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逆斬築基傳火種
顧永擇伸手一探,直接以法力凝形之手,抓向南奕。
在顧永擇眼中,南奕這種養氣都未入門的小修士,他都用不著施展術法,直接以法力凝形,就能手拿把掐,隨意拿捏。
見狀,郭來微一咬牙,準備主動替南奕接下攻擊。
他自薦為南奕護道卒不久,倒也談不上真的能為南奕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但想著武安卒支援應該很快就到,只是須在顧永擇手下拖延一點時間而已,郭來咬了咬牙,決定拼了。
畢竟,他又不知南奕「全愈」之災厄是遇弱則強、遇強則弱,私心裡覺得就算被顧永擇打成重傷,只要不死,就能找南奕恢復如初。
不過,不等郭來當真替南奕擋刀,卻有一方法域,突然自南奕身上展開,席捲四方,瞬間吞沒郭來與顧永擇。
正是南奕找陶知命求取的防身之物,「無相紙」,並以一枚金元為祭,摹拓南天塔「萬法禁行」之效,可在激發之後,展開方圓百步的「萬法禁行」之法域。
南奕一直貼身存放著「無相紙」。
這是他突然與築基魔修顧永擇意外打照面,亦能不卑不亢的底氣。
當顧永擇意欲動手,南奕毫不遲疑,當即激發「無相紙」摹拓的「萬法禁行」之法域。
相較於顧永擇三百多年的道行,南奕道行十五年,只算是顧永擇的一個零頭。正常鬥法,南奕甚至沒法在顧永擇手下撐過一招。
但現在,他可以先將顧永擇拉低到跟他同一層面,再來與其分個高下。
而顧永擇,則在被法域吞沒的剎那,勃然色變。
「萬法禁行」下,不僅他剛剛探出的法力之手化為烏有,其天賦「火獨燃」,亦在瞬間失效,斷去了借力感應。
而沒了借法之力,相當於其臨時法力槽被清除,只以本身道行直面「龍氣法禁」,開始被「龍氣法禁」不斷消磨道行。
顧永擇眼珠子瞬間就紅了。
他輾轉多地,費盡心思尋找修習火法的散修一起組隊探險,靠著辛辛苦苦賣隊友,才艱難攢起來的道行,因南奕之故,竟開始消磨倒退。
顧永擇悲憤道:「爾等南洲仙門之修士,端的是心眼又多又壞。一個二個,整天研究舞弊之法!」
先是一個陶知命,不知怎的,竟能以蛻凡之身肆意施展玄階道法。
接著又來一個南奕,區區養氣修士,竟搞些壓制所有人修為的詭玩意,來個「萬法禁行」。
借法之力被消,顧永擇氣急敗壞,不復淡定。
「築基不可欺!就算壓制修為,萬法禁行,收拾爾等也只在翻手之間!」
他低吼一聲,身軀竟猛地膨脹了一圈,撐破衣衫,並轉瞬變了模樣,化作一青面獠牙的火眸青猿。
甚至於,其左右兩肩,騰起火苗,竟似要在顧永擇顱後形成一道火環。
但「萬法禁行」的壓制下,火苗剛剛騰起,便慘遭鎮壓,徹底熄滅。
不過,顧永擇火眸青猿般的猿人模樣,卻仍舊存在,不受「萬法禁行」之影響。
南奕見狀,微微一怔:「妖?」
顧永擇築基修為,階秩對應玄階下品,不在「洞真」之下。
只靠「洞真」被動解析之效,南奕很難一眼看破顧永擇底細。加上他又不熟悉蛻凡階段的修行常識,一時間竟沒反應過來顧永擇眼下是何情況。
郭來聞言,立馬接話道:「此乃蛻凡真身,非是妖身。得肉身徹底異化,才是妖;心智徹底異化,方為魔。」
郭來今天,可算是從頭震驚到尾。
先是震驚於南奕面對築基修士,竟然面不改色,毫無敬意;
接著震驚於南奕竟反手展開「萬法禁行」之法域,壓制超凡之力。
不過,既然超凡之力皆被壓制,郭來也就徹底放下心來,不再擔心自己不敵顧永擇,連拖延時間都做不到。
接完話的郭來,亦是展開蛻凡真身,搖身一變,變作一頭狼人撲向顧永擇。
他覺得,眼下「萬法禁行」,大家都展開蛻凡真身,於肉身之力上半斤八兩,好歹也能拖延點時間才對。
蛻凡真身,既有「真身」之名,其實在某種意義上可視作修士真正的常態之身。
所以,哪怕是在「萬法禁行」的壓制下,修士也能自如展開蛻凡真身。
只不過蛻凡真身關乎道基,一旦受傷,影響深遠。是以,平素修士鬥法,非到萬不得已之地步,絕不會輕易展開蛻凡真身。
但顧永擇已經急眼,只想快速了結南奕,方才果斷展開蛻凡真身。唯有儘快殺死南奕,他才好逃出「萬法禁行」之法域,重新以天賦神通「火獨燃」,向城外壓陣的永恆明火教教眾借法。
不過,面對試圖為南奕護道,主動撲上來的郭來,顧永擇只覺不屑:「爾等仙門修士,也好意思在玄宗面前動武?」
顧永擇與郭來,一猿一狼,皆是現出了蛻凡真身。
但顧永擇猿手一探,避開狼爪,直接便抓住郭來手腕。
他接著把手一旋,又將郭來手臂輕鬆擰成麻花。
吃痛之下,郭來慘叫一聲,身形也隨之不穩。
顧永擇左肩再朝前一頂,便正撞在郭來狼首之上,直接將郭來撞暈了過去。
隨手將郭來往旁邊一甩,顧永擇繼續沖向南奕。
憤怒狂躁的顧永擇,嘴角既似冷笑,也似獰笑。
他可是來自大震的玄宗修士。
東原玄宗,乃體修,縱使「萬法禁行」,單論武技,也足以輕鬆收拾南洲仙門的心修修士。
他要讓南奕感受一下,何為絕望!
