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軟弱的神明（二合一大章）
「這頭怪物，越來越強大了。」
被黑暗籠罩、沒有絲毫光線的深海之底，海神阿戈爾望著面前這頭龐然大物，臉上充滿了喜悅。
阿薩神族就要完蛋了。
連帶著那些強大的怪物、巨人、邪神都會在這場宏大的戰爭中消亡。
新的世界裡，只有幾個死剩種等著冬去春來、等著大破滅之後的大繁榮，等著用自己的雙手再度創造出一個繁華昌盛的新世界。
而那樣一個繁榮昌盛的新世界，肯定需要一個新的主人。
祂覺得，這個主人可以是自己。
不過祂也清楚，要當新世界的神王，沒有強大的武力與超絕的智慧是不行的，畢竟隨著世界的繁榮與昌盛，新的神靈、新的怪物會被世界孕育出來，沒有強大的武力與智慧，哪怕是坐上了的神王的座位，也會在反叛者的挑戰中墜落下去。
而智慧祂有，武力卻還差了點。
所以祂將目光放在了深海之子這頭恐怖的怪物身上。
這頭怪物強大、恐怖，充滿壓迫感，更重要的是這頭怪物能夠不斷的成長、不斷的進化，自己要是能夠將它收為寵物，好好培養它，那麼自己新世界的神王的位置就能坐穩了。
之前那些諾斯人不是說深海之子是自己的寵物嗎？
自己就把這頭怪物真的變成自己的寵物。
在海神阿戈爾的注視下，海底的這頭巨大無比的怪物轉動了自己的石灰色的眼珠子，深色的瞳孔裡面，倒映出祂的模樣，充滿了警惕。
「不用警惕我，深海之子，我是來與你做交易的。」
海神阿戈爾看著面前這頭怪物，朗聲說道。
雖然祂是抱著收深海之子當寵物的想法來的，但在話術上，祂卻不會直接說出來，
原因很簡單，
眼前這頭龐然大物並不是一頭野獸，它亦有智慧。
「什麼交易？」
怪物張開嘴，海水因為它的聲音而震顫了起來，平靜的海底，微微的蕩漾起了波紋。
「新的世界就要來了，我要成為新世界的主人……我需要你的幫助，為我掃平所有不服從於我的神靈與敵人，而作為回報，我向你許諾，等我成為新世界的主人之後，我會把整個大海都送給伱，並許諾你，讓你永遠不會受到飢餓的困擾。」
海神阿戈爾提出了自己的交易。
在祂看來，這場交易很公平公正，但讓祂驚異的是，面前這頭怪物拒絕了祂，
「我對此並不感興趣。」
蘇浩一口拒絕了海神阿戈爾。
在奧丁的預言裡，諸神黃昏之後的新世界是由森林的不滅之力，象徵著冬去春來、萬物生長的自然之神維達爾與秉承奧丁復仇意志而生的復仇之神瓦利共同支配的，這兩個神明會成為新世界的王。
雖然不知道奧丁能不能殺死命運，改寫自己的宿命，連帶著把之後的預言一起推翻，但他不打算跟著海神阿戈爾去挑戰這個未來。
畢竟北歐神話是一個宿命論的世界，命運是真實存在並可以被人、神、巨人和怪物預言到的，而從過去諸神做出的種種努力卻對結局無濟於事來看，北歐神話世界裡的命運是難以違逆的存在，而連鼎盛時期的阿薩神族都無法改寫命運，海神阿戈爾這個連十二主神之位都沒混上的神明想要改寫命運，成為新世界的主神，無疑是天方夜譚。
除此之外，
他也不相信海神阿戈爾。
北歐神話裡面，神靈欺騙他人、答應某件事情之後又反悔的事例太多太多了，連司掌公正與勇氣、同時也是契約保證人的神靈正義之神提爾都違背了自己的承諾，誰能保證海神阿戈爾在事後不會反悔食言？
聽到面前這頭怪物拒絕，海神阿戈爾眉頭皺了起來，「深海之子，你知不知道，你之所以變得這麼強大，完全是因為我借深海蛙人之手把海神權杖送給你，而且，你當初差點殺了復仇之神瓦利，諸神為此震怒，讓我來殺了你，是我，抗住了諸神的壓力，保護了你，這些恩德，你要認。」
