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虹倒流,宛若世界的巔塑。
陳玉徐步而走,漸漸來到了六祖歸墟之地。
眼前的景象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四處皆是琉璃九彩之狀,觸及不到盡頭。
一顆古樹屹立前方,開枝散葉,共計有二十餘顆道果,靜悄悄的高掛其上。
另有河畔相隨,溪水發出洞泉之音,散發大量白霧,好似只聞一口,便能洗滌心魔。
隨著陳玉走上前去,忽然可見一道身影,正盤膝坐在古樹下方。
他身披簡單布衣,手中有一串由十四顆目珠相連的玉環,同樣刻畫著諸多古老咒語符文。
不斷走進,陳玉終於看清了他的模樣。
蓬亂頭髮橫蓋,滿含滄桑。
口中低語時,似在懺悔。
「先知一脈,觸犯道統。我既是罪人,也是魔頭……」
古陀舍輕輕傳出低語,他並未轉身,可陳玉也能看見,那空洞洞的眼眶。
從氣息流動來看,這並非是古陀舍的本尊,也非神魂,只是一道從歲月中烙印的殘影。
他長久打坐,話語低喃,一遍又一遍。
所悔之事,多半和南楚國遭遇傾覆之災有關。
對此,陳玉頗為沉默。
當年南楚國主盛宴西天洲八方,古陀舍也是其一。
只是在古陀舍看見霧月時,神識記憶被迫甦醒,他在完全不知情的狀態下,預知了某些畫面,從而脫口而出。
但這,卻給南楚國帶去災難。
如果沒有他,可能迄今為止,南楚國的子民們依舊有子嗣留存今朝。
換而言之,古陀舍也是屠戮南楚國的罪魁禍首。
這興許成為了古陀舍的心結,無法釋懷。
陳玉久久駐足,望著那空洞洞的眼眶,面色忽然有些複雜。
「其實,你早就預見了先知的命運吧?」
沒有任何回應,古陀舍的歲月虛影依舊在懺悔。
先知的能力,超出了六道的範疇,這一脈系似乎本就不該存在。
古陀舍可能曾經做過努力,但並沒有什麼用。
緘默良久,陳玉再度向前走去,待到臨近古陀捨身邊時,他的虛影忽然碎裂,那串目珠隨之跌落在地。
陳玉將其拿起,輕撫著上面的烙印圖騰,當即便有一幅幅畫面閃過他的腦海,另有磅礴如海的古老記憶!
「你的禮物,我收下了。」陳玉輕嘆一聲。
這串目珠共計十四顆,屬於古陀舍的至寶,裡面蘊含著諸多奧義和秘密。
甚至是,大量窺伺天機的內容。
陳玉抬頭,看向這顆龐大的古樹,便有一個名諱,浮現腦海。
「迦納古樹?」
陳玉低喃,雙眼炯炯有神。☺👤 ❻❾s𝓱ยЖ.ς𝔬ϻ 🍫👑
這是彌勒界的生命之樹,也是法則之樹。
彌勒界內萬千生靈的本命根基,都在這顆樹上,在那不計其數的年輪中。
而樹上結的道果,則是彌勒界的法則本源,包括開闢的空間,修行的基礎,四季轉換,三月輪迴等等。
雖然不多,但也有二十多種。
這便是當年六祖,共同開創小天地世界的起源,他們憑藉這顆迦納古樹,塑造了龐大的彌勒界。
陳玉良久凝視,心中頗有震撼之感。
無論是巫祖,亦或者是先知,還是永夜及其鬼狐,他們都是非常罕見的種族脈系。
在浩渺如煙的武荒大陸上,屬於生命中的瑰寶和奇蹟。
古陀舍將自己引來此地,無外乎一個原因。
他想要讓自己重新掌握這顆樹,掌握生命之機,掌握法則本源,掌握彌勒界,成為……彌勒道主!
