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你也來搶人?

  他們甚至來不及假戲真做,季缺就被軟禁了。

  他們還沒有一起吃晚飯,那四個練過氣功的傢伙就把他請到了另外的一間宅院裡。

  這一次是包飯了,只是這飯自然不是寧紅魚那種又是珍珠粉、又是燕窩之類的,而是很簡單的三菜一湯。

  對方對他還算客氣,這小院竟比他在天仁城的住處還奢華。

  可這是實打實的軟禁,季缺不喜歡這種方式,於是他幾次想要出去,理由若干。

  比如想出去逛逛,想找一處空曠的地方拉屎

  有兩次雙方差點動了手。

  結果季缺該吃吃該喝喝,時不時找點麻煩,看起來火氣很大,又挺享受,反而弄得四個老傢伙壓力不小。

  這皆是緣於家主寧成海的態度。

  他貌似也陷入了糾結的境地,你說他對季缺壞的話算不上,給吃給喝,住的地方還是尋常用來接待貴客的別院,可你說對他好,那是自然說不上的。

  先不說一路上任由自家兒子對季缺的挑戰,這僅僅軟禁的行為就非常沒有禮貌。

  府廳內,寧成海額頭上的皺紋深了幾許。

  這件事真不好辦,首先他得承受天梁趙家那邊的壓力。

  本來聯姻的兩家人,女方未婚先孕,如今那野男人還大搖大擺來到了府上,趙家那邊的幾個少爺反應頗為激烈。

  這件事犯誰身上誰生氣,這件事處理不好,兩家結親不成,恐結怨。

  而如今的寧家是有求於趙家,是不願意看到這些衝突的。

  他不是沒想過下狠手直接把季缺滅了,可想到對方是那肚裡孩子的父親,如果真這麼做了,以寧紅魚的性格,恐怕這女兒是要不了了。

  中途季缺一路過關斬將,不知不覺間他還是生出了惜才的意思。

  可就是這份猶豫,反而讓寧家的處境變得更加尷尬。

  說來說去,季缺並無什麼底蘊,和趙家相比實在是不夠看。

  想到這裡,寧成海額頭上的「川」字紋不由得更深刻了。

  清氣司總司,離王穿著略顯緊身的黑袍,正在欣賞畫中的男子。

  她看得很仔細,仿佛不想放過這畫中男子的分毫細節。

  最終她抬起頭來,看向了自己手下,說道:「季缺現在在哪兒?」

  那黑衣女子恭敬回答道:「正在寧府,線人的情報是,他應該被軟禁了。」

  離王離姿睜著美麗的大眼睛,說道:「我大盛朝的棟樑,就這樣被軟禁了?」

  黑衣女子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自從王爺看到那少年的畫像後,整個人的態度都變了。

  之前她是有點隔岸觀火的味道,而如今像是恨不得親自往火里跳。

  「給寧府傳話,說本王要見季缺。」離姿思索片刻,開口道。

  黑衣手下很快退了下去,一邊退一邊暗道:「這還真往火里跳啊。」

  殿內,離姿再次拿起了那畫卷,認真說道:「這面相越看越像大盛棟樑。」

  午時,寧成海聽到了離王要見季缺的請求,思索道:「轉告王爺,季缺旅途疲頓,身體抱恙,恢復後定讓他儘快登門。」

  離王府的人走後,寧家二少爺不禁詫異道:「這季缺什麼時候和離王搭上了關係,父親,這樣拒絕王爺真的好嗎?」

  先不說離王的身份高貴,就手下那監察天下的清氣司就足夠讓人重視。

  寧成海說道:「你以為你妹懷孕的消息是誰放出去的?」

  「嗯?」

  「紅魚和離王自小交好,這事少不了她推波助瀾。她既然沒有正式說要見季缺,那就讓她先放一放。」寧成海給自己倒了杯茶,訴說道。

  寧家二少爺覺得有理,不由得點了點頭。

  隨即他不由得說道:「那父親,趙家那邊怎麼交待,趙家老四和老五可一直在叫喚。」

  寧成海甩了甩袖子,說道:「那老鬼沒說話,小鬼喜歡叫就讓他們多叫幾聲吧,正好讓他們放放火。」

  天梁趙家幾兄弟感情極好,本來要和天之驕女成親的二哥莫名遇到這種事,他們幾個也跟著綠了。

  因為幾人知道,二哥對寧紅魚是有意思的,不然以他的性格,不會這般輕易答應家裡安排的婚事。

  這本來是件天大的好事,結果忽然鑽出來一個男下屬,把未來嫂子肚子弄大了,這.

