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吳奕斌進入吃了麼任職那天，開始負責接觸孫桐喻計算，前後不過一個月。
這個月裡，在李澤華的授意下，吳奕斌一點點向後者，透露出拼夕夕的全盤戰略。
防人之心不可無，後者的身份始終是道坎，雖然歷史上他作為拼夕夕的投資者，全程參與了消費下沉，彎道超車競爭策略制定。
此一時彼一時，誰知道他的想法在中間是否發生過劇烈變化，比如08年，因為妻子動用夫妻共同持股，投下關鍵一票。
送他去國外進修，導致他連為自己申訴的機會都沒有，那時候離婚是理所應當的。
可幾個月後，不還是復婚了嗎？
所以人心是會變得！
男人點菸事後說的才是真的，至於事先？
不管多少甜言蜜語，海誓山盟，總歸是為那三秒的一哆唆。
隨著索然無味和倦意襲來，尼古丁刺激下的大腦一片空白，之前說過什麼，做過什麼，誰在乎？
好在這位淘淘前總經理經受住考驗，吳奕斌故意挖坑設計的幾個隱秘消息，一個沒曝光出來……
「所以，這算成了？」
在辦公室等著他的吳奕斌，看他的眼神就全明白了。
「那我們現在可以開始挖人了？」
「先別急，那些離職的高管還要做個背調，看看到底是因為其他原因，還是受這位牽連而離開。」
剛坐下，李澤華總算鬆口氣，「畢竟競業協議的違約金不是小數目，加上那些在職的，也要謹慎點。
別到時候人過來了，心還在那邊，鬧出點不愉快事小，故意把公司機密透露出去，或在關鍵時候干點什麼噁心人的事情。」
「確實，是我考慮不周。」
吳奕斌沒反駁，順著他的話繼續往下說，「人員進來我會嚴加把控的，之前在那邊也有些熟悉，有把握的，我會儘快拉過來。」
「嗯，你看著辦吧。」
李澤華敲擊一下鍵盤，突然笑了，「其實我們倆，這就屬於典型的期待感拉的太滿，突然一下被滿足需求，反而患得患失。
調整下狀態吧，既然請他來，就該相信他的判斷。
這樣吧，你回頭給公司問問，對拼夕夕董事會席位有無意見，畢竟要充分尊重你們這個二股東的意見嘛。」
吳奕斌微微一笑，「容我先賣個關子，過兩天您就知道了。」
「行吧，你今天找我，什麼事？」
在外邊連續視察兩天，有不少文件需要批准，他低頭開始認真查閱，能送到他這的，涉及的問題都不會太小。
吳奕斌咳嗽一聲，組織好言語後，道：「今天找您，是受公司委託，為二維碼合作的事情。」
「二維碼？」
李澤華很疑惑，「不是之前談好，說等專利授權下來再說嗎，難道我像那種沒信譽的人，答應的事情會不算數？」
「不不不。
我的意思是，東南亞各國的專利評審委員會，已經就二維碼的事情達成一致，算是試批准。
淡馬錫總部想問問您，具體什麼時候有空，雙方坐下來聊一聊。」
「不對勁，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我想應該沒有吧。」
吳奕斌摸摸鼻子，架不住他犀利的眼神注視，半響後敗下陣來，「好吧，確實有幾家公司找過我們，希望能暫緩專利審批。
尤其是針對移動智能設備的掃一掃專利審批。
不過你知道的，我們的利益是捆綁在一塊的，怎麼可能輕易被干擾到。」
說著，還不忘提醒道，「都是大公司，或許它們在歐美日也有類似舉動。」
「做點事真難。」
李澤華停下筆，「你等會，我打電話問問。」
說著直接撥通律所的電話，後者聽完也是一愣，「李先生，請您務必放心，我們在美利堅和歐洲，都有長期合作的知名大律所。