這既是大禮,也是請求和責任。
一個沒有主宰者的小天地世界,只能依靠界壘屏障,來維持其內的安穩,那麼與之帶來的後果,就是今日之景。
以前,是六祖共同執掌法則,共同治理彌勒萬族。
但現如今,六祖逝去,古陀舍僅僅只有一具殘魂,且不知困於何處。
彌勒界萬族生靈的未來,極為渺茫。
關於這份大禮,陳玉其實也猜了個七七八八。
他沒有感受到多少意外,只是對於古陀舍的抉擇,頗為唏噓。
再度看向迦納樹的道果,輕輕抬手,便紛紛跌落而下,圍繞在陳玉的身旁。
「此後,彌勒界為我所用。」
陳玉低喃,開始吸收二十餘顆道果的法則力量,與之帶來的,還有磅礴的本源之力。
另有修行圖騰顯露在迦納樹上,清晰刻畫了彌勒界的修行基礎,和武荒大陸完全一致,踏入修行的第一步,便是天人境。
之後,為武王,天尊,聖象。
「咦,彌勒界的修行盡頭,只有神王?」陳玉發現修行圖騰最後一頁,描述著神王之境的信息,卻沒有了後續。
「也罷,既是彌勒道主,理應給你們規劃更高的修行之路。」陳玉嘴角露出微笑。
他大袖拂起,便通過之前古陀舍贈予他的那顆道果,開始在修行圖騰上刻畫更高的修行之路。
只是,對於彌勒界萬族生靈來說,聖王巔峰便是極限。
因為並非每一位存在,都是類似於無慘的級別。
縱使曾經的六祖,其境界之力方才半步神王,就更別說神王之後了。
陳玉將其刻畫而出,可能在某一天裡,那個虛無縹緲的境界會成為傳說。🔥🍮 ❻9ᔕн𝓾𝐗.匚Ỗ𝐦 💥💚
可若是不刻畫,彌勒界的生靈們,將會永遠無法得知。
有些時候,憧憬也是動力。
愚昧和無知,只會自滿。
做完這一步後,陳玉開始盤膝而坐,吸收餘下的二十餘顆道果。
歸墟之地靜謐無聲,流光溢彩不斷纏繞陳玉周身,法則的力量貫徹其上,包含本源根基。
當這二十餘顆全部融合之時,陳玉便擁有了對彌勒界的絕對掌控。
而分身的境界實力,也會踏進半步神王!
三月曆程,彌勒之行,迎來了圓滿。
陳玉不僅收穫豐碩,也解開了很多謎團。
他靜靜打坐,閉目吸收不斷。
與此同時,正在彌勒界當中,也產生了很多變化。
天地風雲呼嘯,不再雜亂無章,開始有了方向。
彌勒界的入口更是紫雷轟鳴,諾大的殘缺逐漸修復,慢慢融合。
正在入口處的無慘三十萬大軍,紛紛躍進,回返東洲大地。
察覺到了這個變化,無慘頓時駐足,抬頭看向天穹六顆陽日。
在他的視線里,自然無法觸及歸墟之地,也看不到迦納古樹。
沒有先前那顆道果,誰也難以進入。
「彌勒界,有主了?」
無慘輕咦,但他並不打算染指。
此次歷程,已經結束,有著造化圖在手,他可以前往武荒大陸某處領域,獲取他想要的大地本源。
實力的提升,便有了眉目。
只是剛準備重新啟程,前方忽有空間扭曲的波動出現,緊接著徐步走出一位蒼老身影。
風釋天嘴角帶著微笑,一襲白衫迎風自舞,儘管已是老態,可卻沒有半點孱弱的樣子。
「尊駕,是無慘鬼武神吧?」他稍稍抬手,笑意吟吟。
無慘駐足原地,形貌不變,冷漠出聲:「你是何人?」
風釋天拂袖,單手負在身後。
「在下聖庭軍師,神夜族皇叔祖,你可以稱呼我為風釋天,有些事情,在下想要請教一番。」
話語說完,無慘面容古波平靜,蒼白面具不起波瀾,但心神深處已有漣漪。
他記得,東洲臨近的洲際領域裡,除了西天洲外,還有一方北海。
北海上坐落成千上萬的島嶼,更有其中一座,乃是人間聖島,領域龐大橫越萬萬里,就算稱之為聖洲也不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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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聖庭,便是聖島的帝王。
一島之下,凡日月所照之處,皆為神夜大地。
當東洲還在內亂時,這聖庭就早已一統天下,底蘊之深厚,難以揣測。
眼前這老者言稱聖庭軍師,神夜族皇叔祖,可見身份地位有多高。
對於無慘來說,他並不願意接觸這些存在。
「你與本君之間,沒什麼可以請教的。」無慘澹漠出聲。
風釋天當即笑道:「此言差矣,尊駕乃是東洲三大至高,具有舉足輕重的份量,在下這個小小的問題,對於尊駕來說,不過口齒之間的事罷了。」
