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2章 新仇舊恨
漢室這邊在海軍方面，周瑜首屈一指，接下來就是甘寧了，而如果站在世界範圍，除了周瑜斷層級的強大以外，接下來還有一個接近斷檔的蒙康布，再下來才是甘寧，以及塞西家那群骨幹。
換句話說就是，甘寧這個級別在貴霜還有好幾個，這也是之前海戰的時候貴霜雖說落於下風，還能和周瑜打的原因。
就像當時周瑜所說的，七代艦和他都存在一個問題，那就是只有一個，沒辦法同時針對所有的對手。
有些時候漢室也是不得不分兵的，而分兵之後，周瑜的主力還是能面對蒙康布等人的，但分出去策應的支隊，如果遭遇到了以貝布托為首的那些塞西家族的骨幹，被打的損兵折將並不是什麼問題。
甘寧估計自己獲取了七代艦之後，在正面作戰方面可能和周瑜在的時候沒啥區別，火力更猛，戰鬥力更強，但在機動靈活以及戰略戰術層面會有一些差距，但總體而言，如果是集團式作戰，他開七代艦打貴霜和現在周瑜統帥海軍打貴霜應該是沒啥區別的。
七代艦畢竟是超級戰艦，哪怕雙方在指揮和戰略戰術層面有所差距，但靠著七代艦硬壘上來的戰鬥力還是能讓甘寧和曾經的周瑜站在同一層次的，也就是說，甘寧接手七代艦之後，對於統帥上一個時代海軍的周瑜還是能進行取而代之的。
這麼一來，很多事情就有了說道的必要。
「江東的世家都是傻子嗎？」甘寧吐了口氣說道。
「這種問題你去問子川，說起來，你用不用跟我一起去蘇門答臘？如果要去的話，倒是可以和我一起。」糜竺像是想起來什麼，隨口對甘寧說道，「還是說，你這邊報備之後，就直接前往東萊造船廠？」
「現在的情況，只能先去東萊造船廠了，蒙康布對於都督被刺殺這件事有所懷疑，所以還沒有出擊，可後續等情報確認完畢之後……」甘寧嘆了口氣，他必須要在蒙康布大軍抵達馬六甲之前，將七代艦開過去，否則七代艦過去了，恐怕都很難解決問題了。
「這樣啊，那到時候說不定是你和文儒去東萊那邊，文儒進行審查，你進行海試。」糜竺想了想說道，而甘寧聞言眼皮微微跳動了兩下，和李優一起前往東萊，甘寧多少有些慌，雖說自己沒做什麼錯事，但光是想想要和李優一起出動，甘寧就多少覺得哪裡有些不對。
「快去政院那邊吧，哪怕有些事情確定了，也需要簽發一個正經的調度公文，並且由你攜帶，才能將七代艦直接開走。」糜竺看了看日頭，示意甘寧趕緊快去處理，趁著陳曦現在又回來了，否則再過一會兒，你都不知道該到什麼地方去去找陳曦了。
「我這就去。」甘寧對著糜竺點了點頭，然後一拱手就離開了，而後一路直奔政院，而一到政院，就看到陳曦像糜竺所想的一樣，正準備跑路，只是看到甘寧，又坐了下來。
「興霸，你回來的挺快啊。」陳曦笑著對甘寧招呼道，然後伸手給諸葛亮，讓對方將之前寫好的調度文書遞給他。
畢竟準備跑路了，提前得將一些重要的東西處理好，這麼一來，就算回頭有人回來了，要文書，也可以在這裡直接領，而不用再去找陳曦。
「收到消息就在第一時間趕了回來，這麼大的事情，不敢耽擱。」甘寧面上吊兒郎當的神色這個時候已經全然消散，只遺留下一臉的正經。
「現在的情況你也知道了，周公瑾不在，只能由你將七代艦先開到馬六甲那邊，我的要求不高，進取可以先放在一旁，但馬六甲必須要守住，絕對不能讓蒙康布跟當年的賽利安一樣突破封鎖。」陳曦將調度文書遞給甘寧之後，神色極為凝重的開口說道。
「都督真的死了嗎？」甘寧接過文書之後，神色複雜的詢問道，倒不是背不起這份責任，而是甘寧已經意識到，自己指揮七代艦所能發揮出來的力量，並不會比周瑜之前那種強多少。
最起碼蒙康布如果還是選擇不和甘寧打正面的話，甘寧也拿蒙康布沒有任何的辦法，這就很氣了。
陳曦想了想，開口說道，「正在查證死因。」
「不是已經實錘是貴霜老兵乾的嗎？」甘寧有些時候明明什麼都知道，但說話的時候就忘了過腦子。
