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人帥心善

  明慧怎麼聽怎麼不對勁,心慌意亂,陸煜臣繼續說著:「如果有什麼事,跟我說一聲就行了。您一個電話,我馬上就來。」

  他盯著明慧,乖覺的娃娃臉真誠可信,眼底閃爍著微光,像藏在林間的山貓盯上了獵物。

  雙方都覺得對方萌萌的。

  明慧渾身跟扎了針似的,可她不敢露出什麼,只能咬著嘴唇低下頭。

  這是個沒皮沒臉的混子,她真惹上麻煩了!

  在那麼多人選中,怎麼偏偏找了這個人!

  明慧懊惱無比,琢磨該怎麼擺脫這人,周夫人沒察覺異樣,寬慰地誇他是個好孩子。

  這時肖神突然出聲:「陸二少是想跟周家認乾親?」

  「不過周曄還沒下葬,陸二少就算想認乾親,也得再等一等,免得讓人誤會什麼。」

  周夫人笑不出來了。

  周家就周曄這麼一個兒子。雖然周曄離家出走,周氏集團也不管了,可只要他活著,他就是周家的繼承人。

  富豪權貴之家,人剛死就爭家產爭權力的事太多了,周家的獨子死了,卻不代表這種事就不會發生。

  那些叔伯親戚,多少雙眼睛盯著。

  在外界來看,周家沒了繼承人,周氏肯定大亂,士氣大跌,又有多少人等著瓜分周氏這塊大肥肉。

  就這幾天來弔唁的賓客中,有多少是帶著真心來慰問的?

  好在周曄還留了個後,讓那些蠢蠢欲動的人不敢在這時候做大動作。

  但孩子才兩歲,距離長大成人還遠著呢。

  周夫人想到這,捂著心口難受。

  陸煜臣乖覺笑著,還有幾分天真,他看向肖神:「肖神哥,你這是說什麼話。我人帥心善,想幫點忙就是圖謀周家什麼了?」

  「那麼你天天來周家是怎麼個意思呢?」

  肖神神色依舊淡漠,淡淡看一眼周夫人,又看了看明慧:「陸煜臣,你如果好奇的話,可以回去問一問你家大人。」

  別說肖家在蘇城的地位,就肖神往這一站,沒人會質疑他什麼。

  蘇城人嘴裡的佛子,無欲無求,波瀾不驚,不怒自威。

  陸煜臣收起笑意,沉默地跟他對視了會兒,內心是有些被他的氣場震到的,但也只是一瞬。

  他哼一聲,聽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愚蠢。

  陸煜臣又不屑的笑起來。

  肖神對他的不屑不以為意,他能隨時出入周家的緣由,也沒必要親自跟他說明白,只是再加了一句:「論輩分,你該叫我叔叔,不是哥。」

  陸煜臣掛在唇角的笑僵硬,張了張嘴,憋著的氣吞了回去。

  他怎麼忘記了。

  小時候肖神就不怎麼跟別人玩到一起去,主要原因就是他的輩分大。畢竟差不多年齡的,誰願意管對方叫叔啊。

  明慧本來心煩意亂的,看到肖神就這麼三言兩語就壓制了陸煜臣,竟然看愣了。

  肖神餘光掃她一眼,眸光淡淡,明慧撇撇嘴,垂著腦袋悄悄摳指甲。

  周夫人累了,疲憊地說:「煜臣,你是好孩子。你的心意我領了,你父母也老了,回去多陪陪他們,給他們分憂,別學周曄。」

  周夫人說完,就讓周管家把陸煜臣客氣地送出去,自己回去看那孫子去了。

  靈堂一下子又只剩下明慧和肖神兩人。

  肖神倒了茶水,自顧自喝起來。

  明慧死死壓住掌心,決計不主動開口。

  過了會兒,肖神平靜說道:「他就是酒店裡的那個男人?」

  明慧側頭看他,眼神從震驚到歸於平靜,放棄掙扎。

  他那麼聰明,即使她什麼都沒表示,也已經看出來了。

  本來就求他查人,現在不用查也知道了。

  「他是陸家的二少。不過我看周家跟陸家的關係,也不算很親密。他倒是自來熟,周夫人那麼難相處的人,也能把她鬨笑了……」

  她話沒說完,被肖神突然打斷,「那他肯定也把你哄高興了,那天你們在酒店的時間挺長。」

  明慧一噎,一時忘記原先想說什麼,不過馬上就頂了回去:「留意我跟他在一起多長時間?那你不妨再想想,我跟他進行到了哪一步?」

  她嬌笑著看他,目光灼灼,充滿挑釁,又期待著什麼。

  「肖神,你在吃醋了嗎?」

  肖神正襟危坐,目視前方,看似不為所動,淡漠地喝了口茶:「周曄明天不會下葬。後天,大後天,往後的數天都沒有可能。」

  明慧的笑瞬間落下,臉色微微發白。

  她知道這句話意味著什麼。

  白家堅持要白悅妍的遺體入周家的墓地,但簡家是不可能同意的。

  這裡面有的掰扯。

  周家二老,還有簡行章,肖神這幾個人剛才關起門說了很久的話,大概就是在爭論白悅妍這件事。

  簡行章走的時候,都沒來跟她打聲招呼就去了下榻酒店休息。

  明慧明明也是當事人,更是利益相關人,可是這一場博弈中,卻沒有她說話的位置。

  她慘然一笑,看著茶几上早已涼透了的參雞湯,端起來一口喝乾了。

  味道更苦,更腥。

  她用力吞咽下去,手指死死地壓著碗邊,指尖都壓白了。

  早有預料,簡行章沒來之前,她就想過,沒那麼順利。

  簡行章跟她談話的時候,她就做好了準備,不會那麼容易……

  可當肖神告知她這個懸而未定的決定,她還是忍不住氣憤,想摔東西,想打人。

  想丟下一切。

  想一走了之!

  可是,她走不掉。

  如果走得掉,當初她就不會被迫嫁過來,也不會五年了,還在做一個人們嘴裡的活寡婦!

  明慧深吸口氣,過了很久,才慘澹問他:「那我呢?你們商議了半天,關於我呢?沒說嗎?」

  肖神看著她痛苦難受,硬撐著的臉,壓了壓唇角,最終什麼話都沒說。

  明慧等不到回答,哂笑一聲,擦了擦憋不住的眼淚,自我安慰:「沒事兒,我的日子還長著呢,又不是等不起這一天兩天!」

  碗重重放回茶几,發出沉悶的咚一聲。

  肖神看著那隻碗,唇角牽起幾分笑意。

  不等明慧消化那倒霉事,他又說:「陸煜臣,陸家的次子,十二歲時跟人打架鬥毆,把人的腿雙腿打斷,之後就去了加拿大。聽說他在那生活淫靡,醉生夢死。陸家把他叫回來,就是不想看他這麼爛下去。」

  他說話語氣平靜,非常符合他波瀾不驚的調調,不過在最後一句話時,語音似乎重了。

  明慧回味著嘴裡的苦澀,聽完他的話,側頭瞧著他:「你跟我說他生活淫靡,醉生夢死,他墮落腐爛,跟我有什麼關係?」

  肖神端起清茶抿了一口,淡漠說:「長了一張人畜無害的臉,揮出最狠的拳。明慧,跟他玩,你玩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