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我……你也逃不掉……」
「道,道子已經在來的路上,白厄教從今夜起,血洗乾元城……」
「此城將被……封鎖,你們都逃不掉的……」
「不光你,還有那煉神丹的小子,你們都得死……桀桀桀桀桀……」
法師的頭顱被紀辰直直斬下,居然眼珠不停轉動,還能開口斷斷續續的說話。
而且,他臉上不斷冒出濃濃的漆黑異質,和先前純白勁力形成強烈的反差。
紀辰一陣惡寒,心道亂教的人果然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而後再度出手,將那近乎詭異一般的法師屍首一拳轟為碎泥。
夜色中,精瘦法師的屍首無力躺倒在地,其旁還有一具肥碩一些的屍體。
沒等紀辰掏出毀屍丹消除痕跡,那長滿毛髮的屍首就往外溢出血水,在地面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記。
一條條白色的幼年魂蟲從屍體冒出,不停蠶食吞噬著屍體,另一具上也是如此景象。
不多時,這兩具屍體就化作一攤血色膿水,消散一空,只留下破爛的白色法袍和簡單的隨身物品。
白厄教教徒、衙役……一共四人。
兩名教徒被紀辰瞬殺,兩名衙役扛不住紀辰如今練髒境的勁力,翻卷中身死。
全部身亡。
清冷的街道上,只剩紀辰一人。
收回周身涌動的勁力,清理那些並不屬於他的血跡。此刻的紀辰還和方才一樣,沒有任何變化。
但他知道,相較於一日之前,自己強大了太多。
紀辰沒有得意,反而抬頭看著天空。
天穹已經暗下,方才的鎏金好似一閃而逝,只剩下濃濃的漆黑。
殘陽帶來的金光只是表象,此刻落山,終於顯露出隱藏在背後的兇險。
天空變得模糊,隨著白厄教教徒的身死,一股封鎖感油然而生,淡淡的波動好似凍結了天地間靈氣的傳遞,只允許異質通行。
而隨著白厄教封城大陣的顯露,城中各個地方也開始出現不一樣的變化。
先是城防的守軍開始奮力廝殺,好像識破白厄教的陰謀,與那些在城中駐紮的教徒奮力纏鬥,但收效甚微,死傷無數。
而後,是四處響起的殺伐和哭喊聲,有散修武者的嘶吼,平民百姓的哭喊,也有白厄教教徒的怪笑,還有諸多的魂蟲的銳鳴……
如紀辰這般的殺戮與反抗,並不是只有他一處。城中其他的散修或是宗門子弟,也在奮力出手反抗壓迫。
此刻整個城池都籠罩在火光中,地面閃動的火光,更讓那本就漆黑的天空愈發深邃。
而精瘦法師所說,今夜封城……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開始了。
因為道子侍從的身死,引起白厄教對乾元城的注意,使得清洗就此揭開帷幕……
「既然白厄教占領乾元城,城中留下的百姓、武者,就必須都得是服從管理和控制的。」
「離開乾元城沒有那麼簡單,從此刻起,城裡每個人都會接受審查,要麼被白厄教之人控制入教,要麼死在魂蟲口中。」
「我殺了白厄教三人,按照那些教徒的性情,一旦被查出端倪,沒這麼好翻篇。」
「逃離也很難,封鎖大陣下,恐怕連蚊子都無法飛出去……」
紀辰心中暗道,輕輕一嘆。
事態瞬間天翻地覆,計劃趕不上變化。
人還沒走,就被困在城中。
現在想那麼多也沒啥用,先處理眼前的事情最重要。
「白厄教的人已經死了,郭道友還不出來嗎?」紀辰淡淡道。
屋內,郭吉悄悄走出,臉龐蒼白,顯然驚魂未定。
他走上前來,翻手就從懷中往外掏丹藥,連忙道謝道:「紀道友,這次多虧了你,這些都給你,以表感謝……」
紀辰沒有拒絕,直接接過丹藥,他出手相助,救下對方性命,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紀辰檢查一番,一共五顆血髓丹,都沒有問題。
「相識一場,也算朋友,不過郭道友倒是讓我小覷,整個白厄教都在追尋你,你還隱匿在這不走,是嫌自己活夠了嗎?」
紀辰厲聲回應道,他沒接丹藥,彎腰從那兩具屍首上,開始撿起散落的錢財、令牌。
同時拿出玻璃瓶,將那些白厄魂蟲的幼蟲裝了進去。
更是抓起其中一隻虛弱些的魂蟲,看著郭吉,狠狠捏碎!
