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隨舟帶著孟蘇堤去了梨花巷裡面的一個小吃街。這裡人很多,小吃也是琳琅滿目,
顧隨舟牽著她走進去的人時候,好幾個攤主跟他打招呼,「隨舟來了。」
「嗯,李叔。」
「隨舟,你好久沒有來。」一個穿著圍裙,身材胖胖的阿姨朝著顧隨舟說道。
「趙姨,最近有點兒忙,所以沒常來。」顧隨舟笑著解釋。
「來點兒什麼吃的,我給你做。」趙姨熱情地問。
「謝了,趙姨不用了。」
「謝什麼謝,拿點兒吃的。」說完趙姨將一盒鐵板魷魚須塞進顧隨舟的手裡。
顧隨舟推辭,「不用趙姨。」
「拿著。」趙姨語氣嚴厲。
「那謝了。」顧隨舟朝趙姨道謝。
然後拉著孟蘇堤往前走,走到一家炒河粉的小吃攤前停下,然後轉頭問一旁的孟蘇堤,「能吃辣嗎?」
孟蘇堤點頭,「能。」
「有沒有什麼忌口的。」
「沒有。」
然後顧隨舟對著老闆說:「王叔給我們兩份炒河粉,都要辣椒,香菜和蔥也要。」
「好。」老闆笑著答應。
顧隨舟領著孟蘇堤在小吃攤前面的一張小桌子旁坐下,「我去買點兒水,你在這裡坐著。」
「好。」孟蘇堤點頭。
顧隨舟去了斜對面的一家奶茶店。
他回來的時候手裡提著一杯奶茶。
「你怎麼只買一杯呀!你不喝嗎?」
「我不愛喝這個。」說完他將吸管插到奶茶里,然後遞到她面前,「不知道你喜歡喝什麼,隨便買的。」
孟蘇堤接過奶茶說了一聲,「謝謝。」
這時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走過來,男子腋下夾著一個公文包,脖子上帶著一個很粗的大金鍊子,手指夾著一根香菸,穿著打扮像社會青年,他坐在顧隨舟一旁的凳子上,一隻手搭在顧隨舟的肩膀上,「隨舟好久不見呀!」
「周哥。」
男人笑了笑,「聽黃毛和胖子說,你回去上學了。」
「嗯。」
「上學好,你這腦子聰明是個讀書的料。」
顧隨舟沒說話,只是笑著點點頭。
周哥看到旁邊的孟蘇堤,他用手指了指她,問道:「女朋友?」
顧隨舟立馬解釋,「不是的,同學。」
周哥聞言臉上帶著笑容,看了看孟蘇堤,語氣打趣,「真的只是同學?」
顧隨舟語氣認真地回答,「真的只是同學。」
不知道為什麼孟蘇堤聽到顧隨舟說她只是他的同學時,心裡有些失落。
男子起身拍了拍顧隨舟的肩膀,「行吧,你們慢慢吃,我那邊還有事先走了。」
「好,周哥,你慢走。」
男人離開前他又對著孟蘇堤笑著揮揮手,「美女同學,再見。」
孟蘇堤朝她笑了一下。
男子走後,顧隨舟怕孟蘇堤誤會,趕緊解釋,「周哥是這條街的管理員,他這人就是打扮浮誇,人還是挺好的,誰家有事他都幫忙。」
「哦。」孟蘇堤點頭,喝了一口奶茶。
這時他們的炒河粉也好了,老闆王叔將兩份炒河粉端上來放在桌子上,「隨舟,你們的炒河粉好了。」
「謝謝王叔。」
「客氣了。」說完轉身去招待其他客人。
顧隨舟將一份河粉放到孟蘇堤面前,從桌子上的筷子籃子裡,取出一雙一次性筷子,將其分開,然後遞給孟蘇堤,「嘗嘗,王叔家的炒河粉味道很好。」
「嗯,謝謝舟哥。」
孟蘇堤嘗了一口,「味道真的很好。」
顧隨舟看著她笑了笑,然後埋頭吃起自己的那一份河粉。
孟蘇堤邊吃邊有些好奇地問:「舟哥,我們一路走過來,這裡好多人都認識你。」
「嗯。」
「你經常來這裡吃飯嗎?」
「嗯,差不多吧!這裡的人大部分都是梨花巷裡的老鄰居,基本上都認識,小的時候,我爸媽工作忙,沒時間管我,我的早飯、午飯、晚飯基本上都是在這條街上解決。」
「哦,難怪。」
「那你現在還經常來這裡嗎?」