就算南奕詭計多端,不知使了什麼詭器,竟能營造出「萬法禁行」之法域,將兩人拉低到同一層面。
但結局,不會有變!
顧永擇恨恨揮拳,想要一拳轟碎南奕頭顱。
怎料南奕反應極快,竟能跟上顧永擇動作,揚起左手,欲以左掌擋住顧永擇的右拳。
不過,目睹此幕的顧永擇,心中依舊不屑。
身為玄宗修士,他不僅武技嫻熟,展開蛻凡真身後,力量更是翻了數倍。
就算南奕伸掌格擋,他這一拳下去,也足以直接打斷南奕的左臂。
但……
顧永擇一拳揮出,打在南奕左掌上,一身力氣卻如石沉大海,根本沒點動靜反應。
顧永擇呆了呆。
下一刻,南奕右掌前推,拍向顧永擇胸膛。
顧永擇下意識地抬起左臂擋了一下。
卻覺一股大力自南奕右掌傳出。
他吃不住力,竟噔噔噔連退三步,方才勉強站穩。
顧永擇神色大變。
他感覺得十分清楚,這股大力,並非是來自筋肉扭動之力,而是類似於法力,瞬間爆發出神異超凡之效。
「你怎麼還有法力?」顧永擇感覺自己快瘋了,快被南洲仙門這些整日琢磨怎麼舞弊的傢伙給氣瘋了,「萬法禁行,憑啥你還能使出法力?!」
南奕不作回答,只顧悶頭直攻。
他不是個打鬥之時還喜歡嘴炮解釋的人。
就算要解釋,他也會選擇在打死顧永擇後,對著其屍體解釋。
顧永擇左支右絀,勉強招架著,被南奕打得連連倒退。
這也就是他展開了蛻凡真身,皮糙肉厚,方能勉強扛住南奕毒打。
若是適才沒有展開蛻凡真身,說不得「萬法禁行」之下,他一個築基修士,會被南奕三拳就給打死。
雖說現下看來,顧永擇被南奕活活打死已是遲早之事。
但南奕想打死顧永擇,也沒那麼容易。
作為東原玄宗的體修,顧永擇武技嫻熟。即便南奕因著「天子劍」加持,得有燕青雲以及其餘奕武者的武鬥經驗,也沒法在技巧上勝過顧永擇。
南奕純粹是以力破巧,靠著內力力大磚飛,強行壓著顧永擇打。
但顧永擇展開蛻凡真身後,皮糙肉厚,卻是不會被南奕輕易打死。
南奕只得硬耗,慢慢給顧永擇加重傷勢。
但顧永擇強自支撐,永不言棄,於挨打同時,一直仔細體悟南奕身上的奇怪法力。
這種有著神異超凡之效,卻似與源炁無關,以至於神效其實十分微弱的奇怪法力,顧永擇當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他百思不得其解。
忽然,顧永擇腳下踉蹌,招架動作亦因此有些變形。
南奕抓住機會,一拳轟出,正中顧永擇額頭,直打得顧永擇眼冒金星,頭昏腦漲。
恍恍惚惚中,兩眼一黑的顧永擇,感覺自己仿佛看到了明尊。
這可能是因為他修行日久,常年觀想明尊,所以在兩眼一黑時,才會有那麼一瞬,生出看到明尊的幻覺。
顧永擇在心中悲慘一笑。他堂堂築基修士,萬萬沒想到,竟會在一個養氣未入門的小修士手上栽倒。
此子掏出「萬法禁行」的法域倒也罷了,偏還有著古怪法力,擱平時根本不值一哂,卻不受「萬法禁行」之壓制。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種純粹噁心人的古怪法力?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顧永擇在心中憋屈怒喊。
就在這時,南奕一記膝撞,猛撞上顧永擇腹部,將顧永擇剛剛兩眼發黑時看到的明尊幻覺都給撞散。
不過這一撞,竟似給顧永擇撞出了靈感思緒。
他靈光一閃,忽地有所頓悟,驚詫開口:「你這不是法力,是武夫異力!」
南奕仍舊默不作聲,繼續猛攻顧永擇。
但顧永擇眸中火焰跳動,卻似閃過一絲異色。
武夫異力,萬古未解之難題,竟叫一個養氣修士給折騰出來了?
