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掐指一算君無顏
楚天行看著南奕,心裡覺得好笑。
他見過圍著他拍馬屁的諂媚之輩,也見過許多不懷好意,看似在為他說話,實則卻是暗中拱火,想拿他當刀使的人。
但像南奕這般,敢正面陰陽怪氣回懟他的,還是第一次見。
或許,是因為自個身份未暴露吧。
楚天行如此想著,以點評的口吻道:「你很狂。」
南奕則是一臉笑吟吟,漫不經心地說:「彼此彼此,你也很傲。」
楚天行聞言,眉頭頓時一挑:「牙尖嘴利。」
南奕想也不想,回敬道:「言狂意妄。」
楚天行嘴角帶笑,眼神卻漸漸冷了下來:「無知小兒,後生可畏。」
南奕語氣譏誚:「朱門貴胄,盛氣十足。」
楚天行哼了一聲,不欲再與南奕糾纏,覺得有失身份。
他乾脆直問道:「我欲購丹,你要如何才肯不做糾纏?」
南奕看了眼秦南衣。
見秦南衣平心靜氣,已是回過神來的模樣,南奕心中有數,便道:「非是我要與伱糾纏。這購丹售丹事,怎是我倆決定呢?依我看,這位道友,自行選擇售丹給誰,方是正理。」
楚天行不說話,只是扭頭看向秦南衣。
秦南衣很想學著南奕針鋒相對的口吻,譏誚開口,直說楚天行以詭器惑人心神,非是君子所為。
但她運足目力,都看不破楚天行「無顏面」下的容顏。
再加上楚天行身後,一直安靜立著一位體現異態、肋生雙翅,一看便知是蛻凡期的老僕,不易招惹。
秦南衣不欲多生事端,最終只是溫聲道:「既要我說,那便還是先來後到,不傷大家和氣為好。」
她自有脾氣,不會在發覺自己被詭器效果影響後,還特意示好楚天行。但以「先來後到」為由,也算是給了楚天行一個台階下,自覺並不至於落了楚天行面子。
南奕點了點頭。
以和為貴嘛。雖然大家都喬裝易容,理論上互不知身份,但也犯不著為了一枚源丹,非要爭個面紅耳赤,平白失了身份。
尤其秦南衣果然選擇售丹給他,南奕心情舒暢,也就懶得與楚天行計較太多。
楚天行微微有些不快。
他乃郡守之子,平素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幾乎就沒怎麼吃癟過。
秦南衣覺得給了台階下,就不算落人面子。
楚天行卻覺得,只要不聽話,就是不給他面子。哪怕,他戴著「無顏面」,並未暴露身份。
不過,見秦南衣心意已決,楚天行冷哼了一聲,倒也沒有再說什麼。
但「無顏面」下,心直口快的楚天行,之所以沒直接對秦南衣表示不滿,是因為他這會,眼裡只有南奕。
他看向南奕,似要將南奕戴著的猴子面具,深深記在心裡。
楚天行語氣幽幽:「你很不錯,不要讓我知道你是誰。」
說話時,楚天行負於身後的左手,輕輕一掐指。
天賦神通·「掐指一算」。
他原本可以先走開,再暗中掐指推算南奕身份。
但「無顏面」下,楚天行根本沒想太多,見南奕修為也不高,便習慣性地直接掐指。
而楚天行剛一掐指,南奕胸口便是一熱。
胸膛處,詭器「莫測戒」,偵測到在途卜算推演之術。
而南奕此前「洞真」,已然知曉楚天行身懷天賦神通,可掐指一算,行推算之舉。
此時胸口一熱,南奕立馬反應過來,是楚天行在推算他身份。
他自然不可能讓楚天行當真算出他的身份。
於是,「欺天莫測」發動,混淆天機,破卜算之法——破!
咔擦一聲。
楚天行左手拇指的指甲,裂開了。
楚天行猛地頓住。
而南奕,則是長嘆了一口氣:這楚天行,為何非要把臉湊上來挨打。
他是真的不想人前顯聖、太過高調。
「莫測戒」的代價,乃是「欺天莫測」、「邀名於世」,兩個能力不可獨用。
雖然間隔時間只要在一個時辰內就沒事,但真要等到後面,南奕哪裡去行博名之舉?
總不能把坊市里賣贗品偽貨的,全都當場揭穿吧?
比起得罪一群混雜著亡命之徒的散修,南奕寧可得罪一個楚天行。
至少,楚天行城府還行,雖然行事霸道,但也不算特別跋扈,再怎麼動怒,也不至於當場與他死斗到底。
南奕只要隱瞞住自身跟腳,不暴露身份,得罪了楚天行也無妨。
可一群散修,惹急了是真敢當場報復,乃至於追出靈境外也不罷休的。
所以,楚公子,對不住了啊。
誰叫自己雖然不想人前顯聖、太過高調,卻更不想委屈了自己。
插隊這種事,除非打不過,否則決計是不會忍的!
南奕猛地朗聲大喝:「楚公子,身為郡守之子,難不成你稍有不順,便想知曉他人身份,準備於事後報復不成?」
原本,南奕一行人聚在槐樹門戶不遠處爭執不休,就引起了一些修士關注,遠遠看著熱鬧。
等南奕「郡守」二字一出,更是瞬間驚動了坊市。
不少修士甚至當即浮空,看向南奕這邊。
而楚天行,原本一直淡然平靜的神情,也猛地變色,乍起驚意——「無顏面」下,旁人只是記不住其具體容貌,但實際上仍舊看得見其面貌神情,且記得住其神情變化。
楚天行驚詫:「你居然知道?」
「我當然知道。」南奕輕哼了一聲,「楚公子莫不是忘了,我從一開始,就在喚你公子,而不是道友。」
「好,很好。明知故犯,你確實很狂。」
楚天行瞬間有些羞惱。
他本以為自己身份沒有暴露,所以南奕跟秦南衣,才會不給他面子。
結果南奕竟是一早就知道他的身份。
這種情況下,南奕哪是不給他面子?分明是在故意打他的臉!
感受到楚天行的怒意,在其身後,原本一直低眉垂首安靜立著的老僕,緩緩抬頭,看向南奕。
與此同時,老僕氣息壓下,直接將不遠處浮空看熱鬧的一眾修士,瞬間重新壓回了地面。
這並不是說,老僕修為超絕,能輕易壓倒坊市諸多修士。
事實上,連體態異化都控制不住的老僕,雖是蛻凡修士,卻只是蛻凡小成,在坊市之中只能算中上水平。
他在郡守府中,真就只是一老僕,連管家身份都沒有,乃是年邁散修賣身楚家為仆,被楚家安排作陪同楚天行外出的僕從,兼任護衛。
老僕希望立下功勞,好藉此換取自身可以轉修的、更好的修行功法。
所以感受到楚天行的怒意,不等楚天行開口,老僕立即勃發氣勢。
而那些浮空的坊市修士,只是想看熱鬧的路人群眾。見老僕放出蛻凡修士的氣勢,自然識趣落地。
反正,落地後一樣能以神識感知,倒不是非得浮空用肉眼看。
而在壓下眾人,不叫其他人居高臨下俯視楚天行後,老僕氣勢一凝,開始壓向南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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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