受理您的案子後，事務所是派專人赴當地全程監督執行的，如果發生有任何意外，我們將會第一時間通知您。」
給他吃顆定心丸後，又表示將立即聯繫當地合作夥伴，儘快調查出事情真相。
「這些專業的事情我不懂，但是違約金數額擺在那，如果出了問題，不僅是面子上不好過，我怕沒人扛得起這個責任。」
李澤華丟下這句，掛斷電話後，想了想又問道：「具體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吳奕斌能理解他為什麼這麼大反應，「就昨天。」
「按說不應該啊，遞交文件申請一周多，要知道的話早該來了，國外大公司反應速度這麼慢？」
李澤華不是很能理解，他哪知道，各國專利局每天收到的申請千千萬，就算大公司派人時刻盯著。
想在大海里找沙子，難度可想而知，它們通常只會盯著競爭對手的專利申請。
對一般小公司和個人的，除非一眼能看出來蘊含無限商機，不然誰會在意？
二維碼出現這麼年，也沒見誰大規模推廣使用過，商業價值不被重視，有公司突然遞交幾十項專利申請，也沒人太在意。
如果沒有專門的信息來源，它們很難注意到這個容易被忽視的角落。
趁著等待消息的間隙，吳奕斌繼續道：「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您委託的這幾家律所在國外，是智慧財產權領域最頂尖的。
如果它們都會出問題，這世上就沒什麼可以相信了。」
「嗯，不聊這個，說說你們的事吧。」
李澤華揮揮手，表示並不在意。
「淡馬錫希望取得香江青雲基金會的專利授權，享有二維碼並掃一掃，在整個東南亞地區的經營推廣許可。」
吳奕斌上來就擺出一副勢在必得的架勢，「我們已和暹羅，安南，馬來亞，呂宋，汶萊，東帝汶六國達成協議。
旨在組建一個廣泛的二維碼推廣聯盟。」
「我說呢，搞了半天，原來是李家坡分公司，把相關軟體做出來了，難怪你們突然一下這麼上心。
先等會，我把這份文件看完。」
正巧看到李家坡分公司傳回來的文件報表，上面著重提到，分公司軟體開發團隊基於二維碼，做出相應推廣軟體。
分公司辦事處就在淡馬錫總部旁邊，地皮都是人家的。
加上在香江，他當面親自授權海外事業部，在東南亞地區可以和淡馬錫，進行一定程度上的利益捆綁。
這個軟體的開發團隊，就有淡馬錫找來的軟體工程師，人家不知道才怪呢。
他看的很慢，幾乎每一段都來回仔細斟酌，還不時用筆重點標記，技術他不懂，但論實際體驗，他比誰都有發言權。
又找分公司要來軟體原始碼，安排研發部立即測試，有結果馬上報告。
他還想看看國外團隊做出來的，和國內研發出來的有什麼不同。
做完這一切，他正準備說點什麼，突然反應過來。
「不對啊，你們行動迅速我能理解，但這個海外大公司知情，是怎麼回事？」
很懷疑是不是他們為了壓價弄出來的。
吳奕斌很無奈，正準備解釋呢。
電話聲響起，李澤華拿起聽了會，面色怪異，「這麼快查清楚了？」
「方便我知道？」
「沒多大事，就是有人打聽專利細節，要不說一分錢一分貨，這一百多萬美元花的值。」
李澤華笑呵呵的，還不忘鄙夷一下他，「htc的人在打聽細節，不過人家可沒像在李家坡那樣，直接要求暫緩專利授權。」
「那能一樣嗎？」
吳奕斌沒好氣的回一句，「你找的那些大律所，在行內耕耘幾十年，吃的就是信譽這碗飯。
哪怕私下裡再怎麼黑，表面上這套遊戲規則還是要遵守的。」