「就算是貴霜老兵乾的，能讓貴霜老兵到路邊伏殺公瑾，那也是大問題啊，這裡面涉及到的管理和情報，就算貴霜能提供一部分，另一部分什麼情況，大家也都清楚。」陳曦嘆了口氣說道。
雖說還沒有去查證，但有些東西是公開的，貴霜的公主黨刺殺周瑜是正常情況，畢竟周瑜乾死了劉皊，為了公主復仇，對於這群人而言屬於正常情況，不正常的就一點，這群人怎麼抓住這個機會的。
偶然？
開什麼玩笑，這種事情根本不可能有什麼偶然。
「原因呢？」甘寧面色陰鬱的開口說道，哪怕是站在他的立場，周瑜都不應該這個時候死，畢竟貴霜海軍還沒消滅，周瑜死了，擔子全在自己的肩上，一個失誤，就會出大問題的。
「大概是因為推恩令，以及七代艦海試還算成功吧。」陳曦想了想開口說道，「只能說公瑾找的時間不太對，而且他的推恩令確實有那麼一點激進，當然也有可能是他疏忽了一些東西。」
周瑜被幹掉之後，陳曦將江東發生的事情全部捋了一遍，最後發現周瑜被刺殺有其意外性，但也存在必然的一面。
假設周瑜聽陳曦的建議，早早進行軍制改革，並且對於江東世家進行推恩令，那很多問題都不至於到這一步。
畢竟早些年的時候，江東世家就算被周瑜進行了深層次的推恩令，考慮到貴霜帶來的壓力，這群人就算有再多的怨念，也會先忍著，終歸一時的損失，後面肯定會補回來了，而且那個時候動周瑜，等於動所有人的未來，當時所有人都看得很清楚，沒有周瑜，江東就沒有以後。
故而就算執行當前這種對比常規推恩令更狠一些的玩意兒，江東世家也會接受現實，畢竟就算損失了，未來也會獲得比現在損失更多的補償，更何況事情都到了這一步，難道還能下車不成？
可當時的周瑜處於意氣風發，外加江東的軍制沒有暴雷，陳曦不好越過周瑜去處理這件事，只能給周瑜建議。
結果一拖再拖，就到現在了，等江東軍制暴雷之後，周瑜一邊進行軍制改革，一邊對於江東世家進行拆分，動的利益著實有些太多。
誠然，哪怕是拆分之後的江東世家，也比曾經的自己強很多，而且也比曾經更有發展潛力，但這是和曾經，而不是和未來對比。
遠眺未來，能看到自身更進一步，那自然能忍受苦難，可回首過去過得更好，那面對當前自然會腹誹，甚至都不是腹誹，直接開罵了好吧。
江東世家能接受周瑜這種拆分，一方面也是知道自家之前的表現確實丟人現眼，另一方面也是展現出自己的順從，願意繼續追隨。
可周瑜將江東的各部將校送往東歐之後，直接大刀闊斧的開始了改革，江東世家認為的一家分三四家就差不多了，結果周瑜能給你拆出來一大堆，這嚴重突破了江東世家的底線。
雖說就算是踐踏了底線，面對周瑜，也沒有世家敢於出手，最多是有很多不滿的話在葉調這邊流傳，對此周瑜視若罔聞。
這讓江東世家很是不滿，才有了後面放縱刺客的基礎。
雖說讓我們搞刺殺，去刺死周瑜，我們不敢，但要是本身就有刺客，我們尸位素餐一下，讓他們頂上去，那我們是真的敢，而且膽子很大。
「結果就只是知情不報，順水推舟是吧。」甘寧帶著幾分無法認同的凝重之色開口說道。
「是啊，就目前諸葛瑾緊急發回來的情報看來，相比於龐家那種被操控的人員，某些家族應該在之前就知道了貴霜刺客，只是漠視了這些刺客的行為，而公瑾本身也想演一場戲，故而特意減少了自身的護衛數量，被貴霜刺客抓住了機會。」陳曦很是無奈的說道。
放任這些貴霜刺客的江東世家也沒想到這些傢伙能真的殺掉周瑜，聽到風聲，準備陪著江東世家演一場戲的周瑜，也沒想到來的會是貴霜的刺客，而且個頂個的兇殘，直接將他帶走了。
「總之，陰差陽錯，這事就成這樣了，我估計涉及這件事的江東世家，現在涉案人員正處於想要自殺，又不敢自殺的狀態。」陳曦很是無奈的說道，這次的事情，陳曦也沒辦法了，周瑜自己起碼占了一半的責任。
甘寧聽到陳曦這話，多少有些無力吐槽，但他也不得不承認陳曦說的很對，現在江東世家的涉案人員，肯定是想死，而又不敢死的狀態，哪怕他們真沒想過弄死周瑜，只是藉由貴霜的刺客，在這個時間節點狠狠的嚇唬一下周瑜，讓周瑜意識到現在的局勢，進而就此停手，不要再胡整了。
