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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夫人……」
龍老神色一窒,心中卻掀起了滔天巨浪:「你,你不是去大洋彼岸了嗎?」
問出這話的時候,他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當時陳東為了逼走顧清影,用的手段不可謂不狠厲,甚至可以說是不擇手段。
換做任何人遭受那樣的待遇,還想回心轉意,都絕不可能。
偏偏,現在顧清影卻在陳東出事後,第一時間,出現在了天門山別墅!
「我早都知道了。」
顧清影穿著孕婦裝,挺著大肚子,佇立在門口,看龍老的眸光柔和了幾分。
知道?
龍老愣了一下,突然腦子裡「轟」的一聲響,猛地驚醒過來。
以他的閱歷,自然清楚顧清影這話,分明是意有所指!
如果不是當初早就知道陳東故意逼走她,那遭遇了那一切後,此刻顧清影就不會立刻返回了!
他雙目圓睜,不敢置信地看著顧清影:「少夫人,你,你知道什麼?」
他沒有直接承認,也沒有直接詢問,而是問出了一個稍有不對勁,還能迴旋的問題。
畢竟此刻還只是他心中的猜測,顧清影到底是不是意有所指,還有待商榷。
一旁的孟婆和范璐,則是滿臉茫然地看著兩人。
除了龍老全程知曉陳東和顧清影離婚的內情,其他人直到此刻,還蒙在鼓裡,懵懵懂懂。、
顧清影嘴唇囁喏,美目中泛著絲絲漣漪:「他逼我離婚,讓我離開,其實是想保護我和孩子,讓我抽離他身處的漩渦。」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抽泣了起來:「那個大傻子,他從來沒隱瞞住我,他那天晚上喝的伶仃大醉的時候,睡夢中囈語就說出來了,我知道的,我全都知道的……」
哭泣聲迴蕩在房間裡。
顧清影嬌軀顫抖著,淚如雨下。
離婚這些日子裡,她承受著痛苦,可她更清楚,當初陳東做出這樣的決定時,內心經歷過多少糾結。
孟婆和范璐瞠目結舌,當場呆立。
龍老則是呆滯片刻後,猛地反應過來,上前勸阻道:「少夫人,你懷著身孕,不要哭,小心動了胎氣。」
「對對對,小影你要平靜一下,孩子為重。」
范璐也急忙勸慰道。
十月懷胎,經歷過當初孩子夭折的事情,他們誰都清楚,陳東將這一次看得比任何都重要,否則也不會寧肯忍受撕心裂肺的劇痛,強行逼走顧清影了。
顧清影抽泣顫抖著,貝齒緊咬著紅唇,強忍著哭腔,淚眼卻無比堅定。
「現在他不在,需要人站出來,告訴那些人,這家業還沒散,這家還有人說了算!」
轟隆!
一語出。
龍老瞬間心潮翻騰,驚詫的盯著顧清影。
這正是擺在眼前,最棘手迫切的問題!
葉玲瓏突然失蹤後,顧清影回來,身為陳東的原配,就算和陳東離婚了,但也是眾人之中最合適的人選。
畢竟,顧清影肚子裡懷著的始終是陳家血脈!
可是……少夫人怎麼一語中的,看得如此通透?
就在龍老疑惑驚詫的時候。
顧清影仿佛猜到了龍老心思,苦澀的笑了笑,眉宇間卻是透出一股桀驁自信。
「龍老,我是顧家千金,百億家業比不上陳家,但商業我還是從小浸淫的,並不是我不懂,也不是我看不透。」
頓了頓,她緩緩說道:「是因為他在的時候,可以讓我放下一切,甘願做一個小女人。」
心有所愛,甘願低頭。
「現在他不在了,那我也得抬起頭,幫他把家看好,把孩子顧好!」
顧清影淚目中精芒閃爍,整個人的氣勢與往日截然不同。
感受到顧清影的變化,龍老啞然失笑。
是啊!
當初老奴剛到少爺身邊的時候,鼎泰天價合同後續材料供應窘迫,可不就是少夫人回來接手了父親的材料公司,不惜代價的幫助少爺的嗎?
回想著曾經的種種,龍老心中一陣感慨。
當初顧清影幫陳東供應材料的事,確實很任性,甚至說是故意做賠本買賣。
可這不能說顧清影沒有眼光和能力。
一個從小浸淫在商業中的千金大小姐,就算無心從商,泡在這樣的家庭里,也能泡出點味道了。
更遑論,顧清影本就不是平庸之輩!
深吸了口氣,龍老沉聲道:「少夫人,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這一切,也該理解當初少爺的良苦用心,他做了那麼多,就是想護你和孩子平安。」
龍老眉頭緊皺著,有些痛心:「可你現在回來,不就讓少爺當初的所做,盡皆付諸東流了嗎?老奴……不同意你這麼做!」
言辭堅決,不容反駁。
於龍老而言,他很少用這種語氣和陳東、顧清影說話。
可這一次,他必須這樣做!
顧清影確實是眼前最好的「代言人」,可身為奴僕,龍老還沒到病急亂投醫的地步。
陳東和顧清影一步步走來,他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妻兒,是陳東的逆鱗。
就算捨棄眼前一切,陳東也絕不會讓妻兒再度深陷囫圇。
然而。
「身為家奴,你有什麼資格拒絕我?」
顧清影眉目清冷,斜睨了龍老一眼。
旋即,不顧龍老呆滯錯愕,便挺著大肚子走進了書房,坐在了書桌前的椅子上,聲音決絕,不容反駁。
「立刻將我推出去,這是我的命令!」
「可是……」
龍老臉色漲紅,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砰!
顧清影一掌拍在桌上,厲聲道:「我是在命令你,不是在和你商量!以前是他守護我們母子,現在該我們母子來守護他的一切,等到他回來!」
……
寒風裂雪。
冰寒之意,就仿佛一根根細針,直往毛孔里扎。
這是一處北域的小村莊。
不過寥寥十幾戶,此刻卻是家家炊煙裊裊。
獵狗狂吠。
一派祥和。
村頭還有幾個小孩在追趕打鬧著一個狼狽身影。
「阿狗,阿狗,阿狗,你叫啊,你怎麼不叫啊?」
「嘻嘻嘻……阿狗,你一點都不好玩,我家獵狗還會黃狗撒尿呢。」
「阿狗,你說話啊,叫我聲大哥,我回家給你拿面饃吃。」
孩童們臉蛋凍得通紅,一邊追打著那道狼狽身影,一邊笑著叫嚷著。
直到他們的家人呼喚,這才一鬨而散。
陳東癱坐在茅草房牆角,頭頂簌簌白雪,眼神卻是迷茫空洞。
半晌。
他嘴唇囁喏道:「我叫……阿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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