這一刻,顧永擇想到許多。
他仿佛看到了未來:無數武夫追隨南奕,只為修煉武夫異力;而南奕高舉旗幟,則是要做開闢武道前路、引領潮流大勢的弄潮兒。
這股勢,是名為「武道之火」的大勢。
但恍然間,顧永擇意識到他錯了,所有永恆明火教修士,都錯了。
明尊法諭所求的新火種,壓根不是什麼瀛州島至寶,而極有可能是「武道之火」的火種源頭。
顧永擇慘然一笑,忽地向旁看去。
剛巧有一位修士趕到了附近。
來者,非是南天城郡府或書院修士,而是顧永擇曾有過一面之緣的陸少煌。
陸少煌是大離夏郡散修,相當於大離本地人,與來自其他三大王朝的永恆明火教玄階修士並非一路。他此前與郭來誤起衝突,還害得永恆明火教提前暴露,不得不加快動作,倉促發力。
但不管怎麼說,陸少煌修有「永恆明火訣」,便可算是永恆明火教修士,今日也出了大力,憑藉天賦神通破去了南天塔。
於顧永擇而言,陸少煌算是自己人。
顧永擇瞬間瞭然:應是明尊高居太虛之上,眼見著他們連法諭所求火種都給弄錯,終於出手,在其他仙神的干擾下,撥弄凡世命運,讓他於死前明悟明尊本意。
然後,再借著陸少煌之口,將消息傳出去。
此時此刻,眼瞅著顧永擇一個築基修士,都展開了蛻凡真身,竟然還被南奕各種暴打,摸不清情況的陸少煌,心中驚疑,遠遠躲著,根本不敢靠近南奕這邊。
顧永擇面色慘然,自知自己今日必死不說,甚至還被明尊給放棄。
他突地不再招架,卸去防禦,被南奕正正一掌打在胸膛處,噴血倒飛。
他名顧永擇,天賦「火獨燃」,永遠在選擇是否賣隊友。
為謀奪火種,換取直入地階之機,省去千年苦修,他難得選擇了一次正面站出來,孤身強闖無相書院。
卻不想行差踏錯,竟讓自己陷入死路絕路。
不過,身隕道消前,他還能做最後一次選擇。
噴血倒飛的顧永擇,慘然大笑,笑中帶淚。
他猛地嘶聲高吟:
「道分陰陽,化為光暗,其光將朽,炯炯不然,其暗將墮,冥冥無念,大世玄玄,諸生妄也。」
「萬法禁行」,只禁凡間法。
若是指向仙神的仙神之法,卻非凡間法陣所能禁絕。
比如,向明尊進行獻祭的獻祭之法。
「偉哉明火,始自混元,其知悠悠,可分宙宇,其意渺渺,能離太虛,彼岸上上,獨一恆之。」
不過,未曾布設儀軌的情況下,顧永擇也沒法直接獻祭外物。
如果非要獻祭,他只能獻祭自身。
但顧永擇本意,非是將自身獻祭給明尊。
他只是借獻祭之法,稍微撬開一絲「萬法禁行」之壓制。
然後,結合自身天賦「火獨燃」,顧永擇將獻祭對象改為陸少煌,將自身之天賦,獻祭,或者說傳火,傳給陸少煌。
這是顧永擇此生,最後能做的一次選擇。
「陸少煌,接受吾最後的饋贈。承吾火種,求索大道。」顧永擇嘶聲大吼,「然後,一定要把消息傳出去。明尊所求之火種,不在書院,而是此子。此子,即是新火種!」
話畢,顧永擇徹底化為了一道火光,騰空而起,欲直衝陸少煌而去。
但也就在此時,南奕一個咬牙,竟忽然伸手抓向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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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按照設定,顧永擇身為東原玄宗修士,境界稱謂等,並不與南洲仙門一致,也就是並非養氣、蛻凡、築基、玄種這一套體系。
但考慮到目前劇情涉及另三大王朝的修行體系不多,此處默認顧永擇使用南洲仙門的境界稱謂,不多抖設定。
算是本文為照顧初刷書友閱讀體驗,而特意保留的疏漏之處——二刷書友亦請不要劇透東原玄宗的修行體系特殊之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