性還是相當不錯的。
「通行證明出具一下。」張惑例行驅趕所有敢於出現在自己巡邏範圍的不明人員，畢竟前幾天上面才三令五申的要求，加強管理，絕對不能放任何一個不明人士進入廠區。
肖穎在身上摸了摸，就將準備好的通行證明遞給了張惑，張惑開大看了看，尤其是盯著那個印，確定無誤之後，將通行證明又還給了肖穎。
「你的這個通行證明可進入的範圍有限，這邊再往前已經不准再進了。」張惑很是正式的通知肖穎，但也沒有太深的懷疑，因為肖穎本身就沒有往這邊深入。
「嗯，我本身就是來送東西的。」肖穎面無表情的說道，然後將通行證明接過，折迭好，收到了懷裡，就朝著出廠的方向離去。
在肖穎離開的時候，張惑看著肖穎的背影皺了皺眉，總覺得這個背影有些熟悉，不由得撓頭。
「張哥，換班了，午飯馬上就到了，中午燒黃魚，鍋貼豆腐，炒海兔。」換班的兄弟遠遠的對著張惑招呼道，「現在趕緊去吃中午飯，剛燒出來的口感好，醬汁飽滿。」
「好嘞。」張惑看著遠處的肖穎，也不再糾纏，背影有些熟悉說不定是因為自己在什麼地方見過。
換班的兄弟快速和張惑進行交接，然後轉身就開始了巡邏，張惑在離開的時候看著自家兄弟快走時的背影陡然意識到了自己為什麼有些熟悉，這是經過操練的老兵，自然而然的留下的痕跡。
「咋了？」從冀州轉業到這邊的祁賓在感受到背後的視線，有些奇怪的詢問道，「盯著我的後背是什麼意思。」
「快跟我去追人，那個叫肖穎的可能有問題，他經過和我們一樣的軍事化訓練，但是他特意在壓制這種軍事化之後的痕跡，這不是正常老兵的操作。」張惑作為標準的偵查幹事，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迅速的做出了判斷，為什麼要讓上過戰場的偵察員在退伍之後來幹這個，不就是因為這些人除了實戰能力靠譜以外，還有足夠的分析能力。
畢竟在帝國之戰的戰場，偵察員沒點分析能力，搞不上前腳出去，後腳人就沒了，而能從帝國之戰下來的偵察員，一個個的都是精英。
祁賓不由得一愣，當即跟著張惑朝著肖穎之前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肖穎這邊在離開了張惑的觀察範圍，感受到背後那若有若無的視線消失之後，迅速的依靠地形開始繞圈，並且儘可能的以最高的速度離開。
雖說不知道張惑是啥情況，但考慮到對方盯著自己的後背看了那麼長時間，與其考慮這人腦子有問題，還不如考慮對方可能觀察出來了什麼，但卻還沒在腦子裡面形成證據鏈，所以在出了張惑的視線範圍之後，肖穎果斷的開始消除痕跡，迅速跑路。
至於說這種行為被發現之後，會不會被懷疑什麼的，肖穎的腦子很清楚，只要張惑追過來找自己，那自己肯定是因為什麼原因暴露了，到時候留不留痕跡都會暴露。
最多是留痕跡能多爭取一點時間，讓他晚暴露，但會更容易讓他被對方抓住，可不留痕跡，偽造痕跡的話，雖說肯定會讓他暴露，但大概率能給他爭取到逃跑的時間。
考慮到自己目前將該做的事情都已經做了，肖穎在意識到自己可能哪裡存在暴露，且自查無法確定之後之後，在出了張惑的視線範圍就迅速的開始了偽造痕跡，然後快速的想辦法脫身離開。
張惑和祁賓一路追過來，就發現肖穎已經沒影了，這時的張惑面色變得相當難看，而祁賓則是屈身開始觀察道路上的痕跡，看著地上因為外力折斷的草葉，在大腦之中構造對方離開的方向。
「這邊。」張惑和祁賓幾乎同時確定了肖穎離開的方向，然後沿著兩人的判斷快速去查找，但跑了幾十步之後，兩人都是面色一沉。
