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第182章 拯救廢柴金吾衛

  第182章 拯救廢柴金吾衛

  「阿晟啊,你覺得,以沙州那邊的情況看,長安的金吾衛,如何?」

  正當張光晟準備離去的時候,方重勇忽然問了一個看似無關緊要的問題。

  「將軍可是要聽實話?」

  張光晟湊到方重勇身邊,壓低聲音問道。

  他不得不謹慎,因為在一支軍隊裡面肆無忌憚的說同僚壞話甚至開地圖炮,是一件很危險也很不妥當的事情。

  哪怕是面對方重勇,也不能信口開河,口無遮攔。

  「當然是實話。你我之間說客套話又有什麼意思呢?」

  方重勇微微點頭說道。

  「無論怎麼看,他們都是裝點門面的廢物,繡花枕頭。」

  張光晟一臉不屑的點評道。

  這話可謂是一針見血了!

  不過他雖然嘴上這樣說,心裡倒是對這些「同僚們」沒有多少鄙視。

  金吾衛裡面的人還是有點值得稱道,那就是他們都知道自己是廢物。知道現在是爹不疼娘不愛,被基哥嫌棄的「過氣明星」。

  而不像是龍武軍那樣,明明都是些市井出身的廢物,卻一個個自我感覺良好,認為他們是基哥的親軍就變成了「強無敵」,可以在長安城內橫著走。

  自從府兵制崩潰到如今形同虛設以後,南衙十六衛的兵員素質和編制,便斷崖式下跌。

  大唐精兵如今皆出自邊鎮,幾乎是朝野共識。其中又以長期管控草原與吐蕃兩個方向的河西諸軍最為精銳,戰馬數量也是最多的。

  張光晟說金吾衛裡面都是些繡花枕頭,倒也真有底氣說這話,並不是在無聊吹牛。

  「首先,金吾衛的盔甲就太重了,只是美觀,完全沒有考慮到戰鬥的需要。末將穿著這一身盔甲到京兆府衙門跟前值守,好看是好看了,但也只能隨便走走,真要穿著這幅盔甲去戰鬥,身體都活動不開,上陣了就要死。」

  張光晟首先就是吐槽金吾衛的盔甲太笨重,不如河西的駱駝皮甲好使。邊鎮的盔甲和兵器,都是在長期實踐中反覆驗證過的。並不是朝廷給他們發什麼兵器,他們就用什麼兵器,私下裡都是有選擇的。

  穿著金吾衛的盔甲,別說是打仗,就是抓賊也跟不上,只能被別人拖死。

  「不錯,某也想過這個問題。金吾衛的存在,只是……」

  方重勇想了半天,不知道要怎麼去形容。

  你說金吾衛沒用吧,他們這些人又實實在在維護著長安城的治安,處理著那些色役徵發的小吏們不方便處理的事情。

  長安城內一旦發生嚴重的治安事件,又沒有上升到謀反的程度,這一類麻煩都是金吾衛去擺平的。

  可要說他們有大用,那也不盡然。金吾衛破不了什麼大案,監視官員,打聽消息的水平也很平庸,人數還特別少,幾乎是哪一頭都不占。

  真要說的話,方重勇覺得他們就是典型的「有它沒它一個樣」吧。

  「方將軍是想做什麼呢?就這五百人,也折騰不出個花來。在沙州的時候,將軍出征一次都不止五百呢。」

  張光晟有些氣餒的說道。

  「坐以待斃,不是某的作風。就算當一個月的金吾衛中郎將,那也要玩出點名堂來啊。」

  方重勇用手指敲了敲那塊寫著「為什麼說金吾衛是廢物」的木板說道。

  聽到這話,張光晟大驚,他難以置信問道:「方將軍就只能當一個月的金吾衛中郎將麼?」

  「對,最多一個月,聖人回長安後,某這個職務就要換人了。

  伱該不會真以為,以某的資歷,可以長期擔任金吾衛中郎將這個職務吧?」

  方重勇嘆息說道,他心裡很清楚,這次自己又是被基哥當槍使了。

  只不過,類似痛點其實也不過是做官的常態。

  反正在基哥眼裡,其他人都是狗,無非是種類不同而已,真沒有必要去糾結自己在皇帝心中是什麼位置。

  做什麼官,就把該做的事情做到位,僅此而已,其他的都是妄念,不提也罷。

  方重勇對此看得非常通透,幾乎到了無欲則剛的地步。

  「唉,原來只能當一個月的金吾衛啊。」

  張光晟忍不住嘆息道,金吾衛萬般不好,在長安城內耀武揚威還是挺威風的。

  「都是歷練,不要太貪,以後多的是機會。」

  方重勇看著籤押房內的火把,目光灼灼說道。他的日子還很長,時間也還有很多。這麼長的時間,足夠做很多看似不可思議的事情了。

  「回去歇著吧,好好休息,最近,我們可能有大麻煩。」

  方重勇幽幽嘆息了一聲,對一臉遺憾的張光晟說道。

  ……

  「這一局輸了。」

  左相府的書房裡,左相張守珪聽完長子張獻誠的匯報,失望的搖了搖頭道。

  京兆府衙門今日的應對非常妥當,甚至可以用驚艷來形容,他找不到一點破綻!

