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楊明依然沒有回臨安或者魔都的準備,連老媽黃蘭都覺得楊明心裡有心事,見他的時候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好像誰欠他錢似的。
「小明,小月回帝都了,臨走時說讓我看到你的時候,跟你說下,到帝都的時候一定要聯繫她,不然她可就慘了,我是不知道你們這些年輕人到底在幹嘛,總是神神秘秘的,生怕我們這些父母知道些什麼一樣,不管怎麼樣,話我可帶到了,我去找你媽談點事。」
三舅黃有德在小區樓下見到楊明的時候,便把自己的光榮使命給提前完成了,心想晚上跟自家閨女視頻聊天的時候必須要點誇獎不可。
都說人越活越幼稚,這黃有德自從閨女離家以後,便變成了妥妥的女兒奴,連黃月放個屁都覺得是香的,因為這事沒少讓朱一秋取笑。
「嗯哦,是三舅啊,我媽在樓上呢,您上去吧。」
楊明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黃有德也不計較,徑直走到電梯口按下向上地按鈕,眼角無意瞟見楊明的神情,心裡卻在叨叨:閨女讓我見到小明絕對不要擺長輩的譜,這一點我做得不錯,晚上又多了一個被表揚的點,嘿嘿。
楊明哪裡知道自己舅舅已經完全淪落到使用求表揚這種小孩子的慣用伎倆來博取閨女黃月的關注,心下也沒有太在意,只道是黃月害怕自己忘記承諾,又讓舅舅來提醒一下而已。
與此同時,遠在幾百公里以外的臨安市郊的一個行政樓里,很多人來來去去,看上去忙得一塌糊塗,電話聲此起彼伏,形容成打仗時的那種情景也不為過。
阮玲玲坐鎮中樞指揮部,對上行下達的工作可以及時有效地完成起到了關鍵作用,幾個部門負責人分立兩側,也是時不時能接到匯報工作的電話,加上秘書等一些人員跑進跑出的送文件資料,可以說是熱鬧非凡,房間裡每一張桌子基本都已經沒有空餘的地方,甚至連腳下的空地也是堆滿了數據報表。
都說領導動動嘴,下面跑斷腿,這句話說得是一點沒錯。
楊明並不清楚產品上市的一系列的流程,可是他是大老闆啊,又不用親自幹活,不然花這麼多錢請高管,請員工,請食堂阿姨,請車間工人到底是為什麼,不就是為了把老闆從事務性的工作中解脫出來嘛!
「嚴總,有幾家小電商已經同意上架我們的產品,但是像阿狸,晶東等幾家頭部平台卻遲遲不給我們答覆,我估計是利潤分成沒有達到對方的要求,所以他們想必是想要再抻抻我們,等著我們主動加價呢。」
銷售部的副總是一個戴眼鏡的小伙子,主要負責線上的聯繫,此刻面對大電商的壓榨和排擠也是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老實上報。
嚴香露似乎完全沒聽見一樣,一邊看著手中的資料,一邊跟旁邊的助理討論著什麼,猛然抬頭,像是想到什麼,對著副總說道:
「不放了,全部撤回,有他們求著我們的時候。」
「啊!」
副總顯然沒有想到嚴香露竟然要硬剛這些大電商平台,不由自主地喊出了聲,但是隨即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趕緊回答道:
「好的,嚴總,我馬上去辦。」
然後轉身離開了這裡,在他離開後,嚴香露轉頭對助理說道:
「等這次銷售結束,你去跟人事部門說,把肖副總解聘掉,當初也就只簽了3個月的試用,等到銷售結束,時間剛剛好。」
說完嚴香露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猶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樣存在的阮玲玲,見對方也正在忙著手頭上的工作,便不再言語,開除一個能力不行但是辦事還算認真的銷售副總,嚴香露還是有這個魄力的。
秘書默默為這個看上去很精神但是已經被嚴香露判處「死刑」的副總哀悼了幾秒鐘,然後迅速在筆記本上記錄下了嚴香露的話,接著無縫連接地又在一堆地資料中開始翻找些什麼。
在這個弱肉強食地商業時代,她連為他人默哀地時間都是按秒計算的,因為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也許下一秒被炒掉的就會是自己了。
「阮總,第一批貨已經分發到各地的藥店,按照原來的合同,我們需要提前支付一筆代售的預付款,財務那邊說需要您的簽字.」
蕭惜雪把發票遞給阮玲玲,現在她這個秘書已經起到整個公司的萬能磚的作用,哪裡需要往哪裡搬,這不,剛被阮玲玲派去視察完工廠的情況,連杯水都沒喝,又馬不停蹄地趕往財務部收拾一下那邊的官僚作風。
阮玲玲拿起筆龍飛鳳舞地揮了幾下,就將發票重新還給蕭惜雪,然後又吩咐道:
「晚上看來要通宵了,你等下去食堂,讓大師傅準備好所有人晚上的夜宵,不然這樣扛下去,身體會受不了。」
「好嘞!」
蕭惜雪沒有耽誤,趕緊出門準備去完財務部再趕去後勤部那邊。
「阮總,推廣計劃已經開始,我們的GG也將開始在全國投放」
嚴香露的聲音在阮玲玲的耳邊越來越小,她不由地想到幾個月前自己還在鼎盛地時候,那時候,作為秘書室室長的阮玲玲跟蕭惜雪一樣,做著類似的工作,從競標拍地的前期工作開始,何雙全就會高度緊張,特別是有些關係著整個鼎盛未來幾年發展的土地,不容有失,那時候何雙全和整個公司的董事那是整夜整夜地不睡覺,生怕有個萬一,到嘴的肥羊就飛了,而阮玲玲也算是真正從冷血的商戰中體會到了成功與失敗的雙重滋味。
因為是秘書室室長,統管整個決策機關的秘書工作,難免會在公司不順的時候,被何雙全罵得狗血淋頭,可是她不敢頂嘴,即便那並不是她的錯誤,她也必須默默承受下來,沒過幾天,何雙全會找個理由給她發個各種福利待遇,算是道歉,但是從來沒有真正口頭說過,她並不在意,而這種不在意的結果,就是再一次地被罵。
都說家暴是零次和無數次地區別,公司里上下級的言語暴力也是如此。
一旦有人習以為常,那麼被欺負的一方面臨的將是加倍的辱罵和指責,隨著越來越被何雙全信任,她挨得罵也越來越多,越來越難聽,在男人們主宰的商業屠宰場中,女人不過就是那隻嗷嗷待宰的小豬,阮玲玲開始徹底封閉了內心,她只有一個想法:既然無法改變,那麼我就當個機器好了。
從此花花世界少了一個有著輕靈之氣的阮玲玲,多了一個冷酷無情的阮室長。
直到他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