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後,杵在那的棺材裡才傳出了些許動靜。
滴答滴答的聲音很是清晰。
季缺率先爬出了棺材,裡面的李三開帶著哭腔道:「別出去,那東西恐怕還在。」
隨即他意識到自己說話大聲了點,一下子噤若寒蟬。
於是乎,棺材裡,那滴答滴答的聲音就更明顯了
這時,季缺開口道:「那東西走了,出來吧。你都濕了,再不烤烤,你妹就該醒了。」
李三開看了一眼自己的褲襠,帶著顫音道:「沒事,只濕了一點點,一點點而已。」
天亮了,季缺隨意吃了點東西,就躺在那張躺椅上,一副優哉游哉在度假的模樣。
李三開提了提新換上的褲子,整個人的神態從容多了。
隨即,他看向了躺椅上的季缺,感激道:「季缺,昨晚如果沒有你,我和家妹恐怕就沒了。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學過武?」
季缺回答道:「會一點。」
李三開忙道:「你絕對是謙虛了,就你昨晚那勁力,一下就把我頂得噴水了,恐怕柳淮城的武館師傅都大大不如你。」
季缺解釋道:「大概,我天生神力。」
李三開依舊有些驚魂未定,說道:「季缺,昨晚還好有你,不然我真不知道怎麼辦了。」
「這條道我經常跑,這是第一次遇到天降凍雨,又是第一次被困在這種地方過夜,也是第一次遇到腳這麼長的東西。」
說著,他用手比劃了一下,眼神惶恐。
「那得什麼髒東西,能長這麼長的腳?」
「這次送完貨,我得去廟裡住幾天,這實在是太倒霉了。」李三開懷疑人生道。
他本來就是做棺材生意的,經常和死人打交道,卻從未遇到過怪事,誰曾想這次送個貨.
季缺一時欲言又止,最終忍不住說道:「三開,也許太倒霉的不是你。」
「那會是誰?」
季缺想了想,總不能說是我吧,於是回答道:「很明顯是昨晚後來的那幾個人。」
李三開昨晚被嚇得夠嗆,直至這時,他才想起了昨晚這破廟內還有人。
「那四個黑衣人,他們」
季缺淡淡說道:「他們比我們倒霉。」
相較於李三開的驚恐不安,經歷了各種大大小小霉運,特別是風蓮教和老太婆事件的季缺,明顯要有經驗多了。
這世界太危險了,出現什麼東西都不奇怪。
你看,我這悟性條昨晚就增長了好長一截。
這證明了昨晚那個他未窺得全貌的東西挺危險,和倒霉指數正相關。
總之,應該不是李三開倒霉。
這時,李三開忍不住看了看隔壁那兩間屋子,仿佛又想到了什麼,很快退了回來。
他經常在外面跑,自然不蠢。
以昨晚的動靜來看,那四個人多半沒了。
這種事能不沾染上,就絕不沾染,於是他權當沒遇到過那四個黑衣人。
這時已是清晨,天空依舊陰沉得厲害,風一吹,蛛網連著荒草晃動,整個廟宇都顯得鬼氣森森。
最主要的是,他在屋外的荒草間,看到了幾個腳印,雙腿忍不住再次顫抖起來。
少說也有三尺長的腳印,證明了他昨晚沒有看花眼。
那隻穿著青色繡花鞋的腳,恐怕會成為他接下來一段時間的噩夢。
一時間,李三開越看這荒廟越陰森可怖,只想趕緊趕到柳淮城去。
只有那充滿了煙火氣的城鎮,才會讓他找回安全感。
這時,被敲暈安睡了一夜的李梅睜開了惺忪的眼睛。
她剛打了個哈欠,不由得發出了「哎呦!」一聲響。
李梅一邊揉著後頸,一邊鬱悶道:「真是的,怎麼好像睡落枕了?」
季缺欲言又止,總不能說你那不是落枕,是被我敲的吧?
李梅向季缺打了招呼後,赫然看見那晾在供台上的底褲和長褲,不由得驚訝道:「哥,你褲子什麼時候濕了?」
李三開看了季缺一眼,想起了昨晚的經歷,老臉一紅,說道:「昨晚雨淋濕的,睡前沒烤乾,我就換了。」
李梅困惑道:「有這麼濕過嗎?」
李三開一本正經道:「別問了,你去收拾一下棺材,我們得趕路了。」
「哦。」
李梅走了過去,搬動了一下棺材蓋,眉頭一皺,疑惑道:「這怎麼有股味?」
一旁的李三開一時如臨大敵,趕緊把甲板車拖了過來,催促道:「別墨跡!」
妹妹李梅是標準的大嘴巴,昨晚他被嚇得尿褲襠的事如果被她知道了,那他肯定會出名。
他可還沒成親。
一時間,李三開對大嘴巴妹妹的畏懼,都要趕上昨晚那要人命的髒東西了。
大清早,季缺就犯了難。
已休息了一整晚,這黃驃馬祖宗依舊沒有好利索。
李三開看了一下,說道:「季缺,這馬跑路沒問題,就是要載人恐怕還得兩天,要不你坐我們車上吧,把它系後面跟著跑。」
「對啊,季哥哥你去青岩鎮,我們多繞個小十里路就成。」李梅說道。
對於自家哥哥這位英俊的同窗,李梅挺有好感的。
特別那張臉和自家老哥一比較,那好感就更洶湧了。
季缺趕緊客氣道:「你們要繞路,那多麻煩。」
李三開一把握住他的手,激動道:「這點路能叫麻煩?季缺,你把我李三開當什麼人了?」
是的,如果沒有季缺的天生神力,他命恐怕都沒了。
別說十里路,如果季缺需要,就是帶著棺材繞千里路他也馬上拍馬上路。
最終,盛情難卻的季缺,只能和李三開兩兄妹同行了。
李家送的這兩口棺材不小,放上去後,除開兄妹倆馭馬的位置,就沒多少空位了。
李梅不禁說道:「季家哥哥,你坐棺材蓋上,不忌諱吧?」
季缺說道:「不忌諱,其實我更傾向於躺裡面補個覺,這不影響你們做生意吧?」
「不影響。」李梅有些茫然道。
緊接著,只見季缺掀開了棺材蓋,直溜溜的躺了進去。
李三開兩兄妹見狀,一時有些汗顏。
他們沒料到,季缺能不忌諱到這個程度。
棺材裡,很快傳來了季缺的聲音——「別說,你們李家棺材果真一絕,這躺起來怎麼比我家的床還舒服。」
李三開:「.」
李梅:「.」
自家棺材躺起來舒不舒服的這種事,他們還真不清楚。
昨晚半夜折騰了一陣兒,老實說沒有睡好,這棺材躺下來這麼舒服,季缺睡意一陣湧來,不由得露出了一個舒展的表情,閉上了眼睛。
於是在李三開兄妹眼中,他看起來走得十分安詳。
真的很安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