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瑾薇緊張地問道：「究竟出了什麼事情？」

  「我們剛剛收到了IRS的郵件，郵件裡面說榮善在美業務包括通達動力、CBS廣播新聞集團兩家均未報稅。」馮曉楠簡短地說著：「榮善在前者占有2.7%的股權，後者有7%。兩家的董事會也發來了問詢函，詢問我們為什麼沒有......」

  霍瑾薇聽到馮曉楠的話之後，也被嚇住了。

  並不是因為榮善在這兩家巨頭公司裡面的占股比例，而是因為榮善沒有報稅的事情。

  在米國做生意，報稅是相當重要的一件事情。

  IRS也就是米國國稅局最厲害的是合法收入要交稅，非法收入也要交稅。作為榮善這麼大體量的公司，如果沒有報稅，那林丁強免不了將會被面臨起訴，更有可能面臨牢獄之災。

  馮曉楠還在電話那頭跟霍瑾薇交談著，而一直沒有打通電話的辛晴最終還是打到了霍瑾薇那裡。

  霍瑾薇拿出手機看了看，見到是辛晴的號碼之後，直接交給了一旁的林丁強。

  林丁強現在是百思不得其解，在他現在看來，如果是資產清零還算是好理解，大不了是錢沒了。但人脈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要重置，他是怎麼也想不通的。

  「接電話！」霍瑾薇將手機塞進了林丁強的懷裡，她還是第一次見林丁強如此失魂落魄。

  林丁強被霍瑾薇叫回了神，接起電話之後，辛晴焦急地說著：「瑾薇，老林跟你在一起嗎？」

  「我在。」林丁強低沉道。

  辛晴愣了一秒，接著說道：「老林，通達和cbs的事情被人曝出來了。今天華爾街日報的頭條就是你在美業務的相關問題。」

  林丁強吹著冷冷的海風，自嘲道：「我剛剛接到了馮曉楠的電話。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登上頭版頭條。」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說笑！」辛晴憂心忡忡地問著：「你是不是真的沒有報稅啊！」

  「我不清楚。」林丁強如實地答道：「很久沒有過問過公司的事情了。」

  辛晴在聽到林丁強的答覆之後，沉默了半晌，接著說道：「我從報導上看你的報稅期已經過了，現在要想辦法才行。不然你可有大麻煩。」

  「好，我想辦法。」

  辛晴頓了頓，「這樣，我這邊的事情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我立馬訂最近的航班回來，你是在港島還是京城？」

  「港島。」

  「知道了，你先等著我。」辛晴那邊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聲音，像是在收拾行李，「另外，你去聯繫宋姝。報稅這一塊她很在行。」

  嘟嘟嘟...

  辛晴掛斷了電話，林丁強想著這才是事情的開始，後面究竟會怎麼樣還不得而知。

  霍瑾薇此刻也和馮曉楠打完了電話，她來到林丁強的身邊，問道：「辛晴怎麼說？」

  「她說她馬上回來。」

  霍瑾薇點了點頭，安慰道：「你先別著急，我看看能不能想出什麼辦法來應對。上車吧，天氣涼。」

  兩人上了車，奔馳朝九肚山駛去。

  一路上林丁強都沒有說話，而霍瑾薇則在一旁忙前忙後的詢問著專業人士。

  眼見奔馳上了山，霍瑾薇也暫時放下了電話，扭頭看向了林丁強，「丁強，你沒事吧？」

  林丁強搓了搓臉，擠出笑容，「沒事，我想想辦法。」

  「想到了嗎？」霍瑾薇追問道：「剛剛我問了幾個在米國開報稅公司的朋友，他們也看到了今早的新聞了。都說你的公司過了報稅期，這件事情有些棘手。」

  霍瑾薇本不想把這個消息告訴林丁強，但眼下她也是一個頭兩個大，根本找不到問題的解決辦法。

  「辛晴叫我去找宋姝。」林丁強頓了頓，接著說道：「不過我想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加上你和辛晴聽到的消息都是如此，再找她也無濟於事。」

  「那你準備怎麼辦？」霍瑾薇話音剛落，她就從林丁強的眼睛裡看到了一絲落寞，趕緊調轉話題，「也別多想了。要不我們等辛晴來了，再想辦法？」

  叮叮叮...

