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就好.」
萍姥姥苦笑著,看著杯中茶梗一起一落,眼神恍惚的自言自語。
「我們何嘗不是被這樣安排,活在虛假之中呢.
抱歉啊,小姑娘。老婆子我會以死謝罪,望你.能消消氣.」
萍姥姥完美的展現了一位惡人的形象,讓少女認清了何為真正的「虛假」。
那是你明知一切,卻依舊無力回天,無路可走,只能繼續按照對方的預想,如同傀儡,小丑般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璃月.不能消失。」
老人身上的責任不是誰給的,那是她作繭自縛,甚至自討苦吃的執著。
為了這個「家」,已經有太多人離去.
璃月不能消失,它承載著無數人的期待。
我不能放任它在我眼前消失.
絕不能.
絕不能。
她表現善意,利用天真可愛的徒弟所帶來的好感,令少女卸下防備,然後在那一份柔軟之中狠狠地捅上一刀。
她要讓這位少女真正意義上的與璃月的眾仙,岩神摩拉克斯共情。
只有感受到這股沒有選擇,受限於自己本性的痛苦,才能明悟如今的來之不易。
對她恨之入骨的同時,亦能清楚他們的苦衷。
才會.全力幫助璃月。
在這世間,選擇大過一切。
抉擇不同,帶來的局面天差地別。
蒙德做出了選擇,因此神明不僅與聖主哥倆好,碰酒啃蘋果。
凡人之中更是有著與其作為橋樑的優菈,整個國度輕鬆的以最小的代價完成了革命。
但璃月不同.
從一開始,這個國家便站在了稻妻,聖主蘇曉的對立面。
為了博得一線生機,哪怕只是減少代價,即使這般卑微的請求,璃月卻要付出一切。
沒有背景支撐的善良,只適合於童話。
現實的惡意,從不需要理由。
小姑娘.
你被保護的太好了.
既早已入局,又何談從容轉身。
「我已經為你做好了鋪墊,別讓老婆子失望啊.」
萍姥姥期待著一直信任的帝君能把握這份機會,以她打破少女天真並吸引仇恨的這一時期,讓對方真正的善良發揮最閃爍的那一抹光亮,照耀整個璃月。
與鍾離走的暗線不同,她選擇在合適的時間點強硬的使少女不得不做出選擇。
熒,只是個天性善良的女孩。
但璃月的仙人,那可是一個個從魔神時代走來,經歷無數人情冷暖,看透世間的老古董。
想要算計這麼一位女孩,並非難事。
放下身段,用計卑劣,並非拋不下臉面。
陣營不同,抉擇不同,即使對熒再怎麼不公平,無論是鍾離,又或者是萍姥姥,都不會有任何猶豫。
聖主的庇護並非堅不可摧,帶來保護的同時又是一種禁錮的鳥籠。
少女自由,隨心所欲。
因此,來到抵抗更為嚴重,甚至開局就想著如何利用她的璃月,她註定要接受來自世俗的惡意,以及現實的毒打。
沒有蘇曉,她的遭遇只會更可悲,淪為真正的工具人,被耍的團團轉。
而現在,她有了做選擇的機會,哪怕結局早已被預料,也好比被當做傻子,利用完就丟一邊的冷漠結局。
成長。
萍姥姥算是為熒真正意義的上了一課,這位璃月的仙人不顧一切,強行半道入局,打破了兩位神明的默契,對位於中心的少女,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傷害。
最基本的平衡就此消失。
就連摩拉克斯也是利用人身,里里外外展現著自己的善意,理念的灌輸也是見縫插針,暗流涌動。
從頭到尾給足了少女最基本的尊重,更多的是令對方自我思考,緩慢成長。
同時,亦是近乎表演般展現給那位巨龍,宛如戲子,所謂的努力都是在取悅著對方。
一位本不該,亦沒有資格入局的外人,區區一個仙人,擾了幕後者的興致,使原本的走向亂成一團。
更是拔苗助長,將其養了這麼久,連責罵都不捨得的女孩強行逼迫著面對這虛偽的世界。
找死。
哪怕聖主對義妹的成長感到愉悅,這一抹疼痛也不可能就此翻篇。
正如熒料到的,萍姥姥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這也是令少女更為無力,連報復都覺得心累,無用的原因。
一個用性命逼你的老人,還有什麼話可說的呢?
熒無話可說,無路可走,只感受到深切的疲憊與無力。
一個個的.
明明都對我抱有惡意,視我為道具。
為什麼還要一副生死不顧,大義凜然的作態.
但凡萍姥姥有一絲貪生怕死,為自己留有後路,熒也會當場暴起,教她做人。
但對方沒有。
一個心生死志的老人,讓少女連揮劍的力氣都一泄而空。
「嚯~你膽子倒是大得很,那個黃毛這麼傷心的模樣我還是第一次見。」
幸災樂禍的聲音從天際傳來,少年的身影出現在玉京台的最高處,與失神的萍姥姥搭著話。
熒離去不過片刻,來自巨龍的報復,便已降臨。
「嘖嘖~真是狼狽,天真的傢伙也算是體會了何為現實的毒打?
媽的,什麼狗屁善良,小爺當年就是太天真善良,被那死狐狸坑蒙拐騙,不知道上了多少當,吃了多少虧,過得跟踏馬個狗一樣.
還是沒素質來的舒服,我想罵誰就罵誰.如今小爺混的要多好有多好!」
雷電國崩自言自語著,自高樓一躍而下,不緊不慢的走向萍姥姥。
「雖然我覺得你乾的其實挺不錯?但是家父很生氣,我也只能代勞咯。」
雷電國崩擺擺手,無奈的扶著頭頂著的斗笠。
他是真的覺得萍姥姥的做法沒有任何錯誤,甚至想為對方點個讚。
雷電國崩對熒的不滿除了對方未來的身份外,她那被無限寵溺所保護的天真無邪,乃至對一切事物都抱有善意的模樣亦是讓他難以接受、認可。
簡直.蠢死了。
也.令人羨慕。
那是我爹好吧.怎麼我還比不上你半個指甲蓋?
「所以,你想怎麼死?」
本質上壓根與好人沾不上一點的少年笑容燦爛,和煦的說著令人毛骨悚然,遍體發寒的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