你借深海蛙人之手把海神權杖送給我？
你的目的不是借深海蛙人之手淹沒大地，順便讓我背下這口黑鍋嗎？只不過我反應快，提前一步截留了這把海神權杖，將裡面的力量吞了，這算什麼恩德？
蘇浩不屑的看了海神阿戈爾一眼，至於差點殺死復仇之神瓦利……他倒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殺過復仇之神瓦利了，不過如果海神阿戈爾沒有欺騙自己的話，那應該就是上次那個叫蓋爾的人組織諾斯人討伐自己，然後被自己打得近乎全滅的那場戰役。
但從奧丁對自己的態度以及後續諸神對自己在大陸上擴張毫無反應來看，這件事情哪怕是真實發生過，諸神也並未憎恨自己。
這位神靈在真實的事情里摻雜了大量的虛假。
蘇浩心裡升起了判斷。
看出了面前這頭怪物眼裡淡淡的不屑，海神阿戈爾眼神變得陰冷了起來，「深海之子，你難道不想認這些恩德嗎？」
「未曾有過的恩德，我為何要認？」
蘇浩發出聲音，海洋在他的聲音中震顫了起來。
「好好好。」
海神阿戈爾氣極反笑，「原本我是想要哄哄你，給你遞上一杯蘊含你我鮮血的酒水，與你結盟，與你成為兄弟，讓你為我而戰，但既然你不肯喝下這杯酒，那就……」
祂話還沒說完。
蘇浩就搶先攻擊了。
巨大的觸手從海底爬升了上來，狠狠的向海神阿戈爾甩去，原本平靜的海底在瞬間被驚醒，海水瘋狂的涌動了起來。
海神阿戈爾也沒想到這頭大章魚居然這麼幹淨利落，自己連狠話都還沒說完就被它偷襲了，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的祂感覺到自己周圍的海水忽然瘋狂的流動了起來，無比巨大的黑暗從底下升上來，瞬間擊中了祂。
在這個世界裡，蠻力，是怪物們的特權，這些比山還要巨大、比大陸還要巨大、甚至比世界還要巨大的怪物們擁有者令哪怕是神都驚懼的力量，它們隨便揮動一擊，就能撼動大地、大海，讓世界為之顫動。
對於這點，海神阿戈爾一直都知道，但從未體驗到過。
因為出於對阿薩神族、對奧丁的不滿，祂從未為阿薩神族打過一次仗，每當阿薩神族征伐其他的怪物、邪神、巨人的時候，祂都會在一邊冷笑，期待諸神在戰鬥中受傷、死亡。
可現在，祂體驗到了。
當這條巨大的黑暗打中祂的時候，祂瞬間就被擊飛，全身的血肉、骨頭和內臟都仿佛是要被這黑暗砸碎、碾碎了一般，本能的發出宣洩的吼叫，
痛。
好痛。
實在是太痛了。
疼痛之下，海神阿戈爾張開嘴，但滿腔的痛苦到了喉嚨上面、到了嘴巴邊上全都變成了噴涌血液的動作。
金色的血液從祂的嘴裡噴吐出來，化作漫天的血雨灑向大海。
「該死的怪物，你怎麼敢……你怎麼敢對我動手。」
滿腔的怒火，在海神阿戈爾的心頭激盪。
作為世界誕生之初，與大海一起孕育出來的神靈，祂天然對大海有統治權和支配權，與此同時，大海裡面所有的海洋生物都對祂敬若父親，無論是小蝦小魚還是兇猛的海洋獵殺者，又或者是那些在諾斯人傳說中出現身影的海怪。
這些居於大海之下的生命，無一不是服從祂的意志。
哪怕是祂想要擺出萬魚宴來款待阿薩神族的諸神，祂也只需要一招手，就有無數的魚兒從遠處遊蕩過來，自發的跳進滾燙的開水裡面，把自己做成一道美食。
可現在，這頭該死的怪物，居然偷襲自己。
但在憤怒之餘，祂心裡又閃過一絲恐懼。
這頭怪物的力量比祂預想中的還要強太多了，自己真的能夠戰勝這頭怪物嗎？
到了這個時候，祂已經沒有收服這頭怪物為自己寵物的想法了。