「前兩年每天都來這裡,最近沒怎麼來了,白天要上學,放假時除了到我媽的米粉店裡幫忙,有時候梁哥那裡也需要我去。」
「為什麼前兩年每天都來這兒,阿姨不給你做飯嗎?」
看著孟蘇堤滿臉地好奇,他忍不住低笑一聲,隨後解釋道:「我媽前兩年也在這裡擺攤。」
「阿姨也在這裡擺攤?」
「嗯,自從我家裡出了事,我媽就在這裡擺了兩年的小吃。」
「也是賣米粉嗎?」
「嗯。」
孟蘇堤聞言停頓了片刻問,「舟哥,你從來沒有跟我們提過你家裡發生的事。你兩年前為什麼休學呀?」
顧隨舟放下筷子,抬頭看向孟蘇堤,他認真地問,「這麼想要知道我的過去?」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想要了解你的過去。」說完孟蘇堤低下了頭,她真的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要了解顧隨舟的一切。
顧隨舟放下筷子看著孟蘇堤,慢慢地講述,「我父母以前是城郊那個零配件廠的工人,我爸是技術工,我媽是在裡面做會計,後來廠子效益不好,就倒閉了,他們倆就失業了。我爸有手藝,廠子倒閉後,就拿出所有積蓄開了一個汽車零配件的加工廠,剛開始的沒有業務也挺難的,但是我媽原來做會計認識不少汽車廠的老闆,她就和我爸去拉業務,找資源。慢慢地家裡的廠子生意就好起來了,後來越來越好,也開了分廠,家裡也買房子和汽車。看著家裡越來越好,我爸卻不甘心只搞汽車配件廠,想要去搞金融,聽信了一個人的話,將家裡的錢全部去搞投資,還到銀行貸款了幾千萬,親朋好友哪裡也借了幾百萬,最後賠得血本無歸。我爸媽沒辦法只好將家裡的廠子轉手賣了還銀行的貸款,家裡的房子車子全賣了還債,但是根本不夠還帳,我爸因為一時接受不了,發生了意外,現在成了植物人躺在醫院裡。我休學也是因為這個,這兩年我跟我媽一直到處打工賺錢就是為了還債。」
顧隨舟的語氣很平靜,沒有一絲波瀾,好像講述的並不是他的生活。
「那債還完了嗎?」孟蘇堤問。
「沒有,那麼多錢,那是一時半會兒能還完的,不過跟對方協商了,每月按時還錢。」
「哦。」之後兩人都陷入了沉默。
孟蘇堤這是第一次聽到顧隨舟講自己的過去,她從小到大,父母恩愛,哥哥對她也寵愛有加,家庭條件優渥,沒有為什麼事發過愁,家裡人把她的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噹噹。
她沒辦法體會顧隨舟的生活,也不知道他到底經歷過什麼樣的挫折。但是從她對他的了解,他一定經歷了常人難以經歷的磨難。孟蘇堤突然有些想哭,她心疼他,心疼他這麼努力的活著。
顧隨舟看著女孩眼眶紅潤,眼淚在裡面打轉,他輕笑了一聲,伸手去擦拭她眼角的淚珠,聲音極其溫柔地說道:「這是怎麼了,還掉眼淚了。」
孟蘇堤哽咽地問:「舟哥,你這兩年累嗎?」
孟蘇堤的話讓顧隨舟愣住了,這兩年周圍的所有人都告訴他,你要振作起來,你是你們家的頂樑柱了,你媽需要依靠,你爸這個樣子了,如果你再不幫你媽撐起,你媽怎麼接受得了,這些人從來沒有考慮過當時的自己也才16歲,還是個孩子,也沒有人問過他累不累,孟蘇堤是第一個問自己累不累的。
見顧隨舟不說話,孟蘇堤輕聲喊他,「舟哥,你沒事兒吧!」
顧隨舟回過神,笑了笑,問道:「吃飽了嗎?吃飽了我送你回去。」
「吃飽了。」
「走吧!」顧隨舟起身給老闆付了錢,然後送孟蘇堤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