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催債

  「叔,嬸子,你們這是做什麼,侄兒不過是要去小河溝里抓魚賣錢給二丫買藥,順便過來看看你們是不是方便,先將欠了幾年的50文錢還給我應急。」

  「二丫都病得快不行了,她在我們家這麼多年沒享過一天福.....」

  嗚嗚嗚!

  趙彥平看上去像是受了極大委屈,一屁股坐在地上嗚咽。

  在那個世界他可沒少向人討要欠債,也是久經沙場的老將。

  配合現在的年紀和瘦弱身體,瞬間就引起周圍人的同情。

  圍觀的人聞言立時指責范六家的不是,孩子都凍成這樣,還要照顧生病的二丫,范六連欠了幾年的50文錢都不願意還,簡直不是人。

  有知情的說昨天晚上趙彥平就來過了,范六家硬是將人攆走,這心特狠了點。

  范六和他媳婦見風向變了,知道再演下去更是出醜,范六急忙道:「你又不早說,讓人怎麼看你叔和嬸子。」

  眼珠一轉,又道:「平娃,你看50文錢也解決不了問題,你既然那麼痛惜那撿來的丫頭,不如賣了家裡的菜園子,叔一起給你一吊錢怎麼樣?」

  現場圍觀的人全都罵范六無恥。

  趙彥平也被對方的話驚呆了。

  他家的菜園有近一畝,十分肥沃,家裡用度都來自它,市場價最少值5兩,范六居然想用一吊錢(相當於1兩銀子)就買走,其中還包括欠了幾年的50文錢。

  這人的臉皮簡直比城牆還厚。

  范六的媳婦也不裝了,尖著嗓子道:「鄉親們,姓趙的可是外來戶,這地本來就是咱們竹林村范家的族產,當初因為災荒咱們范家也是用一吊錢賤賣給趙家,現在按照當初的價買回來怎麼就不行了?」

  范六點頭道:「不錯,我媳婦說的可是大實話,你們也是竹林村的人,不會幫著外人坑自家人吧!」

  兩人一唱一和,圍觀的竹林村村民卻不做聲了。

  有些人反而覺得他們說的有道理。

  「范家媳婦話糙理不糙,當初什麼價賣出去的,現在什麼價收回來沒錯。不過欠下的50文錢還是要還的。」

  范六臉上露出笑容,沖說話的人拱手道:「五爺爺說的是,您侄媳沒讀過書,不會算數,應該是1050文錢。」

  范六媳婦在一邊不高興,狠狠掐了范六一把,將身子轉向一邊。

  倒像是吃了虧的樣子。

  趙彥平被這些人奇葩的理論給弄懵了。

  還能這樣算的?

  范六得意地看向他:「平娃,你不是心痛你家二丫嗎,不要說捨不得賣菜園子,否則你叔我會認為你先前都是在胡謅。」

  圍觀的人看向趙彥平,感覺范六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

  趙彥平沒想到范六兩口子腦子轉得這麼快,利用同宗同族排外的思想,站在了道德至高點,抓住他剛才用來控訴的理由反過來對付他。

  他要是不賣,那就證明剛才說的話是假的;賣菜園子等於賤賣自家產業,會讓人笑掉大牙。

  這一刻他的大腦高速運轉,再也不敢小瞧這個時代的人。

  「怎麼,你不願意?」

  范六似笑非笑看著他。

  面對范六的緊逼,趙彥平臉色微變,掃了眼圍觀的人,這些人都是一副看熱鬧的樣子,沒人出來說句公道話,既然這樣,那就不要怪他狠毒了。

  「五爺爺,為了二丫,菜園賣給范家也行,最多以後我出去打零工賺錢養家,不過一碼歸一碼,能否讓六叔先將之前欠的50文還了。」

  趙彥平從地上起來,看向剛才說話的范家五爺。

  范家五爺在竹林村的影響力頗大,是范六的親堂叔。

  老頭注意到趙彥平說的是賣給范家,並不是指范六。

  他也有一家子要養,老么現在都沒娶媳婦,要是能用低價買下那個菜園子,說不定可以給老么說門好親事。

  當即笑著道:「這個自然,范家的人不是不講道理,六子,你將欠人家的錢還了吧!」

  范六感覺不對勁,可是自家堂叔已經發話,大庭廣眾下可不敢反駁。

  他用胳膊肘頂了頂媳婦,范六媳婦也是伶俐的,她一個婦道人家沒那麼多忌諱,開口道:「不如一起給好了,免得麻煩。」

  如果沒有利益,范五爺當然不會說什麼。

  現在事關自家老么的親事,他可不會讓到手的鴨子飛走。

  臉色一冷。

  「怎麼,六子,你想我們范家讓人恥笑。欠了人家幾年的錢,連利息都沒算還不願意還,我們萊陽范家可沒有這樣的子孫,是不是要請幾位族老出來說道說道你才明白做人的道理!」

  趙彥平在一邊心裡給這老傢伙點了個贊,簡直說出了他的心聲。

  范家兩口子被罵得不敢多說一句話。

  要是真請族老出來,他們在竹林村也就住不下去了。

  「你這沒眼色的婆娘,五爺爺都開口了,你囉嗦什麼,還不快去拿錢。」

  范六瞪了自家媳婦一眼,沒辦法,只能讓她背這個鍋,至於回去後怎樣再說了。

  范家媳婦也被嚇到,她不過是個村婦,平時占點小便宜,說說胡話可以。

  真面對族中長輩還是不敢造次的。

  趙彥平看著她進屋取錢,向范五爺拜謝:「小子多謝五爺爺主持公道!」

  范五爺擺擺手,一副長者風範。

  很快范六媳婦出來,手裡捧著個破布包裹。

  她用手緊緊抓著,范六用了很大的力才從她手裡拿過去。

  「借條呢?」

  趙彥平將借條遞過去。

  他看了眼,將其撕掉,然後把手裡的破布包裹給趙彥平。

  趙彥平接過後打開仔細檢查。

  「怎麼,還會少了你的不成!」

  范六媳婦不滿道。

  趙彥平沒有理這村婦,確認數目沒有錯後塞進懷裡。

  范六見他收了錢,立即道:「現在你也拿了錢,咱們可以交易那個菜園子了吧!」

  范五爺看向趙彥平,沒有說話。

  他心裡清楚,趙家小子看著年紀不大,腦子比別人說的要靈光。

  不然剛才就不會找他出面了。

  於是坐等趙彥平賣菜園子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