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試探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更何況是剽竊了人家的作品。

  李瑛只好停下腳步,叉手問道:「王卿有何事交代?」

  王維亦是叉手道:「微臣有個朋友叫做孟浩然,乃是襄州襄陽人,今年四十九歲,依舊還是白衣之身。但他的才華猶在微臣之上,只是遇人不淑,缺少伯樂。故此,微臣斗膽,希望殿下能夠將他收入開元詩館。」

  「孟浩然?」

  李瑛這才想起孟浩然與王維那是莫逆之交,當即一口答應下來。

  「寡人聽過這孟浩然的名字,對他的作品也略有耳聞。尤其是那一句故人……」

  李瑛本來想說「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但話到嘴邊才想起這首詩是李白寫的,急忙改口。

  「尤其是那一首『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寫的瀟灑飄逸,清新脫俗,頗有大師風範,如果能將這樣的人才收入詩館,當浮一大白!」

  王維聞言喜出望外,叉手道:「承蒙殿下誇讚,臣到家之後馬上給孟浩然修書一封,讓他儘快來長安與殿下相見。」

  雖然聖人方才說了,開元詩館的人不許涉政,只能吟詩作賦,舞文弄墨。

  但這好歹是皇帝親口設立的「詩館」,肯定少不了俸祿,只要能被招納進去就算是吃上了皇糧,往後不用因為吃喝發愁。

  更重要的是,主持詩館的是當今太子,大唐儲君。

  雖然聖人現在不允許他涉政,但將來總有繼承皇位的那一天,孟浩然只要與他搞好了關係,還愁將來沒有官做嗎?

  只不過,自己這個摯友今年已經四十九歲了,身體也不那麼結實,王維有些擔心他熬不過當今天子。

  唯恐引起李隆基懷疑,李瑛迅速的離開太極殿,出了朱雀門,乘坐馬車返回了十王宅。

  正在昭德殿批閱奏摺的李隆基密切關注著太子的一舉一動,派了幾個小太監在暗處盯梢,李瑛前腳離開之後,小太監們就以最快的速度前來稟報。

  「啟奏聖人,太子殿下已經離開皇城。」

  「離開之前,他與何人寒暄過?」

  李隆基在龍椅上正襟端坐,一雙犀利的眸子盯著手裡的奏摺,一邊問話一邊批閱。

  「回聖人的話,殿下在離開之前,僅與秘書監賀知章大人,以及侍御史王維說過幾句話。」

  「沒有其他人敘話麼?譬如那些個尚書、侍郎、將軍什麼的?」

  李隆基手裡的毛筆在奏摺上寫了一個「准」字,挑眉問道。

  小太監小心翼翼的答道:「不曾,太子爺僅僅只是跟賀、王兩位大人說了幾句話,似乎是有關詩歌方面的討論。」

  「哼……還算識相!」

  李隆基鼻子裡哼了一聲,放下了手裡的奏摺。

  「殿下還算有自知之明。」

  站在旁邊伺候的高力士擺了擺手,示意小太監退下。

  「但奴婢有一件事不明白,聖人既然防著太子涉政,為何又給他一個和文人接觸的機會?」

  高力士端起御案上的龍紋茶盞,小心翼翼的端到了李隆基面前,請教道。

  李隆基露出一絲詭譎的笑容:「朕就是藉此機會試探太子,看他是否會瞞著朕參與政治。只要他敢越雷池一步,朕就會將他貶為庶民!」

  高力士面無表情的掀開茶盞上面的蓋子,輕吟一聲:「聖人,請用茶!」

  ……

  十王宅,太子府。

  李瑛回家後把早朝發生的事情對四個妻妾詳細說了一遍,最後笑道:「父皇任命孤掌管開元詩館,讓孤有了與天下文人接觸的機會,這可比賞賜一千兩黃金還要有價值。」

  眾嬪妃紛紛道:「此事確實可喜可賀,咱們今晚要擺酒慶祝一番。」

  崔星彩喜滋滋的說道:「我兄長崔顥目前正是白衣之身,殿下可要關照一番,將他收入詩館。」

  「崔顥的黃鶴樓寫的文采斐然,當然有資格進入詩館。有勞愛妾給他修書一封,讓他來長安投奔我。」

  李瑛一口答應下來。

  崔星彩道:「我卻不知道兄長現在何處,待會兒我給伯父修書一封,問問兄長現在到哪裡遊歷去了?」

  天黑之前,太子府的庖廚做了一桌豐盛的酒宴,李瑛帶著家眷吃了個酒足飯飽,又到了抓鬮的環節。

  四位夫人的臉上雖然俱都掛著一副無欲無求的表情,但內心卻都暗自祈禱,希望今晚的幸運兒會是自己。

  李瑛筆走龍蛇,在四頁白紙上面分別寫下四個妻妾的名字。

  「薛柔。」

  「崔星彩。」

  「王禕。」

  「杜芳菲。」

  李瑛逐一讀出來,然後把紙張揉成一團,最後塞到一個晾乾的酒罈子裡。

  已經連續兩晚抽到崔星彩了,所以李瑛今晚沒有故技重施,而是讓四個女人公平競爭。

  倒不是李瑛對崔星彩膩了,而是怕其他三個妻妾看出裡面的貓膩,惹得她們傷心。

  四個女人這次都看得清楚了,紛紛起鬨道:「請殿下抓鬮,看看今晚哪個姐妹侍寢?」

  「愛妃你來抓。」

  為了展示抓鬮的公平,李瑛把酒罈子放在薛柔的面前,讓她代替自己抓鬮。

  薛柔搖頭道:「那不行,萬一臣妾抓到自己的名字,姐妹們怕是會有意見。」

  「殿下寫鬮的時候我們看的清清楚楚,姐姐只管放心抓便是,就算抓到你自己我們也是心服口服。」

  王禕抓住薛柔的右手,塞進了拳頭一般大小的壇口中。

  崔星彩「咯咯」嬌笑:「這樣才有趣嘛,姐姐只管放心抓。」

  「希望老天保佑,讓我今夜侍寢,我還想再生一個兒子。」

  薛柔心裡默默禱告,纖纖玉手在酒罈里撥弄了好幾圈,最後捏住一個紙鬮拿了出來,「請殿下揭曉答案。」

  「你來!」

  為了讓王禕有點存在感,李瑛又把紙鬮交給了這個身材豐腴,一臉福相的女人。

  「各位姐妹,那我就不客氣了。」

  王禕喜滋滋的把紙鬮攤開,上面赫然寫著三個大字:杜芳菲。

  杜芳菲瞬間有些紅臉:「呀……竟然是我?」

  「呵呵……恭喜妹妹了,你晚上可要多努力,爭取早日給殿下生個兒子。」

  其他三人願賭服輸,一陣鬨笑之後各自離開,雖然心有不甘,也只能等待明日捲土重來。

  看著其他幾個姐妹都走了,杜芳菲臉色有些羞紅:「嗯……殿下今晚還洗澡不?」

  「當然洗啊,不僅要洗,還要愛妾陪著寡人洗!」李瑛伸手在杜芳菲精巧的鼻樑上颳了一下。

  「那臣妾現在回去吩咐下人燒水。」杜芳菲留下一句話,逃之夭夭。

  望著這個略帶稚嫩的背影,李瑛不禁有些奇怪:「咦……這個杜承徽被娶進家門至少也有半年的時間了,為何如此靦腆?難不成半年的時間,李瑛都沒有跟她同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