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盛夏沒回包間,去了樓下停車場的車裡,她又給閔瑜發了條信息,讓閔瑜下樓。

  司機見狀,藉口買煙去了外面。

  閔瑜看著她,「怎麼了?聊崩了?」

  盛夏搖搖頭,沒法用崩不崩形容。

  她感覺跟任彥東之間的問題,比她想像中還要多,而經過今天短暫的交流,她又更愛他一些,多矛盾。

  她跟他之間的聊天,達不到一個共鳴,而他為她做的點點滴滴卻又實實在在的存在著。

  她想跟閔瑜說說心裡話,一下子又不知從何說起。

  閔瑜把盛夏散下來的長髮攏到肩後,「要是方便,你就跟我說說你和任彥東這一年半的相處,不然光憑著我主觀臆斷,給你的建議肯定有失偏頗,你也知道,我對他本來就有意見。」

  之前她對盛夏和任彥東之間的相處,了解的並不多,盛夏不喜歡說感情里的事情,她就更沒那個八卦的心。

  母親以前跟她說過,不要過於羨慕別人表現出來的幸福和恩愛,他們吵架鬧翻天的時候你沒看到而已。

  也不要在朋友跟對象鬧矛盾、朋友要分手時,盲目勸分,你並不是他們,你沒跟他們在一起過日子,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是怎樣的相處。因為在氣頭上,朋友肯定會把對象所有的缺點都數落一遍,而忘了優點,也忘了自己的缺點。

  冷靜下來後,或許也僅僅是雞毛蒜皮的一件小事。

  母親還跟她說過,日子是過出來的,不是想出來的。

  可對於盛夏和任彥東,肯定不是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而他們兩人到底存在什麼問題,她不清楚。

  閔瑜:「任彥東今晚能來,說實話,我沒想到,他一向自我慣了,也不想去為誰改變什麼。」

  所以她從小就想打死他.

  她接著道:「他來了,肯定就想解決問題。」

  不過從盛夏的表情看,問題非但沒解決,還又加深了矛盾。

  其他的她不知道,但是任彥東從來不會凶盛夏,可見這次的聊天,風馬牛不相及。

  盛夏這才說話,「我也不知道我們怎麼了。」

  明明她很愛他,他也認真對待這份感情,可怎麼就走到了這般田地?

  閔瑜:「因為夏沐那件事?」

  盛夏望著前擋玻璃上婆娑的樹影,「不全是,只是個導.火索。」她側眸,「其實我跟三哥之間,早就有問題,只是我一直在逃避。」

  也可能夏女士說的是對的,她跟任彥東之間,性格不合,長久不了,只是她自己不願承認而已,因為她愛他,想著的是跟他地老天荒,不想跟他分開。

  她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好,懂他,理解他,愛他。

  而她對他的依戀,還有各種各樣的小習慣,他都記著,每次都願意縱容她。

  這一年半里,都是他飛過去看她。

  可她跟他之間的日子依舊是過得像譚死水,兩人沒什麼交流。

  在去小村前,她總是不自覺的就以各種他對好的理由把他們之間存在的根本問題給掩飾了。

  直到去了小村,所有的矛盾都集中噴發出來。

  閔瑜問:「那你有沒有跟他提出,你們之間的問題?有時男人的思維跟女人不一樣,他get不到女人的點。」

  盛夏:「說了。」她下意識的用手指纏著包上的絲巾繞,「他覺得沒那個共同話題沒什麼。」

  其實她想跟他表達的是,兩人之間可以很親密的說說話,什麼都可以聊,而不是單指吃飯、吃冰淇淋。

  不過他能下意識給她算卡路里,買包也是主動跟品牌總監聯繫,這點出乎她的意料。

  平時吃飯,她算卡路里時,他都會說句,你累不累?

