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後,盛夏一切步入正軌。
除了學校那邊的一些課程,其餘時間,她都在蔣百川的投行待著,跟著團隊做CE這個收購項目。
她能獨立做的事情並不多,大多時候給團隊裡的同事打打下手,即使這樣,也是受益匪淺。
遠東那邊的項目團隊是由任彥東負責,項目細節他不過問,只督促進展,偶爾,也會看看資料。
那天看完資料,需要投行補充調整。
原本是CFO打這個電話,不過他代勞了,直接打給了盛夏。
盛夏正在辦公室,上班期間接到任彥東電話,她都是稱呼:「任總。」
任彥東:「今天忙不忙?」
「還行。」盛夏把資料保存,揉揉頸椎,「在校對項目計劃書。」早上開會,VP把他們其中一個同事罵了,罵的那個慘。
因為項目計劃書里錯字很多,標點符號也用錯了不少。
那個同事同時參與了兩個項目,分身乏術,她就幫忙校對改錯。
盛夏拿著水杯,趁接電話的工夫去茶水房倒水,問他:「找我不是公事?」
任彥東:「是。你們再把EBITDA調整一下,下班前發到我郵箱。」
剛出辦公室,正好迎面走來同事,他們正討論事情,聲音有點大,就這一瞬間,她最後兩個字母沒注意聽到。
「調整EBIT,下班前發到你郵箱是嗎?」
任彥東:「DA呢?」
盛夏笑了笑,「被我吃了,昨晚沒吃飽。」
任彥東:「......」
大白天的,她還敢開這個玩笑。
這裡的沒吃飽,不是吃飯。
「我今晚沒應酬。」他說:「也不加班。」
這次是盛夏無言以對。
「盛夏?」
盛夏對著電話說了句:「忙著呢。」就把電話給掛了。
這段日子,他每天都想著生閨女。
倒了杯水,盛夏站在窗口歇了會兒。
閔瑜的電話進來,約她晚上吃飯。
投資電影的錢到帳了,這次小賺一筆,閔瑜讓她請客。
盛夏最近忙,也快有兩個月沒見到閔瑜,兩人就約了老地方碰面。
下班時,她給任彥東發了消息,說晚上可能要晚歸,和閔瑜出去玩。
冬去春至,但春天太短,眨眼幾天,就聞到了初夏的味道。
盛夏把車窗降下,夕陽的餘暉落了半身,風吹過,撩著長發肆意飄起。
前幾天,岳老師到家裡給任彥東上課時,帶來了好消息,說他朋友那邊已經著手在給她寫推薦信,還不止一個朋友。
其中就有那個音樂學院的教授,聽過她的演奏會。
被錄取應該是沒問題的,不過進去後壓力不小,也很辛苦。
任彥東說沒問題,反正他陪讀。
他還打算,要是能在今年把孩子生了就好了,明年這邊畢業了,去音樂學院那邊,孩子也有半歲,他帶著,她就可以心無旁騖的學習深造。
她說:孩子跟父母都是有緣分的,萬一今年就來不了呢?
任彥東的意思,如果今年懷不上,那近幾年就不打算再要,等她學成再說。
她:這樣的話,那你不是要中年得子了?
任彥東來了句:我看著不像二十多歲?
當時她笑了,後來被收拾的挺慘。
今天下班路上分外堵,盛夏到了餐廳好一會兒,閔瑜還沒到,說是把車找地方停好,走路過來。
盛夏怕閔瑜無聊,就一路跟她煲電話粥。
聽得出來,閔瑜心情不錯。
最近這半年,工作室拿了不少一線資源,藝人也爭氣。
上周,工作室搬遷了,搬進了更寬敞的商務樓。
「你真打算明年畢業了就去曼哈頓?」閔瑜問。
盛夏點頭,「三哥陪我。」
「嘖,他就是候鳥,隨著你這個季節遷徙。」
「對啊,我是盛夏。」
「咦,還別說,你倆名字倒是挺般配,你夏,他dong。」閔瑜打趣:「他還不如改名叫寒冬了。」
「......」
半小時後,閔瑜到了餐廳。
她手裡還拿著一個檔案袋,直接放在了盛夏面前。
盛夏:「這麼神秘?」
閔瑜:「送你的結婚禮物。」
盛夏打開來,是一份股權贈與合同,工作室10%的股權。
「幾個意思呀?」她抬頭看著閔瑜。
閔瑜笑,「人生得意須盡歡。」
這也只是聊表心意,10%股權的分紅,也不夠盛夏一年送她限量版包包的錢。
盛夏:「我這是沾了三哥的光呀。」
她沒再推辭,直接收下了。
閔瑜拿了餐單,「我今晚不吃喜歡的,只吃最貴的。」
吃飯時,兩人閒聊。
還有一個多月就是任彥東生日,閔瑜問盛夏,怎麼給任彥東慶祝,還要不要辦派對?