「所以你們那邊漏風漏成篩子？」
他趁機鄙夷一句，「這件事，得給我個交代！」
「這讓我很為難啊，難道我還去追究總公司的過失？」
不屑的癟癟嘴，李澤華敲著桌子，「不然呢，要不我先道個歉？
合作就要有合作的態度，為什麼這麼多專利局不找，偏偏找你們？」
「好好好，我回去立馬給上面反應。」
吳奕斌看他這副滾刀肉模樣，心裡清楚，趁機敲竹槓唄。
「光反應問題可不行，這個精神損失費之類的，不給我安排一下？」
做生意，講究一個氣勢，抓住對方的把柄，那不得趁機多要點？
要少了，都怕對不起自己的辛苦勞動，李澤華在這方面顯然是出師了。
「說說你們的初步報價，可別想著忽悠我，光一個快遞公司二維碼應用市場，每年就是幾千萬授權費用。
加上我們正在洽談的各個工廠，現在連家電行業，都開始表現出明顯興趣。
你知道的，我對技術這玩意一向不是很懂，所以特別尊重專業人士的意見。
他們都認為，二維碼在零部件追溯方面，有無可比擬的優勢。
加上這個掃一掃專利，將來在智慧型手機上大規模應用推廣，蘊含的價值，應該不用我多說了吧。」
「這個我來之前，總公司已經給過明確指示，一口價一千萬美元，加以後所有利潤的10%。」
淡馬錫明顯是有備而來，但李澤華也不會輕易答應，「就這？
那還不如我自己組建公司慢慢推廣呢，別說那些什麼所謂的優勢，是金子擺在哪兒大家都識貨。
只要國內開始推廣起來，毗鄰的東南亞自然而然會跟風，所以你們的誠意在我看來，太低了點。」
他敢這麼說，自然是有底氣的，「也別說什麼總利潤的10%，不玩虛的，我要營收占比。」
「推廣起來也是要時間的，前期那麼多商品從條形碼更換成二維碼，再加上掃描設備的更新，需要投入的資金非常大。」
吳奕斌按理據爭，「公司還要協調東南亞各國的利益，譬如暹羅王室，汶萊王室對此都非常有興趣。」
二維碼作為一個信息載體，本身價值很大，但仍需要專業設備來配合，這中間更新換代的成本，是絕大多數公司所無法承擔的。
畢竟條形碼目前來看，能滿足商品流通環節的幾乎所有需求，配套產業鏈發展完善，一年大幾百億美元的市場，誰也不會輕易放棄。
但絕就絕在智慧型手機在海外快速發展，動輒一年幾百萬上千萬台出貨量，配合掃一掃專利。
尤其對普通人來說，幾乎無窮無盡的二維碼，仿佛打開新世界的大門。
再加上李澤華本人對二維碼，未來應用場景的前瞻性預言。
是的，就是預言！
他腦子裡仿佛蘊藏著一整個未來世界。
別以為掃碼支付是國內才特有的，實際上前世東南亞各國，對掃碼支付同樣情有獨鍾。
只不過受制於本國銀行業的各自利益考量，遲遲達不成統一協議，導致掃碼支付只在個別銀行，個別地區小規模使用。
直到20年前後，才由各國衙門出面，統一各方利益，開始在國家層面大規模推廣。
但這輩子完全不一樣，有了李澤華對二維碼的全盤規劃，還有支付系統正和淡馬錫，在東南亞展開合作推廣呢。
微信，也一點點被推廣起來，目前全球用戶27人，也算好的開始。
基於先發優勢，淡馬錫對二維碼推廣，掃一掃專利的興趣很大，這裡面蘊含的商業價值，通過htc等手機廠商的反應，也能略知一二。
沒利益，人家吃飽了撐的，跑來要求暫緩專利授權？
「別扯那些沒用的，我又不能時時刻刻在東南亞盯著，你們具體花多少成本推廣，難道我還能一家一家去統計？」
李澤華敲著桌子，「目前來看，也只有李家坡完全具備大規模推廣的基礎，就以李家坡為樣本展開合作。
