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峰中靈氣充沛至極,適宜修行。🍓☯ 69Ŝнⓤ𝔁.ⓒᗝ𝐦 🍧🐊
這得益於樸素的靈氣聚合定律——某一處地方靈力的密度由修道者的數量和境界決定,數量和境界越高,靈氣便容易向此處匯聚。
這也是世上修行者要建立宗門修行的原因。
宗門是修道者的聚集之地,所以靈氣的數量要遠遠多過於其他地方,所以越是強大的宗門,越容易培養出厲害的弟子,而寧擒水那樣的散修,修道一生,也不過是中規中矩的通仙境。
寧長久自然不會去想自己有沒有資格在隱峰修行這樣的問題,既然自己能來,便說明有資格在這裡修道。
他拎著那包靈果丹藥,找了個沒人的洞府,坐了進去。
寧長久一邊嗑藥一邊打坐,原本近乎枯竭的氣海中,漸漸氤氳上了濕潤的靈霧,那些靈霧一點點攀上了血脈,試圖從那些堵塞或者斷裂的靈脈中擠出一條生路來。
這個過程要比在內峰之中還要快數倍。
這是他作為一個外門弟子絕無僅有的待遇了。
打坐了一會,寧長久便轉坐為趴。
因為他發現,靈氣在足夠多之後便會下沉,所以靠近地面的位置,在同樣的時間內可以吸取更多的靈氣。
反正如今無人旁觀,他便大大咧咧地趴在地上,貪婪地吸取著每一縷精純的靈氣,然後以身體為爐,將它們一道道煉化成屬於自己的靈力,貯藏於紫府氣海之中。
等到靈果丹藥吃盡,身體所嫩吸取的靈氣也幾乎飽和之後,他才從地上坐了起來,長長地吐了一口濁氣。
寧長久沉思了一會,還用石子在身邊擺下了一個小飛空陣,避免有古怪的人前來對自己圖謀不軌,自己可以隨時離開。
算了算時間,小齡大概也要回房了,他逆畫小飛空陣,在識海中找到與之重疊的陣法,思維如鉤,猛地一抓,將整個身體也扯了上去。
嗒。
書閣中,寧長久腳步輕輕落地,他環視四周,幸虧此處偏僻,並沒有經過。
「以防萬一,以後還是先在這裡準備一個障眼法好了。」寧長久在自己出現的位置規劃了一番,默默地想著合適的陣法。
耳畔,恰又有輕微的交談聲傳來。✩ 🎀 𝟨𝟫𝓈𝒽𝓊𝓍.𝒸❤𝓂 🎀 ✩
「師妹,不然算了吧。」
「你說那寧長久究竟有什麼妖法?這麼多手段都能一一避過去?」
「會不會是他偷偷藏拙……」
「應該不會,我先前在劍堂門口與他偶遇,還出手試探了一下,他身子羸弱,不似作偽。」
「那會不會是她師妹識破了我們的手段,一直在暗中幫著他?傳說擁有先天靈的人,感官與直覺都要敏銳極多。」
「有可能……」
寧長久聽著他們的交談聲,淡然一笑,心
想他們三人是將這裡當做了暗中聚會之地?倒是巧合,與自己不過「一牆之隔」。
他對於這些同門間的小算計,不會太過上心。
先前是他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出於好奇和有趣,所以刻意逗弄了他們一下。
當然,他也不擔心這個小姑娘繼續陰損下去,反正最後機關算盡,挨打的也不會是自己。
「先前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打手心,丟死人了……我回過頭的時候,還看到寧長久在笑我,他一個外門弟子,不過是得了師父仁慈,又恰巧懂了點識字這樣的小事,憑什麼敢這麼囂張。」
「師妹,此事畢竟是我們挑釁在先,小齡師妹與長久師弟也未真做什麼出格之事啊。」
「你閉嘴!胳膊肘老往外拐!」
「行啦行啦,師妹你說,接下來要怎麼做,蔚然師兄不幫你,雲擇師兄可是一心向著師妹的啊!」
「我……我還沒想好,總之不能輕易地放過他!」
「那師妹你坐,我去給你倒杯水,咱們慢慢商討方案。」
樂柔順著大腿捋了捋裙子,正要觸碰到椅面之際,她沉默了一會,動作停了下來,不知想起了什麼,忽然大怒道「我……我才不坐。」
說完這句她賭氣似地快步離去。
……
……
內峰,長廊寂靜,燈火幽明。
寧長久的房間裡,交談聲輕微地響起。
「師兄,我記得門規里說,只允許學習本門的心法,你教我的這個固然有獨到之處,但要是被發現了,真的沒關係嗎?」
「門規里不是還說了嗎?峰主可以自由改變門規。以後師妹努力當上峰主就行了。」
「額……」寧小齡怔住了,苦笑道「師兄對我的期望可真高。」
寧長久道「總之師兄不會害你,跟著我學就是了。」
「這種吐納靈氣的辦法有名字嗎?」寧小齡問。
寧長久道「道門隱息術。」
寧小齡點頭道「這個要學多久?」
寧長久道「很快的,在開春試劍時,應該就能融匯,之後我會教你更多東西。」
寧小齡道「我都聽師兄的就是了。」
寧長久忽然問「你平日裡沒有被同門排擠欺負吧?」
寧小齡搖頭道「沒有。」
寧長久道「如果被欺負了,記得告訴師兄,不要瞞著。」