  除非動用極端手段!

  張守珪身邊還坐著一個瘦小文弱的中年人,正是御史中丞張倚。

  經過一番折騰與縝密思考之後,張倚還是徹底倒向了左相張守珪,從而拒絕了右相李林甫伸過來的橄欖枝。

  無論李林甫怎麼拉攏,張守珪對張倚開出拜相的條件,都遠遠超過了前者的價碼。李林甫當然不可能支持張倚拜相,那樣只會削弱自己的權柄。

  所以這一場爭奪戰,其實扣住張奭反而是關鍵的勝負手,但是已經可以半場開香檳的李林甫,到底還是被基哥橫插了一腳。

  事實上,張倚現在掌控的權力,與負責邊鎮軍務的張守珪非常互補,兩人聯合起來的效果,絕對不是簡單的一加一等於二!

  而李林甫的權力基本盤都在六部,若是張倚拜相,則他必定會把手伸到六部當中,搶奪李林甫的權柄。

  正常情況下,張倚只可能倒向張守珪。

  權力的動物,眼中只有權力。

  李林甫親近方重勇,甚至還想拉攏方有德,原因也是希望補強自己在邊鎮的影響力,這同樣是因為權力,而不是方有德這個人對基哥多忠心,方重勇這個人處事有多機敏。

  「今天鄭叔清才堪堪應付過去,我們怎麼就輸了呢?」

  張倚有些不滿的詢問道。

  張守珪擺了擺手,不想過多的解釋。

  但他看到張倚臉上似乎有不悅之色,便還是耐著性子解釋道:「鄭叔清這一套,正好是以退為進,以拖待變。我們要是在這裡跟他去消磨,那真是正中下懷。」

  看到張倚似乎還不明白,張守珪心中膩歪透頂,強忍怒氣說道:

  「某在除了兵部外的六部當中沒有太多親信,右相不管軍務,某雖然主管兵部,卻也被軍務捆住了手腳。

  聖人讓張御史審查科舉舞弊的事宜,實際上也是希望你不要干預科舉。

  所以明擺著的,某與右相鬥法,就只能圍繞著京兆府衙門展開,絕不能將戰場擴大到整個朝堂,這便是聖人的意思。

  讓方重勇擔任金吾衛中郎將,亦是平衡兩邊的實力。如今方重勇明擺著偏袒鄭叔清,我們強攻不成,只能另尋他法。」

  張守珪將自己的理解說了出來。

  李隆基最近的人事調整,可以說是四兩撥千斤,非常微妙。隱約之間,將左相右相的鬥爭,集中在一個很小的範圍,甚至都不希望科舉被波及到。

  他還特意拉偏架,讓鄭叔清釋放了御史中丞張倚的兒子張奭,就是為了不讓右相那邊乘勝追擊。

  「放心,本官一定會盯著右相那邊。一旦科舉的籌備傳出什麼風聲來,本官便會一查到底的。」

  張倚信誓旦旦的對張守珪保證道,他說這話的時候,好像就一點都不記得,就在前不久,他兒子張奭便公然到杏花樓內慶祝自己科舉中第!

