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滅族之願

  「薊縣鄭家是主謀,邙縣林家是幫凶,林家可小小懲戒,那鄭家老子要連根拔除!我要把鄭家給滅了,你們敢來跟我一起嗎?」

  白宋停在人群之中,背著手,高傲地掃視一眾人等。

  周圍的混混一個個臉都白了。

  滅掉鄭家?

  這人是不是腦子有病?

  這種話都說得出口?

  可再一看此人的表情,似乎又不是在開玩笑。

  白宋忽然一笑:「算了,跟你們說了也白說,沒一個有種的。」

  「放屁!誰說老子每種了?不就是鄭家嗎?有什麼了不起的,滅就滅唄!」胡禿子一吼,自覺一股豪氣上頭。

  「老大,這不對啊,咱們憑什麼聽他的?」

  「就憑我能帶著你們發家致富,不單能滅了鄭家,還能不讓你們住在這種破爛的地方,能讓你們一個個都活得像模像樣,你們之中有誰能行?」

  胡禿子直撓頭,一想到跟鄭家作對,心裡還是有些緊張:「不管了不管了,你真要有那本事,老子這群兄弟就聽你的,但你要沒那本事,帶著我的兄弟混不出模樣,老子隨時都要走的。」

  「沒問題!」

  白宋現在需要人,這些小混混都是些惡狗,給點好處就能管住。

  當下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今日能如此順利拿下這些混混,已是順利得有些出乎意料。

  但人群之中又有人說:「老大,咱們要跟鄭家作對?我……我有些怕,要不我退出?」

  「老大,我……我也有些擔心,我也想退出算了。」

  混混也不是一根筋,不是每個人都能被豪氣沖昏頭腦。

  小混混跟幽州第一望族作對?說出去都沒人相信。

  一人說退出,好些人都想退出。

  牛大一笑:「呵,胡禿子,這就是你的一票弟兄?除了仗勢欺人,什麼事情幹得好?」

  胡禿子臉上掛不住,帥手就給說要退出的兄弟一巴掌:「你怕個雞毛!」

  「老大,那是鄭家,高高在上,幽州的土皇帝,咱們這種下等人,怎麼跟人家作對?」

  「下等人?」白宋忽然一哼聲,「誰說你們是下等人了?大家都是兩條胳膊兩條腿,都是爹媽生的,父母養的,有什麼不一樣?憑什麼他們就要高一等?平日那些光鮮人家的大老爺看不起你們就算了,怎麼你們一個個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

  大家都是人,從來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在我眼裡,你們跟那些貴族少爺,大家閨秀沒任何區別,都是一樣的人!不然,我怎麼會跟你們在這兒說那麼久!」

  「你們跟那些貴族少爺,大家閨秀沒任何區別……」

  這話如針一般扎進了一群混混的心窩子裡。

  受了多少白眼和鄙夷?何曾有人跟他們說過這樣的話?

  這些生活在最底層的小混混們感覺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認同。

  大家面面相覷,眼中多了份激動。

  其中好些個殺人都不眨眼的狠角色,被這話一紮,眼眶都濕了。

  「媽的!我加入了!」

  不知誰喊了一聲,現場就起了連鎖反應。

  先前退出的人,眼神都變得堅定起來。

  「我也加入。」

  「算了一個!」

  「你們……你們都不走,那……那我也不走了。」

  胡禿子也激動得不行,連聲說:「白少爺真是個明白人啊!牛大,你小子眼光不錯!我覺得跟著白少爺有搞頭!」

  牛大沒有說話,也沉寂在白宋先前的話中。

  類似的話,白宋在縣衙大牢里已經跟他說過。

  第一次聽,牛大不以為意。

  這一次再聽,內心也有了波瀾。

  看著氣氛漸漸熟絡,白宋也輕鬆下來,笑道:「這樣就對了嘛,所謂人死鳥朝天,出來混的還有啥好怕的?」

  「人死鳥朝天?」

  眾人一愣,隨後又都哈哈大笑起來。

  「對對對,人死鳥朝天!白少爺可是個文化人,說話都跟咱們不一樣!人死鳥朝天!人死鳥朝天……」

  ……

  一群混混聚會,場面亂糟糟的。

  西郊的百姓可不會往這裡湊,破廟外面來的人顯得異常突兀。

  「白大夫!那不是白大夫嗎?」

  「小姐,別過去!」

  墨已清跟著三叔一路打聽,好不容易打聽到了西郊。

  又在西郊里的破廟見到了跟一群混混胡鬧的白宋。

  墨已清見了白宋有些激動,想要上去相認。

  身後隨行的墨愚擋在了前面,低聲道:「小姐,你也不看看那便都是些什麼人。」

  墨已清神色稍定,這才靜下心來看前方。

  看到前面那堆形色各異的混混,姑娘的柳眉不由自主地緊了緊。

  「這白小子到底什麼來路?為何能跟這幫市井流氓廝混一起?看他們一個個勾肩搭背的,好似熟絡得緊。小姐,你身份尊貴,斷不能與這樣的市井小人為伍!此事還要回報老太爺,幸得這婚事沒有說,不然就難辦了。」