無慘終於微微側目:「何事?」
風釋天沒有遮遮掩掩,負手而立,微笑開口:「尊駕對那酆都君的女兒,似乎頗為在意,可否告知緣由?」
他雙目閃動,隱藏在笑臉下的動機,被無慘看的清清楚楚。
當日佛耶公擅自出手,意圖將陳洛璃擒拿,在眾多大陸勢力的眼中,都感到分外疑惑。
明顯佛耶公的舉止,極其異常。
可只有這位風釋天,敢到他的面前詢問。
「此事與你無關。」無慘冷漠回應。
風釋天搖了搖頭,笑容有些許消失。
「告知緣由,興許我能幫你一把,若那小姑娘就是他的軟肋,那麼此後,東洲將再無酆都二字,何樂而不為?」
無慘見狀,卻是沉默了。
顯而易見的是,風釋天不是那先知府中天司命,他的實力,有些飄渺。
說要讓酆都消失,可能並非只是戲言,畢竟他的背後,是整個聖庭。
然而,少許過後,無慘的周身有冷意擴散,更含縷縷殺機。
「怎麼,閣下也想瓜分東洲大地?」
風釋天聳了聳肩膀,輕描澹寫的說道:「東洲領界,我並無興趣,只是與酆都有些過節,我需要一個交代罷了。」
閻摩子的事情,他必須要給梟帝一個答覆。
只是話語落下,無慘周身的冷意卻是越來越強烈。
「你想從本君這裡套取信息,進而對付酆都山?明著不敢,暗中動手,實乃小人之舉。」
「但你忘了,本君也是東洲一員!」
無慘清冷傳聲,天象色變,寒風冽冽。
這個態度已經很明顯,他不可能說出陳洛璃的秘密,以此給風釋天從中作梗的機會。
見狀,風釋天嘴角的笑意漸漸消失,轉而平靜。
「我料到如此。」
言罷,忽有大量身影皆是從空間中邁出。
共計三十六位,身披雪白盔甲,烙印聖庭徽章,頭戴銀色冠冕,手持金羽法器。
氣場橫開,擾亂八方風雲。
這些來自於聖庭的強者,都有一個共同的名字:神夜聖使。
他們的實力境界,赫然都處於荒古聖王的階段!
這三十六股風暴的肆意,將無慘周身空間完全封鎖。
風釋天平靜望著,再度開口:「西天洲傳來消息,尹邪那岐已經動身了,就算你閉口不言,我也自有辦法。」
無慘見此,終是有冷笑傳盪:「正好,本君等他已有一個時代。」
風釋天搖了搖頭:「不,你應該沒有機會與他相見。」
此言落下,三十六位神夜聖使驀然發難。
金羽法器開闔,神光浩蕩,有三十六束匹練轟向無慘。
天地崩鳴,雷霆閃爍,無慘面無表情,掌間輕旋之下,生靈禁域瞬息開闔,籠罩方寸世界。
此為——天鬼亂域!
轟!
神光崩潰,黑暗陰霾彌天。
三十六位神夜聖使卻絲毫不慌,有一人凌空踏起,法器金鐘幻化,朝著無慘頭頂蓋去,沿路粉碎萬般邪祟之力。
可鎮壓波動尚未觸及,無慘的身影卻直接消失,如鬼魅出現在他的面前。
未曾來得及任何動作,一隻大手橫開,扣住了他的腦門。
砰!
巨力橫壓,他傳出悽厲慘叫聲,血濺天穹,整個體態全身土崩瓦解,就連神魂也不可倖免。
另有八道身影逼近而來,皆是手持法器,意圖將無慘周身護體罡氣碎滅。
力量降臨,卻有寒芒驟現。
龍骨劍橫出,無慘冷漠握住,一劍光影揮出,天地暗然失色!
八位神夜聖使的法器直接崩潰,那無可想像的恐怖鋒芒降臨,嚇得八人面容劇變。
肝膽欲裂時,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被光影掀翻了頭顱!
血灑滿天,屍首分離,連帶著神魂被割去,沿路直叫光茫盡隕,山巒湮滅,千里無蹤。
至此,餘下的神夜聖使倉皇后退。
他們死死盯著無慘,童孔中密布著難言恐懼。
這三招兩式之下,就有九位同伴暴斃身亡,前前後後不過數息時間。
堂堂聖王,足足三十六者,竟傷不了無慘分毫!
東洲至高,果真恐怖如斯矣。
「伏殺本君,你是千古以來,第一個敢這樣做的。」無慘幽幽轉身,黑洞眼眸無情望著風釋天。
「你錯了,我可從未想過,能將東洲一位至高鬼神隕落。」風釋天平靜回應。
他的掌間,不知何時,已經凝聚出一道法印。
晦澀,混沌,淒淒如淵。
「人皇未醒,九黎不足,不周山神視你們為芻狗。」
「尹邪那岐想要的是黑暗法典,而我想要的是酆都頭顱,既然你不願意幫我,那就請先離開東洲吧。」
風釋天的眼眸不帶半點感情,掌間法印終於催發到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