可當周瑜真的死了之後，上面這些事情的真假都不重要了，都得死！
都不說站在孫策的立場上了，站在陳曦的立場上，這些人都是要死的，雖說不算是勾連貴霜，但這也算是重大的瀆職了。
「我聽子仲的意思是說，這其實還涉及到我和七代艦？」甘寧大致理解了江東的真實情況之後，然後多少有些心累的說道。
「是的，但這一方面不算太重要的因素，大體算是江東世家的僥倖心理，總之這次江東世家算是徹底上秤了，而且是集體上秤了。」陳曦面無表情的說道，說句過分的話，這次事情涉案的人員，真要扣帽子的話，起步就是勾連貴霜帝國，叛國，謀殺四海總督，破壞漢帝國國家安全，上數全都是三族九族的罪行了。
就算是在有陳曦的情況下，這些罪行往下降一降，也就是從九族消消樂，減到三族，畢竟這次的事情和之前的事情根本是兩碼事，許靖那最多算是投敵了，這次扣屎盆子，那就是危害國家安全加直接叛國。
這也是陳曦不想讓孫策參與查證的原因，孫策查的話，真三族九族的滅也是能說得過去的，畢竟這次是真上秤了。
「會不會狗急跳牆？」甘寧帶著幾分凝重開口說道，他並沒有覺得陳曦說的嚴重，作為海軍最上層，甘寧很清楚周瑜代表著什麼，沒有了周瑜，哪怕有七代艦，海防上也會出現漏洞，就光這一點，就足夠扣死很多人了，九族消消樂在叛國這件事上，從來不是說著玩的。
可正因為如此，甘寧難免擔心那些橫豎已經九族上秤的家族會狗急跳牆，畢竟再慘不過九族剝離，事已至此，還不如賭一把貴霜，這樣就算賭敗了，也不過還是如此而已。
換句話說就是，法律或者社會的規矩已經不足以讓人行正道了。
就跟你辛辛苦苦，兢兢業業，守著規矩當老實人幾十年，最後的結果還是跟別人青春放縱，恣意炫耀，踐踏規則，進了局子再出來一樣的社會待遇，根本沒有翻身的希望，你還會堅守規矩嗎？
大多數都不會。
甘寧沒有這個意識，但甘寧尋思著現在周瑜死了，而且是死在貴霜刺客手上，更糟心的是沒辦法證明自己和貴霜刺客沒有聯繫，反倒有證據證明自己故意放縱了貴霜刺客，叛國罪已經落了下來了。
那再進一步，直接投了貴霜，也不過是同樣，畢竟沒有選擇了。
「會有一部分人狗急跳牆的。」陳曦很是認真的點了點頭，然後緩緩的靠在座椅上，帶著幾分深沉開口道，「實際上我也想看看，到底有哪些家族會選擇投靠貴霜帝國。」
「啊？」甘寧雖說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在聽到陳曦這話的時候，還是覺得有些恐懼，這可不是說笑，這事真的會死人，而且會死很多人的。
「肯定會有一些傢伙做出這樣的選擇，我沒有辦法阻攔他們，也不想阻攔他們，尸位素餐在我看來是難免的事情，但尸位素餐造成損失之後，不思解決問題，還想著逃避責罰，選擇對抗，那就不要怪我下手狠了。」陳曦很是平靜的開口說道，「承認自己所做的，會死一些人，但不會死全家，叛國了，會死全家。」
「這樣嗎？」甘寧聞言不再說什麼，他覺得這種處理挺好。
「派子仲過去，其實就是表明態度，證明這件事是長安處理，而不是孫策來處理，我想看看江東世家到底還值不值得信任。」陳曦雙手交叉撐住自己的下半邊臉，帶著幾分冷意說道。
周瑜這件事，陳曦已經考慮的相當清楚了，長安這邊派遣了一個元老去查證，並且先行按住了孫策那邊的情報線。
誠然江東這邊如果想的話，肯定有辦法能聯繫到孫策，但現在這個階段，在陳曦沒有告知諸葛瑾周瑜還活著這個事實的前提下，諸葛瑾不軋實了某些情報，絕對不敢通知孫策，畢竟孫策暴怒的殺回來，還沒有確切的情報，死的人會血流成河的。
故而在接下來一段時間，就屬於長安這邊的調查期，糜竺會給江東世家將該說的都說了，在這期間願意自首的，該死還是會死，但對於其家族會從輕發落，總歸事情搞到周瑜死了，陳曦都沒辦法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了，只能說該死就去死吧。