海神阿戈爾強忍著疼痛，在腦海里轉動念頭。
隨著祂念頭轉動。
洶湧的大海立即沉重了起來。
正在上浮、乘勝追擊的蘇浩立即感覺自己變成沉重了起來，本來輕若無物的海水壓在它的身上讓他有種自己現在不在深海，而在地心，四周都是堅硬無比的岩石的感覺，無論他是想上浮還是想下潛，都感覺異常的艱難。
整個大海，
都在拒絕他。
拒絕他這頭深海之子。
「總算擋住這頭怪物了。」
看到這頭深海大章魚被阻擋，海神阿戈爾心裡鬆了一口氣。
只要擋住這頭怪物，禁錮住它，那麼接下來，它就任由自己宰割了。
「說不定在死亡的威脅下，還能讓它臣服於自己。」
海神阿戈爾的心思再次活躍了起來，祂張開嘴，對著深海之子發出勝利的宣言，「向我臣服，深海之子，成為我的寵物，不然的話，我會把你囚禁在大海裡面，並驅逐你附近所有的海洋生物，讓你像那條大蛇一樣，吃不到食物，被飢餓折磨，直到永遠。」
祂話音剛落，
就看到了讓祂驚懼的一幕。
那被無數海水鎮壓、囚禁的大章魚在祂的聲音落下後發出了低沉的嘶吼之聲，好似山脈一樣的觸手與那巨大到占據所有視野、一眼看不到邊際的龐大身軀在大海裡面奮力的發動了起來。
而隨著它的用力，在祂影響下變得無比沉重、無比堅固的大海竟然動了起來。
「這不可能。」
海神阿戈爾蔚藍色的眼瞳裡面，充斥著不可置信。
這可是大海的重量啊，雖然因為近海的統治權被另外一位海神奪走的關係，祂手裡的大海權柄並不完整，無法將整個大海連成一個整體，並調動它們的力量，可哪怕是這樣，它調動的，也是整個大海十之六七的力量。
在如此龐大的力量的鎮壓下，這頭深海大章魚應該完全被壓住了才對，又怎麼會被一頭大章魚撼動，哪怕這頭大章魚是怪物，是力量上僅次於九大世界中那些至強怪物的怪物。
但無論祂怎麼不願意相信，大海，還是被撼動了。
整個海洋，一點、一點、一點的被海洋中的巨大怪物撼動、升高。
蔚藍色的海面拔高之後迅速向低處涌去，將大地浸濕、吞沒。
而隨著海水從大海中脫離，想大地涌去，被施加在那頭巨大怪物的壓力、沉重也在一點點的變輕、減弱。
看到這一幕。
海神阿戈爾奮力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神軀止不住的後退，大聲的朝著海底的怪物喊去，「或許我們可以談談……你完全沒必要這麼生氣，你忘記了，我幫過你，哪怕我當時想的不是幫你，但我幫了你是不爭的事實。」
祂聲音洪亮，哪怕是這個世界中庭充斥著各式各樣的聲音，祂的聲音依舊傳遞到了深海之中。
但是，
聽到祂聲音的怪物沒有回應祂，而是越發的用力了起來。
整個宛如一個整體的大海被這頭巨大的怪物頂著往上面升。
洶湧的海水從大海中脫離出來，化作滔天洪水，瘋狂的吞沒大地上的一切，而與此同時，海面上升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直到……
轟——
沉重的大海再也頂不住怪物的恐怖力量，凝固的海洋轟然破碎，數不盡的海水與海洋生物在巨大的力量被頂上了天，又砸落下來。
回落的海水中，
巨大的陰影，投在海神阿戈爾的身上，將祂，以及祂附近所有的區域，全部籠罩。
「深海之子，不要這樣，我們可以再談談，我們還可以再談談……」
海神阿戈爾驚懼的後退，軟弱的語氣裡面夾雜著一絲哀求。
但回應祂的是，
是一張宛如黑洞一般的血盆大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