  然而在外面吃飯,只點一份時,原來他也會想著讓她少攝入熱量。

  閔瑜:「所以就不歡而散了?」

  盛夏如實道:「也不是,他說回去再好好反思一下,到底哪裡錯了。」說著,她很無奈道:「估計也反思不出來什麼。」

  她說起分手那天去別墅搬東西,「三哥後來給我發消息,你都想不到他說了什麼。」

  閔瑜都不用想,「肯定是任氏經典。」盛夏:「他只關注了一件事,質問我,怎麼把給他的留言條拿走了,語氣也不好,還用了感嘆號。」

  閔瑜:「.」沒忍住笑了出來,換其他男人,肯定是想方設法說好聽話挽回,就他一個奇葩。

  盛夏現在終於承認:「你說的對,就是我哭個三天三夜,三哥只會以為是我淚腺出了問題。」

  閔瑜沒跟著盛夏一塊再奚落任彥東,她發現盛夏始終在迴避所謂的『導.火索』,除了沒話題,任彥東冷冷淡淡的,大概最致命的就是撒謊一事。

  她提出:「當年任彥東暗戀這事,我只是後來聽說,並不是直接見證人,具體怎麼回事不是很清楚。」

  就連任彥東在小村做慈善,她也知道的不多,就別說其他細節了。

  「等你哪天心情平靜了,你可以去找沈凌問問,他什麼都知道,說給你的也會比較客觀,你只有面對了,才能真的把刺給拔了。」

  盛夏心不在焉道:「再說吧。」

  周明謙打來電話,說影帝到了,問她們倆人呢。

  閔瑜:「這就上樓。」

  盛夏之前就好奇到底是誰跟她搭檔,可閔瑜一直賣關子不說,她猜了不少演技好的,獲過獎的男演員,不過都沒猜中。

  進了包間,看到顧恆時,盛夏微詫。

  她怎麼都沒想到是顏值影帝顧恆,今天顧恆穿了正裝,襯衫西裝,剛從片場趕過來,衣服都沒來得及換。

  顧恆是她喜歡的演員,之前演的一部影片,講述的跟金融行業有關,他把那個金融大鱷演繹到了極致,不管是眼神還是表情,都散發出一股強勢的氣場。

  影片裡,金融大鱷因為忙碌跟妻子的感情出現問題,也是跟如今現實里的戀情和婚姻引起共鳴的部分。

  就是因為看了那部影片,她更加理解任彥東,也因此挺喜歡顧恆這個演員。

  有次出席活動,主持人問她喜歡的演員,她說是顧恆。

  周明謙:「把你偶像都請來了,可要好好發揮。」

  他這句話落下,任彥東淡淡的眸光掃過去,不過周明謙的視線在盛夏和顧恆那邊,壓根就沒注意到他。

  厲炎卓指尖有根煙,但沒抽,一直轉著玩,餘光也看了眼任彥東。

  打過招呼,盛夏在顧恆邊上的位置坐下,其他人早就入席,就等她跟閔瑜,結果閔瑜坐了另一個位置,她便坐在了顧恆旁邊。

  閔瑜打趣道:「在線追星的感覺如何?」

  盛夏淺笑:「很N瑟。」其他的,倒也沒多說。

  之後的話題都是圍繞電影討論開,這部電影是文藝片,講的就是跟小提琴有關,影片反響好的話,一炮而紅,要是撲了,盛夏肯定也會被冠為票房毒藥。

  閔瑜沒想那麼多,也不擔心,反正她就給盛夏接這一部影片,如果盛夏順利考上了研究生,電影拍完後盛夏就該開學了。

  等研究生畢業,說不定就會遠離娛樂圈。

  聊到劇本,顧恆說起某個場景,特別打動他。

  編劇笑著說:「你是沾了我們盛世花瓶的光。」

  盛夏的粉絲都稱呼她為盛世花瓶,編劇也是盛夏的粉絲之一,一直活躍在盛夏的微博下,經常給她打Call。

  編劇說起某個場景的戲份,「那一段,我寫了三天還多,靈感是來自我們盛夏的微博漫畫。」

  盛夏偶爾會在微博上更新自己畫的漫畫,轉發量很高。

  周明謙沒關注這些,問道:「是你自己畫的?」

  盛夏點頭,「都是。」

  編劇滿臉小迷妹的表情,「我也在線追星。」上次的飯局,她跟盛夏第一次在現實里見面,不好意思要求那麼多,這段時間因為溝通劇本熟悉不少,她直接問盛夏,「能不能給我畫幅畫,再簽個名?我想去炫耀一下。」