可以說，陳曦也算是給夠了台階，在這樣的前提下，如果江東世家還是有所隱瞞，甚至因為事情太大，選擇背棄漢室，那陳曦其實沒有什麼好說的了，該死就死吧。
因為從某種程度上講，糜竺過去，帶著陳曦的印信，依舊無法讓江東世家相信陳曦並不想深究，想要從輕發落，那叛國的可能性就已經很大了，所以也沒什麼好說的。
「那現在有沒有目標？」甘寧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這個口。
說實話，這個話不應該問，因為問了之後，很容易對於某一個家族產生防備，而有些行為一旦出現了，那難免就會被其他人注意到，進而產生不必要的影響。
「有啊，不過不能說，且看子仲那邊的情況吧，現在啥情況還不好說，我也只是推測而已。」陳曦神色沉靜的回答道，但還是沒有說出自己推斷的目標，有些話，到了陳曦這個層級是不能說的。
江東，吳郡張氏現在已經快炸了，相比於其他家族最多是尸位素餐，這次的事情他們真的在裡面推波助瀾了，畢竟他們家和周瑜的關係非常的糟糕，哪怕是在孫策和周瑜的麾下混飯吃，也沒辦法改變雙方關係很糟，只是別無選擇，只能跟著孫策和周瑜來這邊罷了。
畢竟這個家族多少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家的情況到底是啥樣子，真要去搞什麼中亞封地，就吳郡張氏這點本錢，甚至都不夠消耗的，所以哪怕和孫策、周瑜的關係不是很好，還是選擇追隨孫策和周瑜南下去攻占東南亞。
在這一期間，吳郡張氏投入的本錢絲毫不弱於其他家族，甚至作為江東著名的家族之一，吳郡張氏可謂是鼎力相助。
故而孫策和周瑜雖說覺得這個家族嘴挺髒，對他們兩人有所敵視，但也沒有找過這家的麻煩，最後還是按照功勞和投入給這些家族進行了分封。
這才有了現在占據了一片島嶼，擁有龐大封地，甚至一小支艦隊的吳郡張氏，可以說，吳郡張氏在這一代終於達到了頂峰。
也正因此，這傢伙雖說對於孫策和周瑜不爽，倒也沒因為以前的事情特意找過周瑜的麻煩，直到今年，周瑜帶兵過來將吳郡張氏給圍了，然後強行拆分了吳郡張氏。
有一說一，吳郡張氏雖說被拆分了，但宗族的向心力不錯，而且當年在家族都不爽周瑜和孫策的時候，家主張敦以超人的目光，壓下了家族內部的忿怨，強行將所有的家族成員綁到了周瑜和孫策的戰船上，然後才有了現在的超級吳郡張氏。
故而家族就算是在周瑜的推恩令下強行被扯開了，大體上也還是團結在曾經的家主名下，畢竟這麼多年家主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優秀，大家又不是傻子，真當靠自己能擁有現在的封國不成。
背靠大樹好乘涼啊，當年吳郡張氏因為和周瑜的關係，百分之九十的人都覺得應該跳反前往北方投靠別的勢力得了，只有家主張敦忍著恥辱給所有人帶出來了一條路，認為孫策和周瑜能成事，這才有了現在的超級吳郡張氏，才有了偌大的封國。
所以周瑜將這個家族拆了，除了少數看不清大勢，認為自己有今天確實是靠自己奮鬥，和歷史進程，社會發展，帶頭人眼光沒有任何關係的傢伙和張敦徹底切割之後，其他人基本還是維持著相當的關係。
也正因此，才有了後面的，吳郡張氏表示周瑜欺我，他媽的，老子今天沒屁事，要跟你爆了，新仇舊恨一起算了。
沒錯，新仇舊恨，不光是推恩令的問題，還有當年周瑜的未婚妻其實就是吳郡張氏的小小姐，雖說尚未徹底敲定，但這年頭你父母提了這事，對方父母也答應了，這事就敲定了，大家都是大戶人家，雖說還沒到三書六禮的程度，但基本就落地了。
結果周瑜遇到了小喬之後，直接斷了這邊的念想，吳郡張氏當時人都傻了，還能這樣？臥槽，退婚，草你了，你們周家這麼不講面子嗎？這可是騎在老子臉上輸出，我跟你爆了。
當然沒爆，不過這事吳郡張氏很不爽，非常不爽。
今天起來晚了，先更這麼多，等明天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