  墨已清臉色暗淡,興奮勁兒全然沒了。

  此時此刻,墨已清也是認同三叔話的,這些市井之人形如市井流氓,自己的相公如何能跟那些人扯上關係?不說禮法教育,單是她自己內心也極大的不喜歡。

  看到這一幕,墨家小姐內心有些失落,垂下了頭。

  「小姐,咱們回去吧。」

  「三叔,白大夫跟這些混子一起,莫不是要夥同這些混子做什麼傻事?咱們就這般走了,萬一出事了怎麼辦?」

  墨愚稍作思量:「如此便再跟一跟,且看他到底要做什麼。」

  ……

  白宋絲毫不覺有人跟蹤,與一幫表面兄弟說了一會兒閒話,就叫著牛大離開。

  從西郊出來,白宋直往城東走,似是要回家了。

  周圍沒人,牛大趕緊來問:「白少爺,你怎麼突然起了收小弟的心思?那胡禿子的一票人可不那麼容易控制,今日白少爺能將他們說動,已經不易。我怕改日他們又突然反悔了……」

  牛大改口倒是快,總叫著恩人有些生分,叫一聲白少爺,身份顯得得體一些。

  白宋不覺得這稱呼有何不妥。

  跟牛大這類有些痞性的人打交道,不能平輩論交。

  眼前是對你恭恭敬敬,以後混熟了,就很難控制。

  白宋一邊走,一邊說:「我自然知道不能單靠幾句話就讓他們死心搭地,所以接下來就要給他們瞧瞧,咱們可不是嘴皮子功夫厲害,干起事來也是夠狠的。」

  「嗯?白少爺想要幹什麼?」

  「林家少了我的鋪子,咱們就去燒了林家的紙廠!」

  「什麼?」牛大一聲驚呼,「燒林家紙廠?」

  「怎麼?你不會害怕了吧?」

  「當然不會!」牛大強硬反駁,隨後又疑惑起來,「只是,白少爺說要與林家和鄭家為敵……不是在說笑?」

  「方才那般,我像是說笑?」

  看著白宋一本正經的模樣,牛大覺得有些後怕。

  「那要滅掉鄭家……」

  「勢在必行!」

  牛大有些駭然,心說自己這邙縣第一狠的名號怕是要退位了。

  鄭家在幽州可是根深蒂固的參天大樹,哪兒是幾個混混能搞定的?

  白宋知道牛大在想什麼,淡淡道:「你放心,我不會以卵擊石,滅掉鄭家要一步一步來,那幾個混混隨不成氣候,但若能將整個幽州的混混都聯合起來,這股力量是不可小覷的。」

  牛大感覺眼前的小子有些高深莫測,別看身板脆弱,但心裡能裝下的東西可不小。

  對付鄭家雖是危險,但牛大隱隱覺得,這回自己是跟對了人,這位白少爺要能飛黃騰達起來,自己也有享受不盡的好處。

  「白少爺,就算你有長遠的打算。但現在去燒林家的紙廠,會不會有些冒險?此次被官府抓了,就沒人來救了。那林家紙廠剛被燒過,前幾日才剛剛重建,現在尚未動工,再去把人家的燒了,這不是去挑釁林家嗎?」

  「哼!你不給他們來點兒狠的,他們還當咱們好欺負!再說了,胡禿子那邊人心不穩,咱們今日少了林家的紙廠,也算給他們悄悄咱們的狠勁兒,不如此,以後鎮不住!」

  白宋是心意已定。

  別人看來兇險萬分,白宋卻是成竹在胸。

  這時候去把林家紙廠給燒了,得罪的是林家家主的弟弟林剛正。

  林家正主林庭正不單不會發火,反而是心存感激呢!

  原因很簡單,自薛神醫迫害林香兒事情暴露,很多事情都能順藤摸瓜瞧出端倪。

  這薛神醫是林剛正介紹來的,而且林香兒得病期間,林剛正表現出了一反往常的關心。

  傻子都知道薛神醫和林剛正之間有某些聯繫。

  林庭正會不懷疑自己的兄弟?

  只是現在薛神醫死了,死無對證,即便林庭正知道了是弟弟和薛神醫勾結,他也沒有辦法撕破臉。

  現在白宋一把火燒他的紙廠,那是間接幫林庭正出了口惡氣。

  反正那紙張賺的錢,香兒又享受不了一分。

  而且這林剛正是薛神醫的幫凶,把薛神醫弄死了,不去教訓同謀,事情也說不過去。

  白宋早想整整那林剛正,現在有了混的打算,也不必講求啥光明正大。

  自家媳婦兒的仇都不報,還算個什麼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