  林丁強的電話又響了起來，這次打來的是劉雅婷。

  林丁強的心裡已經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但他還是接起了電話，「餵？」

  「強爺，長安的天闕被有關部門突擊檢查了。」劉雅婷急匆匆地說著：「要讓我們歇業整頓。」

  「什麼理由？」

  「不符合消防疏散條件。」劉雅婷曾經和林丁強有過股份交換的約定，而林丁強的心思也沒有在這些夜場之上，所以一直都是劉雅婷說了算，他每個月都只看看報上來的帳目。

  不過劉雅婷這人也很豪爽，辦事也乾淨，沒有動什麼壞心眼兒，林丁強也算是放心。

  「強爺，您再聽嗎？」劉雅婷見林丁強半天不說話，開口道：「您可要想想辦法啊！天闕在那兒那麼多年了，一向沒問題的，怎麼好端端的被查封了呢！」

  林丁強皺著眉頭，心裡想著這或許是第二步的開始。夜場的現金流雖然不多，但每天都是實打實的進帳，看來自己真要成一窮二白的窮光蛋了。

  「好，我知道了。」林丁強簡短地回應著：「我想想辦法。」

  電話掛斷之後，霍瑾薇追問道：「又怎麼了？」

  「天闕被封了。」林丁強翻閱著通訊錄，直到找到長安周景明的電話，「說是不符合規範。」

  「啊？」霍瑾薇大吃一驚，「還有這種事情？」

  正當林丁強想要打出電話的時候，他對於人脈重置的理解豁然開朗了。

  林丁強暗想道：「打過去，周景明到底會不會接？」

  沉默數秒之後，林丁強還是想要試一試。聽著手機裡面的彩鈴聲，他的喉嚨里堵住了無數開場白。

  「餵？」周景明接起了電話。

  林丁強看到了一絲希望，說道：「周會長，睡了嗎？我是林丁強。」

  周景明沒有了原來的熱情，在聽到林丁強的名字之後，冷淡地說著：「剛睡下。有什麼事情嗎？」

  聽語氣，林丁強的心裡就涼了半截，但還是開口問道：「周會長，我在長安的夜場遇到一些麻煩，被相關部門封了場子。您看您能不能幫我引薦一下相關領導，讓我也好解釋解釋。我一定會好好感謝您的。」