要麼給專利授權費用加公司營收比例，要麼你我雙方成立新公司，各占50%股份，香江青雲基金會以專利授權入股。」
「這種條件我怎麼拿回公司去談？」
吳奕斌徹底不幹了，「何況各50%股份，將來聽誰的？」
「那就參照微信公司的模式，我們可以過渡1%股份給淡馬錫，青雲只保留最終否決權和專利擁有權。
但這1%，我要求按未來價值計算，可不能像微信科技那樣，一分錢沒拿到，直接劃歸給你們了。」
不同於穩賺不賠的二維碼事業，微信科技目前在李家坡剛起步，能不能做起來還是兩碼事。
就算能做起來，按照協議範圍，淡馬錫也只能經營李家坡城，總共五六百萬人口，商業價值並不是很大。
哪怕做到全覆蓋，將來和東南亞其它各國微信連通起來，充其量也就是十幾億市值。
所以作為試點，青雲方面並沒有獅子大開口，那1%就當是送的，換一個在李家坡崛起的機會。
「一千萬美元加利潤10%不少了。」
吳奕斌苦口婆心的勸，同時也對公司的指示產生懷疑。
放在以前，就這點錢，看中了就投唄。
左右不過幾百萬美元的差距。
奈何青雲集團和通達系，簽署的快遞行業技術授權，把總部給刺激到了，同時也打開一個新天地。
國內的電商，快遞，同城配送市場規模很大，加上掃一掃二維碼支付的未來暢想，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來，這裡面蘊含著金礦。
東南亞也有類似電商啊，雖然發展的不盡如人意，但拼夕夕模式，誰敢說不能在東南亞生根發芽？
淡馬錫可是隨時盯著拼夕夕發展動靜的，一但其在國內站穩腳跟，立馬準備全盤複製一個。
電商加支付系統壟斷地位，誰不想要？
所以越重視，越知道裡面蘊含的未來價值，淡馬錫越不會輕易鬆口。
也就是李澤華不肯賣出專利，不然他們非得直接掏錢打包買走。
一億不賣，十億總成了吧？
「可拉倒吧，這個數字寒磣誰呢。」
李澤華揮揮手，不屑道：「我只說一次，浦發已經決定入股青雲發碼集團1%的股份，開價2500萬人民幣。
而淡馬錫要得到的這1%，還包括最重要的控股權，日常經營決策權，翻個十倍不過分吧？」
他可半個字都沒忽悠對方，和通達系簽署的專利授權部分，一年價值三千多萬。
可別忘記，還有京東，順豐，郵老大，以及青雲旗下的吃了麼，蜂鳥呢。
這還僅僅只是一個外賣快遞行業，如果再加上那麼多其它行業，加上掃一掃專利的前景。
25億人民幣的估值，簡直是賠到姥姥家，但誰讓青雲集團需要這些力量保駕護航呢？
按集團內部會議謹慎評估，國內包括四大行，三大運營通信商，其它如養老，醫療基金，快遞行業巨頭，電商巨頭。
是的，哪怕是淘淘，青雲集團也會將其拉進來，包括騰達，千度同樣如此，以及魔都國資委，中行，有一個算一個都跑不掉。
只有這些掌握資源的大公司進場，才能確保無論是立法層面，還是具體執行，都不會受到掣肘。
收到手的專利費才是錢，紙面上不落到實處，那就是紙，未來收益一千億每年，那也得有命花才行。
吳奕斌被暴擊，瞬間啞口無言，他能怎麼辦？
只能乖乖低頭認輸，回頭給公司如實匯報，誰讓他們有求於人呢。
「3000萬美元，帶決策權的1%哦，我相信識貨的都會掏這個錢，未來做起來，收益也絕不僅限於此。
錢嘛，不就是紙！
因此帶來的額外附帶收益，相信你們能看明白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