「祁賓，我去通知保衛部，你沒見過那個人，這邊你先查找痕跡，對方應該就是我們要找的間諜。」張惑面色陰沉的開口說道，都是精英斥候出身，豈能不知道他們已經被對方引錯方向了，雖說花費點時間就能找到正確的追擊方向，但問題就在這個花費方向上。
「將你的蝕刻箭借我，戰鬥方面我不太擅長，對方明顯是精英，我估計我追上了，也打不過。」祁賓迅速的開口說道，這個時候讓張惑去通知保衛部，他沿著痕跡去找是非常正確的方案，但經過了冀州一事，祁賓就知道，他的實力對於那些怪物而言，還是差的有些遠。
再加上世界意識的詛咒，原本的四重熔煉又被削了一層，祁賓對於找到對方，並且拿下對方根本沒啥把握，畢竟論實力，他本身就不太夠格。
「給。」張惑掏出來八根蝕刻箭丟給祁賓，然後自己直接沿著之前的路往保衛部跑，當場保衛部的老哥中午飯也不吃了，抄起武器裝備，帶上追獵的狗直接朝著外面沖了出去。
整個東萊造船廠都因為保衛部如此舉動顯得躁動了起來。
「發生了什麼？」李優站在東萊造船廠頂樓的窗戶看著那群帶著獵犬撲出來的保衛部成員，側頭對陸駿詢問道。
「看這情況，大概是發現了間諜吧。」陸駿走過去，看著下面的動靜，隔了一會兒開口說道。
「間諜啊。」李優面色陰沉，「季才，東萊造船廠一直是由你來管理的，之前七代艦數據泄露和海試情報泄露，你認為是哪個環節出的問題，按說我們使用的人手都經過了審核。」
陸駿摸著額頭的汗水，這個問題他真的回答不了，他要是知道哪個環節出問題了，早去抓間諜去了，還用等到李優跑到東萊造船廠親自質問，這是沒事找死嗎？
「能接觸到全部數據和海試情報的有哪些人？」李優看著陸駿詢問道，他不是追究陸駿的責任，而是認為這件事到了這個程度，必須要想辦法解決，否則只會讓漢室越發的被動。
說實話，陳曦和李優都不能理解，為什麼貴霜能拿到詳細的七代艦數據，雖說這份數據是設計數據，並不是層層加碼的最終數據，但這份數據的價值，對於貴霜帝國這種擁有強大造船業的國家，依舊具備相當的參考性，或者直接點，這份數據已經足夠貴霜在戰略規劃的時候，捏出來一個差不多的七代艦出現在海上的情況。
哪怕有所偏差，但有這麼一個數據和完全沒防備面對七代艦那完全是兩個概念，最起碼起碼有這麼一個數據，會讓貴霜特意進行防備。
「我已經私底下一個個的試探過了，能接觸到數據的，都沒有嫌疑，準確的說，能拿到這個數據的，都有一些自己的想法，不會以這個數據為準的。」陸駿嘆了口氣說道，為什麼七代艦難以建造，說白了不就是各家有各家的想法，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嗎？
「那就只能是有人在造船廠接觸到戰艦的時間夠長，對於七代艦的結構等方面非常熟悉，並且本身有一部分的結構數據，然後整體逆推出來的，這種人，我想也不會太多。」李優看著陸駿詢問道。
當然不會太多，能靠著一部分的數據，逆推出來整體的數據，並且還進行了新的設計什麼的，這可不是普通的研究人員所能做到的事情了。
陸駿聞言低頭沉思，他之前沒有考慮過這一方面，但李優這麼一說，他也覺得有可能，畢竟最上層的那些傢伙都沒有嫌疑，那麼只能繼續往下查了，而基於李優給出了的條件圈定，涉及的人其實也不太多。
「你已經意識到了？」李優看著陸駿的神色，有些奇怪的說道。
「只有幾個人符合條件，而從身份上篩選，大概只有可能是我們這邊結構設計的研究員白鞅。」陸駿嘆了口氣說道，「只有他可能從結構數據上逆推出整個設計數據，他在這一方面非常有天賦，成品七代艦最終的結構設計就是他做的，算是七代艦的設計師之一。」
「能力怎麼樣？」李優看了一眼陸駿詢問道。