盛夏:「前一晚我跟他在家裡過,生日那天讓他出去跟朋友聚。」
不過說起生日,她得開始準備生日禮物了。
閔瑜點頭,「也行。」
「禮物呢?選什麼?」她也發愁,「這一年一年的,我也不知道要送什麼。」
盛夏:「我準備作一隻釉下五彩花瓶送給三哥。」
之前他送她的那個花瓶,被她搬到了公寓,花瓶太大,來回搬運很麻煩,不過就算搬回來了,也不再是那個感覺。
她就送一隻小花瓶給他,圖案她自己繪製。
閔瑜:「這個不錯,你送他一輛車,他都不一定這麼高興。」
她在尋思自己要給任彥東送什麼禮物,想了半天,好一點的太貴,也不太合適。
她跟盛夏商量,「你們現在也是居家過日子了,我送個實惠點的給你們,怎麼樣?」
「多實惠?」
「吸塵器。」
後來,閔瑜還真買了吸塵器。
六月中旬,盛夏來臨,離任彥東的生日還有兩周。
任彥東這段時間出差了,沒在國內,大概要半個多月才回來。
學校快放暑假,CE那個項目也到了尾聲。
下午開會時,盛夏趴在會議桌上睡著了,大家發現時,她已經睡得很香。
今天的總結會由蔣百川主持,其他人面面相覷,坐盛夏旁邊的人慾要喊她,蔣百川制止了,「讓她睡吧。」
盛夏在這邊實習做項目期間,從來沒有過任何懈怠,也沒有公主病,經常幫其他同事分擔一些活兒。
像今天這種情況,第一次發生。
有個人替盛夏解釋了句:「這兩天她沒什麼精神,可能是生病了。」
蔣百川點點頭,接著開會。
散會時,盛夏也醒了,她睜眼,愣怔,眨了眨眼,又趕緊眯上。
她竟然開會時睡著了,還做了個夢。
好像已經散會,她聽到離開的腳步聲。
幾分鐘後,會議室安靜下來,蔣百川敲敲桌面,「還裝睡,起來了。」
盛夏乾咳兩聲,大老闆第一次開會,她就這麼不給力,聽著聽著竟然睡著了。
她只好扯謊,「感冒了,中午吃了藥,犯困。」
蔣百川:「多注意休息,下午早點回。」
盛夏一個人在會議室反省了一陣,忽然心裡咯噔一下。
她這麼嗜睡,不會是...有寶寶了吧?