  「林董事長，最近風聲緊，這件事情恐怕不好辦。」周景明婉拒道：「要不過了年我再幫你問問？」

  如果一個夜場被封這麼久，再想開業，恐怕也要另立門戶了。

  林丁強聽懂了周景明的意思，說道：「那就不麻煩周會長了，您休息。」

  霍瑾薇又看出了林丁強臉上的無奈，等電話掛斷之後，問道：「不行？」

  「不行。」

  林丁強長嘆了一口氣，開始在腦海里思考起究竟要怎麼才能度過這個難關。

  可還沒過五分鐘，他的電話又響了，這一次是滇城的楚慕打來的，林丁強看著手機上的來電，心裡直發怵。

  「董事長，酒莊出大事了！」楚慕驚恐地說著：「我們酒窖發生了坍塌，裡面的酒都被埋了。更要命的是用於量產的罐體也不知道怎麼破損了！」

  要是放在原來出了這種事情，林丁強肯定會劈頭蓋臉的斥責相關人員，可現在他心裡清楚，這一次不過是清零重置的開始而已。

  「董事長？董事長！」

  林丁強緩緩地說著：「好，我知道了。你先看看有沒有人受傷，晚點再給我一份詳細的報告。」

  電話又掛斷了，霍瑾薇在一旁徹底慌了，問道：「丁強，什麼受傷？」

  「滇城的酒莊塌陷了。」林丁強按著太陽穴，「裡面的酒全軍覆沒，現在還不知道有沒有傷亡情況。」

  「怎麼會這樣啊！」霍瑾薇不解道：「先是大洋彼岸那邊出了問題，然後又是長安，現在又是滇城！短短這麼會功夫，這個世界好像都天翻地覆了！」

  霍瑾薇的話點醒了林丁強，從目前發生的三件事情來看，都還是榮善集團的外圍業務，並沒有涉及到榮善本身。但要按照現在的發展速度進行下去，最後的結果不敢想像。

  可難就難在林丁強並不知道下一個困難或者意外會出現在哪裡，他也無法應對。

  「難道真要我從零開始？」林丁強在心中問著系統。

  可系統並沒有回應林丁強，保持著一貫的沉默。

  奔馳停在了霍瑾薇位於九肚山的別墅前，霍瑾薇下了車，朝大門走去。

  等兩人進屋之後，霍瑾薇讓林丁強先坐下，她也平穩了心態，說道：「丁強，你現在可要挺住。你是榮善的核心，你倒了，整個集團都完了。」

  再次來到這棟別墅里，勾起了林丁強無數的回憶。

  他坐在了沙發上，眼睛死死的盯著手機屏幕，就想要知道下一通電話會是誰打來的。

  霍瑾薇見林丁強默不作聲，從酒架上取了一支紅酒和酒杯，「要不你先上去休息？這麼熬著，也不是辦法。」

  林丁強搖著頭，「我沒事。」

  面對執拗的林丁強，霍瑾薇也不好再說什麼。而林丁強說道：「有電腦嗎？」

  「沒有！」霍瑾薇連聲道：「不過有平板，我這就給你拿！」

  半晌，霍瑾薇將平板交到了林丁強的手中，林丁強接過之後，朝陽台走去，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要看看自己旗下的產業還有沒有什麼問題。

  剛打開搜尋引擎，身後的手機又響了，霍瑾薇拿著手機走了出來，交到林丁強的手裡。

  經過了三次的衝擊，林丁強也有了心理準備，見到是四花乳業的李昌隆打來的，他沉著地接起了電話。

  「董事長，您睡了嗎？」李昌隆畢竟是上了年紀，說話也沒有楚慕這樣開門見山，「我有個事情想向您匯報。」

  林丁強問道：「什麼事情？」

  「我們和博物院推出的最新聯名款出了問題。」李昌隆緩緩地說著：「網上有人爆料喝了之後腹瀉，進了醫院。我聽辦公室的小李說，我們廠已經被頂上了什麼熱搜。」

  林丁強趕緊用平板打開了微博，果不其然在上面看到了這條新聞。

  「那我們的產品到底有沒有問題？」林丁強反問道。

  「工商、衛生、市場監管已經來廠里取樣了。」李昌隆接著說道：「另外上架的產品我們也連夜進行了下架封存。不過我對四花還是很有信心，但最終的結果還是要等檢驗報告出來。」

  林丁強看著網上的謾罵聲，心裡很不是滋味。四花乳業可以說是他夢開始的地方，也是他一直很看重的企業。如今出了這麼大的問題，受到影響的不僅僅是四花的名譽，而且還有和四花奶有關的合作企業。

  比如，善明祥代表的博物院，又比如關怒山和李建虎家裡共同承擔的物流線路。

  「好，你密切關注一下。」林丁強回應著：「另外去醫院看看病人，拿出誠意來。」

  「好的，董事長。」

  霍瑾薇在一旁急得直跺腳，她看到了平板上的內容，「丁強，怎麼會這樣呢？」

  可讓兩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電話剛掛沒幾秒鐘，善明祥又打來了。

  「善院長。」

  「小林！你那個四花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善明祥氣沖沖地說著，完全沒有了以往的儒雅和隨和，「人都進醫院了！還是喝的和博物院的聯名款！這不是讓我臉上難堪嗎？」

  林丁強趕緊說道：「善院長，事情已經在調查了，會給您一個交代的。」

  「現在別說這些，立馬下架和我們合作的所有產品。」善明祥嚴厲地說著：「另外，你要出具一份說明，博物院的牌子不是你能抹黑的！」

  善明祥都沒有給林丁強接著說下去的機會，就撂了電話。

  林丁強苦澀地笑了起來，他看著依舊燈火璀璨的山下，眼神逐漸放空了起來。

  苦心經營的產業在一夜之間開始分崩離析，而維持了這麼久的人脈關係也變得不那麼穩固，甚至是讓別人厭惡。

  現在的他就像是一頭受了傷的老虎，既不能叫，也找不到地方反撲。

  霍瑾薇挽住了林丁強的胳膊，將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堅定地說著：「丁強，不管你發生什麼事，我都會支持你。我愛的是你這個人，不是你背後的財富和地位。」

  林丁強聽出了霍瑾薇的哽咽，他扭頭看了看霍瑾薇的神情，說道：「還沒有到天崩地裂的時候。」

  叮!

  手機響了，這次是辛晴發來的消息。

  「老林，我登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