  還沒考就中了,這是多麼的囂張,已經完全超乎「考試作弊」這個範疇了,乃是地地道道的視法度為無物。

  或許,在張倚這一類人眼中,法律制定出來,便是讓別人遵守的,他們能不遵守,則一定會想辦法避過。

  「近期風聲很緊,張御史也要謹言慎行啊。」

  張守珪意味深長的勸誡道。

  張倚感受到對方話語中的譏諷,冷哼了一聲,起身行禮便告辭離開。

  等他走後,張獻誠這才滿臉憂慮的對張守珪說道:「父親,某觀這張倚不是成大事的人,跟他們合作,甚為不智啊。」

  「你還說別人,你自己那點破事,某都還沒來得及教訓你呢!」

  張守珪忍不住抱怨了一句,隨即他立刻調整情緒問道:「事到如今,你那一招可還能用麼?」

  「回父親,這一招現在用起來更好。」

  張獻誠不以為意的說道,顯然不認為他爹的擔心有什麼必要。

  「方重勇現在畢竟是金吾衛中郎將,而且手裡還有五百士卒。

  你那麼做,勢必會把他也拖下水。到時候,我們對付的就不止是鄭叔清一個人了。

  你不是說那個方重勇很厲害麼?為什麼不避敵鋒芒呢?」

  張守珪迷惑不解的問道。

  「父親,您難道還看不出,方重勇已經倒向右相了麼?」

  張獻誠急切說道。

  張守珪或許還不著急,但他已經很著急了。因為他知道,自己已經把方重勇得罪死。與對方的仇怨,只怕是很難化解了。

  「唉,你這麼說也不無道理。只是聖人那邊會怎麼想,你有沒有考慮過呢?」

  張守珪嘆息說道。

  「父親,聖人是希望有人能分右相的權。他一定不希望這個人太弱了,完全無法壓制右相。

  如果父親不是這樣的人,那麼聖人就會再去找一個合適的。父親如果不爭,那才是真的輸了。」

  張獻誠耐著性子勸說道。

  張守珪想了想,最後還是微微點頭。

  說得難聽一點,聖人就是希望他跟李林甫,如同泥坑裡的野狗一般爭搶一根肉骨頭!如果自己完全不敢爭,那麼也就失去了利用價值。

  現在這個時候,當真是一步也退不得。哪怕做的某些事情,或許會讓聖人感覺不舒服,該動手也一定不能縮手縮腳。

  李林甫在尚書省有著絕對的控制權,所以只有在軍務上張守珪才有壓倒性的發言權,要不就得聯合張倚,以御史台為跳板,找李林甫的茬。

  總之只要邊鎮無事,怎麼都是被動。

  這些衙門,都是李林甫的主場,他經營多年,黨羽眾多,勢力不小。

  只有避開六部衙門的爭奪,跳出基本框架,才能把兩邊的實力,拉到同一個維度,在這個局部的戰場上爭奪大勢。其實李隆基的思路也是這樣,要不然就不會讓鄭叔清放了張奭了。

  「這樣,記得要把事情辦乾淨一點,不要怕花錢。無論什麼時候,我們都可以與之切割乾淨。

  如果最後無法挽回大勢,那麼一定要壯士斷腕。」

  張守珪決絕的囑咐道。

  張獻誠一愣,隨即苦笑道:「父親,為了餵飽那些人,我們可是花了不少錢,到時候真的說放棄就放棄啊。」

  「對,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不被聖人抓到痛腳,那便是我們的機會。」

  張守珪的語氣非常冷酷。

  「明白了,父親請放心。」

  張獻誠叉手行了一禮。

  「去吧。」

  張守珪無奈的擺了擺手,心情差到了極點。

  這世道,人人都要去爭,只有聖人可以不爭。

  宰相又如何?只要坐上了那這個位置,一切便由不得自己了。

  聖人說什麼,那就得是什麼。李林甫如此,自己也得如此。

  他走出書房來到院落,抬頭看著天上一輪新月,皎潔如畫。

  「惡鬥要開始了。」

  張守珪幽幽一嘆,這四年以來,邊境無事,聖人也疏於政務。

  朝廷里各種沉渣泛起,他與右相李林甫的鬥爭都是表象,聖人久久都不立太子,才是朝廷亂局的根源。

  太子乃國本,這句話可不是隨便說說的!

  只不過,聖人為什麼不立太子呢?他都要過六十大壽了啊,自古以來,多少帝王可以活過六十呢?

  張守珪內心有個判斷,只是他不敢跟任何人去說。

  或許,聖人壓根就沒考慮過身後事;或許,只有等他快要壽終正寢的時候,才會想到繼承人的問題吧。

  這個老匹夫誒!

  張守珪忍不住在心中暗罵李隆基貪婪又無恥。

  ……

  金吾衛如今的編制不大,但裡面的官員卻又不少,依舊是從前「大編制」時的配置。可謂是經典的官多兵少,冗官現象極為嚴重。

  就拿左金吾衛來說,就有中郎將一人,長史一人,錄事參軍事一人,倉曹參軍事二人,兵曹參軍事二人,騎曹參軍事一人,胄曹參軍事一人。

  還有司階二人,中候三人,司戈五人,執戟五人。

  再把經常不配置在長安官員中,基本上都當做虛職用的金吾衛將軍也算上,那就有二十五名軍官,卻只有五百人編制,平均一下一個軍官二十個兵,這還不包括基層的「隊正」。

  其中很多官位,都已經有名無實,卻還是被朝廷安插著權貴子弟到裡頭混日子,可謂是人浮於事到了極點。

  此時此刻,不過剛剛到了上值的時間,方重勇就將這二十多個軍官都叫到了自己的籤押房裡。

  「諸位,金吾衛如今的現狀,你們心裡也應該明白是什麼樣了。

  所以,某想跟你們商量一件大事。」

  方重勇大聲說道,在那張刷上白漆的大木板上寫了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搞錢!

  現在這一章以外,白天還有一章。還差十幾個均訂就精品了,有能力的都全訂一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