一語被人道破身份,郭吉嚇出一聲冷汗。
他見紀辰撿蟲捏蟲的行為,用力咽了一口口水。
最終,郭吉皺起眉頭,嘆了口氣,說出實話:「紀道友,我確實就是白厄教追殺之人,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
「我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唯有在此城有破局之法。所以我才躲藏此地,只是沒想到現在害得紀道友入局,實在慚愧!」
紀辰沉默,將裝著魂蟲的玻璃瓶收在懷中。
他嚴重懷疑,郭吉的破局之法其實就是自己。
紀辰開口問道:「郭道友,事已至此,客氣的話不必多說,我們聯手是有機會逃離乾元城的。」
郭吉聞言泛起笑容,安定了些。
有這麼一個強悍的武者同行,自然安全的多。
「紀道友所言極是,紀道友武力高強,有你施以援手,定能逃出生天!」
「只是現在……時間來不及了,我耗盡畢生心血蘊養丹藥還需三天時間,三天後才能丹成!」
「我師尊臨終前曾為我起卦,那一卦的卦象顯示,神丹若成,便可解我命中注定這一劫!」
「可現在這情況,只怕是一天都撐不過去了啊……」
郭吉連連嘆息,回頭看著屋內。
異香源源不斷的飄來,讓人精神一震。
而且隨著時間的流逝,丹藥的香味還在不斷增加。
神丹?
紀辰早就發現,郭吉煉製的丹藥有些不一般。
他煉製的丹藥,隱約隔牆就傳來藥香。
而且那傳出的複合型香味,是自己此前從未聞過的、或是在書籍上見識過的。
他也確實好奇,郭吉一直煉製的是什麼丹藥,能飄出如此異香。
如今兩人說開,想要一起逃離,不妨將所有事情都問個明白。
紀辰平靜的說道:「郭道友還請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些,否則我不了解其中狀況,又怎麼方便出手相助呢?」
「再說天無絕人之路的前提,也是你我二人同心,可對?」
紀辰詢問郭吉的來歷和逃竄的原因。
他得先清楚對方的真實身份,以及白厄教為何要追殺他。
否則什麼都不清楚就貿然聯手,太過被動。
郭吉聞言,咬了咬嘴唇,似是下定決心,而後開口:
「紀道友,其實我本是白厄教的教徒,從景州逃亡而來,躲在安州乾元城,逃亡的同時煉製一味丹藥。」
聞言,紀辰幾乎是瞬間就將周身恐怖的氣血湧出,壓迫過去。
他盯著面前的郭吉,神色寒冷:「你是白厄教教徒?」
郭吉被紀辰震得神魂驚顫,悽慘一笑,攤開手,並不準備反抗。
「紀道友,我確實是白厄教叛教而逃之人,但我和那些教徒不一樣!」
「否則他們也不可能這般追殺我!要取我的性命!」
紀辰沒有因為對方的話就放鬆警惕,接著問道:「你既然加入白厄教,又為何要叛教而出?」
郭吉搖頭嘆息,輕聲說道:「其實我從小就是個孤兒,被白厄教老教主收為子嗣,拜作師尊!」
「我師從白厄教老教主,跟隨師尊主修煉丹之術。幾年前,白厄教教內不知為何大變……新教主奪權,立白厄教道子,而所謂的教派新正統,讓一眾人等逼得師尊身死異化!」
「師尊早就預感有此一劫,讓我先行逃離,並為我起卦尋覓生機。」
「臨行前,他給我半卷神丹丹方和兩顆神丹藥胚,並告訴我,只有躲在乾元城煉製丹藥,神丹功成之日才能覓得一線生機!」
「從那之後,我便帶著藥胚和丹方輾轉流離,歷經千難萬險終於來到乾元城,也打探到師尊已經身死的消息……」
「而後,我除了吃喝拉撒以及購買所需的藥材,終日躲在家中,藏在丹爐旁一天也不敢出門。」
「看了丹方,煉製了丹藥,我才知曉新掌教奪權上位以及他派教眾追殺我的緣由!」
「他們就是為了我身上的,本屬於師尊的半卷丹方!」
「這丹方對白厄魂蟲有益,對武者也有一定裨益,白厄教的教徒們都很需要!」
「所以不得丹方,他們誓不罷休!」
郭吉說著有些傷感,他頓了頓,看向紀辰。
紀辰沒說什麼,收斂周身氣血勁力,示意他繼續。
於是,郭吉擦了擦眼角的淚,接著說道:「先前白厄教逐步滲透,在乾元城作為地下勢力活動,我沒有暴露的風險,可以安心煉丹。」
「但逃亡終究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白厄教也不傻,如今推斷出我所在的位置。」
「而今因為白厄教提前的布置,整個城中百姓都被教派逐步洗腦,更是因為教徒身死,衝突直接爆發!」
「眼下這情況,只怕不出一天整個乾元城就會被血洗!我們也沒有活路!」
「可惜,人算終究不能勝天……明明只剩三天,神丹就可成……」
說到這,郭吉眼角早已悄然濕潤。
看著友人近乎聲淚俱下的痛訴,紀辰神情緩和了些。
「郭道友,你煉的什麼神丹,掌握了什么半卷丹方,會引起白厄教所有人的注意,乃至掌教派人追殺?」
郭吉聞言,深吸了一口氣,再度擦去眼角的淚,然後一字一句地道:
「此丹名為,白厄化蝶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