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房間,熟悉的家具,熟悉的擺設,熟悉的氣息。•
羅烈忘卻了自我,忘卻了走在滴血輪迴路上,忘卻了一切,他輕輕地撫摸著那張小時候總是穿著鞋在上面跑來跑去的小床,似是看到母親生氣追逐的樣子,還有他兒時的笑聲與求饒聲。
想著想著,他的眼中泛起了淚光。
看著那些曾經熟悉,如今逐漸模糊的桌桌椅椅。
聽到外邊氣惱的指責聲。
他走出小屋,看到客廳內,回家的父親,滿臉的風霜,本是三四十歲的中年人,卻華發早生,臉上有了歲月的痕跡,皺紋浮現。
帶著滿身的疲憊,看到十歲的羅烈不去學習,就知道玩耍,氣惱的指責。
他也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那不服氣的樣子,與父親頂牛的樣子,最後被打了一巴掌,哭泣大叫著討厭父親跑回小屋。
更看到父親後悔的眼神,狠狠的打了自己一下,卻又要忍著不去安慰,咬著牙喝斥去學習的樣子。
不多久,哭泣的小羅烈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看到父親走進來,輕輕地將小羅烈放在床上,為他蓋上被子,在月色下,撫摸著那打巴掌的地方,心疼的樣子。
清晨,小羅烈起床。
推開門,看到的是母親慈祥的微笑,還有桌子上的早點,慈愛的看著他吃飯。
當背上書包去上學,外面卻是風雪交加。
母親為他穿上暖暖的衣服,為他遮擋著風雪,送到學校,看著他進入教室,這才放心離開。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有著曾經看不到的溫馨。
有著曾經看得到卻不知道感恩的溫暖。
直至有一日,他離開了這個世界,來到了這充滿神奇的炎黃世界。
這個並不富裕,卻很溫馨溫暖的家,變得冷清了。
母親哭紅了眼睛。
父親跑斷了腿,一直在尋找。
他們不懂得什麼叫放棄,因為他們擔心那個從小生活在他們身邊的小羅烈,會否吃不好,會否睡不好,是否在哭著找他們。
又一日。
父親回家了,卻是扶著門進來的,另一隻手捶著腰,他為了尋找孩子,累的腰都彎了,回家匆匆的吃了些飯菜,休息一會兒,又起身外出,走到那孩子經常玩耍的地方,他期待,也許奇蹟發生,小羅烈會出現在哪裡等著他呢。
早已睡下的母親也起來了,她沒睡,只是不想讓父親為她擔心,拿出孩子的照片,從小時候一張張的看著長大,淚水卻早已控制不住的滴落。
羅烈伸出手,想要擦去她的淚水,卻觸摸了個空。
他連這最基本的事情都無法做到。
「忘了吧。」
幽幽的聲音從耳邊響起。
仿佛有人要將他從這苦海中拉出去。
早已淚流滿面的羅烈自語道:「怎能忘!」
「唯有忘了,才能讓你在武道之路上走的更遠更遠。」那聲音再度響起。
「忘了,武道之路又有什麼意義。」羅烈喃喃的道。
「不忘,斷不去執念,你如何拯救這動亂的天下。」那聲音曉以大義。
羅烈哭了,也笑了,「天下,是啊,天下,我連他們都背負不起來,怎能去背負天下,對不起,天下蒼生,我盡力便是,他們,我忘不掉,也不能忘,永遠不能忘,他們就是我的命,連自己都忘了,還談什麼大義,大義,呵呵……」
聲音幽幽嘆息,「不能以小義忘了大義。」
「我不懂大義,我不懂天下,我只知道小義才是根本,沒有小義,何來的大義。」羅烈有些不耐煩的道,「不要跟我談什麼大義,我很厭煩,我本就不是英雄,我更不想做什麼拯救天下的英雄,我只想登上絕巔,去看他們一眼,就為那一眼。」
「你若忘了他們,可以度過這次的死劫,立地突破,完成自我超越,活下去,還能更精彩的活著。」聲音曉以利害。
羅烈搖頭,回答堅決,「不能忘!」
「你想死麼,他們只希望你好好地活著,你死了,才是他們最不希望。」
「不能忘!」
「你已經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不能忘!」
「你……」
「不能忘!怎能忘!如何能忘!」羅烈說到最後,近乎聲嘶力竭的吼出來的。
那聲音再次發出一聲嘆息,緩緩地從暗處走出來。
赫然是又一個羅烈。
這是羅烈那顆武道之心,只嚮往著走向絕巔。
兩個羅烈彼此看著對方。
都是有著堅定的心。
最終,那武道之心堅定的羅烈道:「你不能忘,我幫你忘!」
轟!
面前關於父母的畫面轟然崩碎,燃燒起了火焰。
那是業火!
能夠斬斷執念的業火。
望著那燒掉的畫面,消失的雙親身影,羅烈雙目閉上,淚水從眼角流下,他沒去看對面的自己,只是喃喃自語的道:「怎能忘!」
再度睜開眼。
面前的業火卻化作了父母雙親的模樣兒,慈祥的看著他。
「忘不掉的,也不能忘。」
羅烈往前走去,業火騰騰,卻燒不掉自身,去不掉那兩張平凡卻對羅烈而言,最溫暖的最溫馨的面容。
他走過去,那個引發業火的自身自行毀滅,化作漫天的飛灰,入得業火之中,卻被那雙親畫面重新拾取,送入羅烈的身體。
雙親消失。
哪怕是他們用性命,也要守護孩子的完整。
羅烈兩眼一閉,輕語道:「我一定要再看他們一眼,為這一眼,千劫百難,我也要衝上祖境!」
他豁然睜開眼睛,雙目射出璀璨神光,照亮前方的滴血輪迴路。
卻發現,滴血輪迴路已經崩裂。
滴血九尾狐眼神複雜的看著羅烈,輕輕地嘆口氣,「斬不斷你的執念,換不來你的蛻變。」
「我願擁有這執念。」羅烈道。
「你卻要放棄一場機緣,一次大蛻變。」滴血九尾狐道。
羅烈笑了,「我願意!」
滴血九尾狐道:「你可知,你錯失的大機緣,有多大。」
羅烈與滴血九尾狐四目相對,很坦誠,也很鄭重的道:「無論多大的機緣,如果再讓我去選擇,我仍舊會選擇執念,我願意讓這執念陪伴我一生,哪怕是最終他讓我無法登上武道絕巔,我也願意,我只想這一份卑微的念想,若連這都放棄,我就不再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