  家主寧成海說得很輕巧,表現得也十分沉靜,可身為他次子的寧家二少爺卻能清楚感受到自家老爹的壓力。

  結果這時,管家急匆匆來報——「老爺,降魔樓王尊者求見。」。

  寧成海不由自主站了起來,說道:「王尊者?」

  「是的。」老管家回復道。

  場間的氛圍很快變得微妙起來。

  降魔樓有七大降魔尊者,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頗為神秘,甚至有小道消息,樓里其實只剩下了五名尊者,另外兩名已經登仙了。

  降魔尊者素來低調,唯一不太低調,可以說是降魔樓台面的就是這位王尊者了。

  於是在常人眼中,王尊者可以說是降魔樓的主事者,代表了降魔樓的意志。

  寧家和降魔樓關係一般,不過女兒寧紅魚因為降妖除魔的關係,和降魔樓有幾分淵源。

  可寧成海知道,和自家女兒相熟的另一位陳尊者,他不認為自家女兒有這麼大的面子,能把王尊者搬來息事寧人。

  王尊者親自登門,這儼然是給足了面子,寧成海自然不敢怠慢,只好親自去迎接。

  王尊者看起來矮矮胖胖,身著一身金線衣,看起來倒不像是雲端上的修士,更像是個生意人。

  看見寧成海之後,他不由得露出了一個親切的笑容。

  寧成海趕緊拱手道:「王尊者光臨寒舍,實在是蓬蓽生輝。」

  王尊者笑著道:「寧大哥過謙了,如果您這都是寒舍,那我降魔樓那三瓜兩棗豈不是茅房。」

  很快的,寧成海和這位王尊者在廳堂里喝起茶來。

  寧成海忍不住問道:「尊者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小弟幾次想拜訪都無緣得見,這次光臨不知有何指教?」