陸駿瞬間意識到李優是有保對方的想法。
「算是年輕這一輩人之中最有天賦的設計師了。」陸駿掂量了很久，最後還是給出了一個非常高的評價。
「將他招來，我親自審問。」李優看著陸駿詢問道，「如果只是給出部分的數據威懾貴霜海軍的話，我是不會在意這種事情的，但如果有其他方面的事情，別怪我下手狠毒。」
陸駿詢問點了點頭，然後走到一旁打開門招呼了一個侍衛前去通知白鞅過來，這個時候陸駿心下已經有些可惜了，畢竟機械設計的天才，他們這邊的年輕人之中，能拿出手的也就白鞅了。
另一邊，在察覺保衛部大規模出擊之後，已經回到自己工位的白鞅將灰質小球放在桌面上，開始思考自己接下來的選擇，在漢室這邊他幹的不錯，甚至有一種實現了少時願望的感覺，但貴霜帝國總歸是他母國。
可要讓白鞅將這個灰質小球嵌入到七代艦之中，白鞅又多少有些不想這麼幹，畢竟辛辛苦苦，集合了國家的力量才生產出來的終極武器，就這麼被推下陷阱的話，白鞅也多少有些難受。
肖穎給他說的話，他都記在心頭，一個具備定位發報功能，外加毀滅溫養和蝕刻能力的小球，就這麼埋在七代艦之中，說實話，貴霜逮住機會將七代艦帶走都有很大的可能。
哪怕白鞅在建造七代艦的時候難免會懷揣著一些惡意，但眼睜睜的看著從無到有將七代艦成功建立起來，就這麼因為自己一個惡意，就毀掉的話，白鞅還是有些捨不得。
畢竟這東西在當前，好歹也是世界第一的國寶重器，是傾盡了無數人力財力，製造出來的神器，都不說物力方面了，光是在建造時犧牲的人手，親眼倒在白鞅面前的都有幾位。
如果說在一開始的時候，白鞅還能下得去手，但現在，七代艦的建造甚至都離不開他，他重設了骨架結構，進行了艦船內部的結構布置，才有了現在成型的七代艦。
從某種角度講，對於沒有子嗣的白鞅來說，七代艦就是他心血。
「唔，我是間諜，還是白鞅？」白鞅靠在椅子上有些疲累的想到，將那個灰質小球拿起來，盯著內部閃爍的蝕刻紋路，心態非常的複雜。
「白設計。」陸駿的侍衛推開白鞅的房間，對著橫躺在椅子上，拿著一個灰色圓球觀察的白鞅招呼道，「陸大夫通知您去他那邊一趟。」
「好的，我這邊收拾一下就過去了，外面發生了什麼，為什麼這麼嘈雜。」白鞅一邊坐起身子，一邊將小球收起來，帶著幾分隨意的語氣詢問道，陸駿的侍衛也沒有隱瞞，畢竟白鞅什麼級別他也是清楚的，那可是真正的行業大拿。
從一旁的抽屜裡面拿出一個小瓶，白鞅喝了兩口，直接丟到了抽屜之中，帶著幾分灑脫的笑容說道，「媽的，間諜居然這麼囂張了，真的是欠收拾了，保衛部那邊沒啥問題吧。」
「沒問題，那邊已經帶人追殺了，應該很快就會出結果，而且東萊其他的地方人手也都在幫忙。」陸遜的侍衛這個時候還沒有注意到白鞅的異常，還是如之前那般恭敬。
「走了。」白鞅抬手招呼道，然後自己朝著陸駿的辦公室走了過去。
很快白鞅就到了陸駿的辦公室，敲門，推門，進入，閉門，一氣呵成，看著站在主位的李優，白鞅心下嘆了口氣。
「看來確實是你了，你進來的時候看到我，並不驚訝，反倒有一種釋然，看來你已經知道我們在找什麼了。」李優看著白鞅，基本確定他們要找的人確實就是白鞅。
「嗯，確實有些釋然，在做這件事的時候，我就有準備會有今天。」白鞅點了點頭說道，「看到是李中丞，更是確定了這一點。」
「白鞅，你……」陸駿看著白鞅很是無奈的說道，「算了，你有啥說啥吧，就是數據遺失罷了……」
然而陸駿話還沒說完，就看見白鞅嘴角滲血，緩緩的倒下。
溜了，溜了，我果然是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