  盛夏心道,只要不讓她寫除了名字以外的字,畫什麼都行,她很爽快的應下來:「想要什麼類型的?」

  編劇:「就給我畫個小提琴,再簽上你名字。」

  她隨身攜帶了記事本,直接翻開遞過去,「就畫在這一頁。」

  盛夏做事精緻,要求完美,既然畫了小提琴就想上色,她又專程下樓到汽車後備箱拿了她那一套繪畫工具來,順便把宣紙也帶了上來。

  盛夏晚上吃的很少,幾乎不吃,她粉絲群里的粉絲都知道,厲炎卓也知道,早就讓飯店準備了一份蔬菜沙拉,沙拉醬也是放的很少。

  簡單吃了點,她開始畫畫。

  飯桌上繼續喝酒,聊完劇本話題就隨意多了,想到哪兒聊哪兒。

  顧恆不經意轉臉時,看到盛夏的畫已經快收尾,這畫工跟專業的沒什麼區別,「從小就學了?」

  盛夏點頭:「嗯,四歲就開始學畫。」

  顧恆笑了笑,「我四歲那會兒只會玩。」

  盛夏:「我也想玩,不過我媽要求嚴,給我報了那麼多班,沒時間玩。」

  她四歲時,除了畫畫還要上小提琴課,每天都要練琴,還要學英語,還有舞蹈,時間安排的滿滿的。

  不過她都沒什麼上課的印象,媽媽說就是因為小時候再累,長大也忘記了,多學點沒什麼。

  她聽後:「.」

  那會兒她唯一的樂趣可能就是在院子裡給小朋友表演,一首完整的曲子都不會拉時就開始表演,反正他們也不是真的聽,就湊熱鬧,好玩。

  表演完,她就去任彥東家裡玩。

  任彥東經常在書房寫毛筆字,她就踩著凳子趴在他桌上玩,他寫好的字上,經常被她用水彩筆畫朵小花畫棵小草什麼的。

  任彥東一臉的生無可戀,那是書法班的作業。

  小提琴的畫完工,上色和細節部分都處理好。

  顧恆一直瞅著她畫畫,不由讚嘆:「跟真的一樣,還以為是拍的照片。」

  盛夏笑笑:「顧影帝謬讚。」

  坐他們對面的任彥東,已經朝這邊看了一千八百遍,就是畫個小提琴,也不知道有什麼好聊的。

  盛夏簽上自己名字,把畫遞給編劇,編劇激動道:「我這就拍下來發微博,這個必須要炫耀。」

  聽聞,其他人讓她立起來給他們看看。

  他們看後都是跟顧恆剛才的反應一樣,感覺驚艷,周明謙更是誇張了一點說道:「驚為天人。」

  任彥東對那幅畫沒予置評,而是拿出手機給盛夏發消息:【別再給其他人畫了。】消息發出去後,他抬頭看向盛夏跟前的手機,結果沒一點反應。

  他心裡一沉,她把他手機號碼也拉入了黑名單。

  來不及多想,他又給閔瑜發消息,讓閔瑜把這話轉達給盛夏。

  閔瑜手機震動,她點開來瞧了眼,調侃道:【你現在是以什麼立場要求盛夏不給其他人畫畫?】

  她明白任彥東這條信息的意思,他是吃醋了,怕盛夏給異性畫畫簽名,因為盛夏給他的留言條都是以畫畫形式,他也只想這種殊榮屬於他一個人。

  雖然她瞧著任彥東不爽,不過還是決定幫他。

  就在這時,周明謙跟盛夏說:「幫我也畫一幅。」他看向厲炎卓,似笑非笑道:「你要不要,要的話讓盛夏也給你畫一幅。」

  厲炎卓點點頭,「畫個花瓶吧。」

  周明謙:「我就要個小提琴。」

  飯局變成了在線追星。

  盛夏已經給編劇畫了畫,現在也不好駁了周明謙和厲炎卓的面子,只好繼續作畫。

  任彥東手中的酒杯剛剛才倒了半杯紅酒,他微微仰頭,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