  王尊者趕緊回復道:「指教不敢當,真不敢當。令媛和我降魔樓親近是人盡皆知之事,我那老夥計兒陳老實幾乎把她當成了徒弟。」

  寧成海趕緊吩咐道:「還不讓人叫紅魚過來。」

  王尊者連忙說道:「這個不急,其實老夫這次前來,主要是為了那個叫季缺的小子。」

  寧成海臉色陰沉了下來,說道:「季缺?」

  「實不相瞞,季缺是我降魔樓最年輕的地階降魔者,天階是板上釘釘的事。我們幾個老傢伙都老了,有的更是把他當作接班人來培養。

  聽聞他因為年少荒唐得罪了老哥和天梁趙家,所以老夫這才來當這個厚臉皮。

  反正樓里有人說了,他找了大半輩子,就找了這麼一個順眼的傳人,錯過了就沒了。」

  王尊者說話的語氣很輕鬆,跟和你嘮家常一樣,可誰也清楚他話里的份量。

  他要表達的意思很明顯,降魔尊者的傳人,降魔樓未來的接班人,誰要做得過分了,他們幾個老傢伙也不是吃素的。

  王尊者喝完茶就走了,留下寧家家主寧成海在那裡凌亂。

  南方十大世家宗門裡,向來把清氣司和降魔樓這種官方、半官方組織排除在外,可修行界的人都清楚清氣司和降魔樓的份量。

  那絕對是不憷所謂的十大宗門世家的。

  短短一天時間,清氣司和降魔樓的一把手紛紛表明了態度,降魔樓的這位更是親自登門,說季缺是降魔樓的未來接班人。

  這樣的話,季缺就不是沒有任何根基的浮萍了。

  僅僅是降魔樓未來尊者這個說法就已經夠唬人的。

  這時,那位王尊者正站在內城的一條大街上,旁邊的手下疑惑道:「尊者,你和陳尊者關係並不十分要好,為什麼這件事上要這般幫他。」

  在季缺來京城前,陳老實就派人送來了信,要正在京城的王尊者幫忙照拂一下。

  而很明顯,王尊者的照拂很徹底。

  他看著跟在自己身後多年的手下,喃喃說道:「我說得是實情,我們幾個老傢伙都老了,有的心思還不在樓里。這樓里,就我和陳老頭最上心,他說的一句話很有道理,打動了我。」

  「願聞其詳。」那位忠誠的手下恭敬說道。

  「人才!他娘的我樓里最缺的就是人才!如今這些少年天驕,要不是是宗門世家自己人,要不就被宗門世家吸了個乾淨。

  放在外面,讓那些天驕自己選,他們也不會選降魔樓。」

  「唯有季缺和寧紅魚這兩人」

  「就這兩條魚還不抓實了?想到那小子一路上把寧家叫的什麼年輕高手一頓揍,老子心裡就舒坦,舒坦極了。」

  「走,今日勾欄聽曲去!」

  說著,這位看起來如生意人的王尊者就向勾欄一條街走去

  這邊在勾欄聽曲,那邊的寧成海卻陷入了兩難。

  如果說王尊者的打扮像是生意人,那寧成海這位生意人的打扮卻一點沒有生意人的樣子。

  這偌大的寧府也沒有如何金碧輝煌,而是走的清雅一路。

  不得不說,銀子有時候多了,你反而不會快樂,甚至想和其劃開關係。

  自從王尊者離開後,寧家家主就更不快樂了。

  之前他是有過猶豫,可心底的天平卻是偏向趙家的。

  畢竟季缺再如何天才,終究是無根的浮萍,當然是趙家怎麼開心怎麼處理他才是良策。

  可這王尊者的一番話,又不得不讓他重新審視起季缺來。

  不管是趙家,亦或是降魔樓,寧家是都不想得罪的。

  想到這裡寧成海就來氣,這事態發展著發展著,怎麼就成了自己兩頭受氣呢?

  都怪那廝管不好自己的鳥!

  當天傍晚,家主寧成海還未憂愁完,又有人登門拜訪。

  他和老二一臉困惑。

  二少爺疑惑道:「小千戶來幹嘛?」

  老管家回答道:「不清楚,說就是來求見家主您。」

  寧成海有些不太想見,因為最近他的煩心事已夠多了,可想到軍部那座高高的山峰,他只能嘆了口氣,說道:「讓凌賢侄進來吧。」

  得勒,來的都是他不想惹的主兒。

  寧家在這京城是很有地位的,不然天梁趙家也不會選擇和寧家結親,可因為是生意人的緣故,寧成海是真的不想得罪太多人。

  這個時候,小千戶一身紫袍,讓人挑著幾擔子禮物過來了。

  寧成海見狀,說道;「凌賢侄這是何意?」

  小千戶拱手道:「伯父,這是家父讓我代送來的,他如今不在京城,有些不方便。」

  凌千戶給人送禮,這倒是一件稀罕事。

  寧成海趕緊差人收下了,忍不住說道:「賢侄這次前來,不會只是送禮吧?」

  小千戶說道:「那是自然,我是來找季缺的,聽說他被伯父你關了。」

  寧成海回復道:「季缺是在府上休息,你找他何事?」

  小千戶說道:「我是來接他去將軍府的。我妹對他有意,我爹也挺喜歡他,既然他得罪了伯父你,還不如讓他來將軍府和我妹成親。

  這燙手的山芋,我凌家接了。」

  寧成海驚訝道:「你們凌家是要招他為婿?」

  小千戶拱手道:「那是自然,我來得晚了,妹妹還抱怨我。」

  寧成海一下子慎重起來,問道:「這是你和令妹的意思,還是你父親的?」

  小千戶笑嘻嘻道:「伯父,你知道我爹那人最是摳門,就是太后慶壽,他也沒送過什麼像樣的東西,這幾擔東西,他不知要心痛好久。」

  聽到這裡,寧家一家人都沉默了。

  先是清氣司的離王,再是降魔樓的尊者,如今又來一個殺神千戶,季缺這燙手山芋一下子變成了香餑餑?

  不,這哪是香餑餑,說是金餑餑也不為過!

  這時,寧成海向家裡老二使了個眼色。

  老二一下子心領神會,說道:「凌公子,這大禮我寧府可受不起。」

  小千戶詫異道:「什麼意思?」

  「季缺和舍妹情投意合,兩人更是早有了骨肉。你凌家想要他當女婿,我寧家豈能答應。這天下哪有這等好事?」

  說著,二公子就下了逐客令。

  小千戶一臉不甘心的走了,在被送出門時,甚至大嚷著季缺的名字,說著成婿之類的話,萬幸老二精明,讓人奏樂掩蓋了下去。

  待這小千戶走了後,寧家老二和寧成海都吐出了一口氣,仿佛生怕季缺被這人搶了一般。

  這時,老二反應過來,說道:「爹,你不會真的想招季缺為婿吧?」

  寧成海皺著眉頭,思索道:「恐怕沒有那麼容易。」

  只是這一次,他的語氣已沒有多少堅定。

  季缺對這伙食算滿足,畢竟裡面還有肉。

  不過他對這種不讓他見女上峰的軟禁行為很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