這次經期遲到了五六天,到現在還沒來。
任彥東前幾天打電話時還問她,來沒來,她說快了,身體開始不舒服,上身發脹,一點口味都沒有,就跟要來月經時差不多的感覺。
任彥東聽了後,都開始懷疑他自己。
從二月到六月,只要不出差,他一直很努力。
盛夏來不及多想,趕緊給司機打了電話,讓司機過來接她,她合上筆記本,回到辦公室開始收拾包,不忘跟同事說,要去醫院一趟。
同事:「要不要緊,我陪你?」
盛夏淺笑著:「沒事兒,我自己可以。」
去醫院的路上,她自己都不由緊張,既興奮,又害怕空歡喜一場。
司機不知道她去醫院幹什麼,以為她是來看朋友,他一直在停車場等著。
一個多小時後,盛夏從大樓里出來了,司機下去給她開車門,她雖戴著口罩,不過臉上的笑很明顯。
司機摸不透,也沒瞎猜,只裝看不見。
盛夏趴在後車窗,對著車流發呆,嘴角始終上翹。
她有寶寶了,她和任彥東的寶寶。
醫生讓她過段時間再去做彩超,排除宮外孕,看看胚胎發育情況。
她拿出手機直接撥了任彥東的電話,太興奮了,總是忘了時差。
任彥東那邊現在是凌晨四點多,接到盛夏電話,他嚇一跳,一點困意都沒了,「怎麼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盛夏扶額,「我忘時差了。」
任彥東開了燈,「今天不忙?」
「嗯。」她說:「三哥,生日前你能忙完回來嗎?」
任彥東沉默了幾秒,答應她:「回去跟你一塊過生日。」
其實行程要到七月初,這次事情多,要去三個國家五個城市,根本就抽不開時間回北京。
不過上次他的生日,過得很糟糕,他知道她是想彌補他。
陪盛夏又聊了會兒才掛電話,任彥東看了眼時間,四點三十二分,他沒再接著睡,打開電腦。
盯著行程表研究半天,只能把時間給壓縮,連軸轉。
手機震動,盛夏發來一句:【嗨,我是小小任,爸爸你好呀。】
緊跟著,又發來一張圖片,是一張報告單。
任彥東盯著那兩條消息看了好久好久,眼前一開始是模糊的,後來才漸漸清晰,終於能看清手機鍵上的字母。
他回:【你好呀,我是爸爸。】
他也發了兩條,第二條是:【告訴ta,爸爸很愛ta。】
初為父母的喜悅,只有他們自己懂。
後來他們什麼都沒再說,但知道,彼此都在看著手機。
生日的前一晚,任彥東才趕回北京,因為歸心似箭,這幾天沒有一刻停歇但一點也不累。
到家時,盛夏在做晚餐,比上一次豐盛,多了一份水煮蝦,杯里的紅酒換成了果汁。
她走路輕盈,一點都不像有了寶寶的樣子。
任彥東擱下行李箱,風塵僕僕,襯衫也發皺,直奔樓上。
「三哥,我在這兒。」盛夏在廚房喊他。
任彥東:「我知道,我去洗澡換件衣服。」
盛夏接著準備晚餐,又在盤子裡加了一份水果。
任彥東下樓時,晚餐已經擺上了餐桌。
盛夏循聲看去,他穿了她喜歡的黑色襯衫。
任彥東走到盛夏身邊,直接把她攬在懷裡,也不知道要說點什麼。
盛夏也順勢抱著他的腰,「生日快樂,要不要看看生日禮物?」
任彥東點頭,鬆開她。
盛夏轉身,去客廳拿來。
禮物在一個手提袋裡,也看不出是什麼。
盛夏把手提袋輕輕放在桌上,示意他,「打開看看。」
任彥東拿出禮物,是一個花瓶,上面畫了Q版的盛夏,旁邊還有幾朵小花,跟她小時候畫的差不多。
花瓶里還有捲起來的素描紙,他打開來,是一幅畫。
主題:第二屆『任氏冰淇淋』高峰論壇
主辦方:任三哥
嘉賓:盛氏小公舉,任家小公主,任家小跟班
畫面內容:
這次會議是在別墅的餐廳,廚房裡,他正在做冰淇淋。
餐桌前坐著三個人,桌子的一邊是Q版的盛夏,另一邊,坐著兩個孩子,一個小男孩和一個小女孩。
小女孩跟盛夏神似,和盛夏穿了差不多的衣服,像親子裝。
而那個小男孩,樣子很像他,穿著小西裝,歪著腦袋朝廚房看。
小男孩的旁白是:【爸爸,我要吃蘋果味和草莓味的冰淇淋,最好多做一點。】
小女孩的旁白是:【同上。】
看完,任彥東的雙手不由顫了一下,他倏地抬頭,一瞬不瞬的盯著盛夏看,他明明張嘴了,卻一點聲音都沒有。
盛夏淺笑著:「昨天去醫院查過了,異卵雙胞胎,希望是哥哥和妹妹。」
任彥東腳下定住,一步也邁不開,他伸手,盛夏上前兩步,他收攏手臂,就這麼輕輕地、克制著手臂上的力度去抱她。
擁抱著,他生命的全部。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