寧小齡輕輕地嗯了一下,擔憂地看著他,
問道「師兄,你最近修行怎麼樣了呀?」
寧長久微笑道「當然是一日千里,青雲直上……」
寧小齡打斷了他的話語,嘆息道「師兄別騙人了。」
寧長久也斂去笑意,輕輕嘆息,道「好好修行,別太擔心其他事。」
寧小齡點點頭,道「那以後上峰亮劍星之時,我們一同去吧,選兩顆挨著的。」
寧長久望著窗外,視線似來到了天窟峰上,望見了那些寂靜漂浮的劍星,過了一會,才輕輕點頭「好。」
……
……
平靜的歲月里,天窟峰又下過了幾場雪。
雲台劍場上,數十道寒光破雪破雲,如電蛇驚破天幕,縱橫於雲台之上。
游劍之後,陸嫁嫁一一點評飛劍,寧小齡不知是不是有意為之,劍總是在將跟上未跟上之間徘徊著,勉勉強強擠一個前排的吊車尾。
這些天樂柔又試探過寧長久幾次,只是手段拘謹了些,但都被寧長久一一化解,久而久之,她便也放棄了,反而將心思都投入到了修道之上,為著將來試劍大會徹底挫敗寧小齡做準備。
今日雲台游劍,她雖依舊未能全程跟上,但名次卻前進了兩位,隱約能追上寧小齡了。
這讓她頗為興奮。
而寧長久的生活也沒有太大的波瀾,早起陪著師妹早課,然後在去書閣的路上與盧元白相互挖苦幾句,到書閣後,與嚴舟師叔祖偶有閒聊,但大多數時候,嚴舟師叔祖都在沉睡。
對於那個小飛空陣的應用,他也愈發嫻熟,甚至已不用石子,隨後用靈力點出數點,也可以模擬出一個臨時可用的陣法。
而入隱峰之中,最重要的事情,自然是薅南承的「羊毛」了。
寧長久一直未將玉牌還給南承,而南承因為暫時沒有需要,所以也並未討要過,寧長久出於愧疚,便每日給南承講講疑難之處再以一些虛無縹緲的大道風景給他畫一些大餅。
畢竟寧長久前世境界極高,那幅恢弘富麗的畫卷曾真真切切地攤在眼前任他飽覽,所以他描述起這些輕車熟路,經常講得南承目光熾熱,滿心敬佩。
照顧完南承之後,他便心安理得地去取靈果與丹藥,看寶庫大門的長老見他每天這個點都來,雷打不動,心中也不由敬佩,心想這可真是個勤奮又刻苦的天才少年,小小年紀對於修道資源的把控便這麼大,而且他看上去年紀比南承還小一些,竟也能得到一塊丙字玉牌,看來陸嫁嫁是又撿到寶了啊。
而寧長久自己也說不清自己的修道之路是順遂還是坎坷。
他靈氣煉化的速度極快,快得匪夷所思,仿佛自己的
身體就是一座天造地設的鍊氣之爐。
但那些精純的靈力煉入氣海中後,竟似泥牛入海,怎麼也填不滿這座無底洞一般的靈海。
他推算過,以自己煉化靈氣的速度,如果是普通人的話,十天便可以來到入玄上鏡。
而他……他也不確定自己算不算是入玄。
一般來說,如果是具有先天靈體質的人,入玄之後,紫府之中便會自行結出先天真靈,可若他已經入玄,那為何先天靈一點誕生的跡象都沒有?
他閉上眼,以識海探照氣海,望著那漆黑一片,幾乎沒有絲毫靈力波動的場域,悠悠嘆息。
「精衛填海也不過如此了吧……」
不愧是我。
靈力的強大取決於兩點,一是靈氣煉化的精純度,那是弓弦上的箭,箭便是煉化的靈氣,越是純粹則越是鋒銳。二是自身的境界,能將弓與弦拉到什麼地步,便看自己的臂力了,這個臂力便是境界。
同樣一支箭,普通人的極限不過是破石裂甲,而修道者一箭越百里殺人,那傳說中真正的神明,更是可以做出摧城射日,碎海潮破天幕的壯舉。
這些倚仗的,都是境界。
而此刻,寧長久雖離填滿他的氣海還遙遙無期,卻已經煉化了足夠多的靈氣。煉化到這些天南承打坐時都覺得,隱峰之中的靈氣好像莫名稀薄了不少。
但他此刻的境界,卻根本不足以讓他將這大量的靈力發揮出它真正的力量。
「頂多能和通仙匹敵吧。」
寧長久手掌微屈,五指之間以靈力凝出一柄通體晶瑩的小劍,那小劍在他掌心沉浮不定,他盯看了許久,才下了這樣的結論。
未入玄便匹敵通仙,這般天方夜譚的事情到了他這裡,便只是一聲不滿的嘆息。
……
今日修行完畢之後,寧長久起身撣衣,本欲離去,但忽然想起什麼,默默地走到了隱峰偏靠中心的位置。
那片深淵般的空間猶如幽深的海,而纏龍柱則是海水中央立起了通天之塔。
寧長久立在崖邊,一如第一次來到此處時一樣,心臟的跳動微微加速了。
他捂著胸口,不知道這種感應是吉是凶。
他眨了眨眼,靈氣聚攏,覆在雙目之上,霎時雪亮。
他向下望去,死寂的霧氣翻滾著連綿的灰黑,依舊望眼難穿。而那深淵在他以劍目窺視之時,仿佛甦醒般伸出了無數的觸手,篡住了他的目光,然後所有其他的景色都在瞳孔中褪去,深厚的大霧遮蔽了一切,在那跌落感近乎真實地到來之前,寧長久立刻閉上了眼,片刻之後,血水從眼角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