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寫給林小姐的詩?」
有人忍不住問道。
詩中之意明顯,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對誰寫的。
不過嘛,這寫詩的人也算用情頗深。
再看那徐方圓時,眾人眼神也有了變化。
林有為拍打著徐方圓的肩膀:「自己說說吧,到底是寫給誰的?」
「我……」
徐方圓低著頭,擰眉猶豫。
林有為壓低了聲音:「瞧見沒?你的林小姐早就變心了!這時候你還不表露心跡,一輩子也別想挽回了。」
徐方圓再看看前方,回憶往西光景,任誰都會心有不甘。
「林小姐……我……我……」
徐方圓欲言又止,但這番表情,傻子都知道是怎麼的一回事。
一時間,現場譁然。
平日裡看著規規矩矩的林大小姐,居然跟寒門書生互通款曲。
嘖嘖……人不可貌相啊!
「你們的話說完了?」
白宋忽然打斷。
「呵呵……」林有為冷笑一聲,「我能理解你的心情,男人嘛,總是要點兒臉面的。」
「不過一首單相思的詩罷了,能證明什麼?我家香兒國色天香,自然少不了一些蒼蠅蚊蟲環繞其間。林蒼蠅,你說是不是?」
「你!」林有為臉色一變,「單相思?!這可不是單相思!可是有信物為證!」
隨著話音,林有為忽然一伸手,一瞬便將白宋手裡的手絹給搶了過去。
這手絹是白宋從林香兒身上抽出,先前給香兒擦了眼淚的。
林有為有所準備,白宋也沒預料,一下就把手絹給搶了過去。
林有為得了手絹,更是意氣風發,舉著手絹對眾人道:「各位,這是林香兒的貼身之物,先前一首詩,是林香兒親手繡上去的。即便已嫁為人婦,依舊將此手絹視為珍寶。足見林大小姐之舊情未泯,林小姐亦是多情之人吶!」
滿場譁然,目光相聚,所有人都盯著林香兒,感覺駭然。
林家小姐素來是最規矩的姑娘家,除了相貌極美之外,外界從未聽聞其半點兒逸事。
怎麼可能還跟別的男人有私情?
情況越發不對,林尋和鄭涼秋都站在了香兒身前。
林尋指著林有為喝到:「林有為,你是不是瘋了?張口亂咬?你知不知道自己是林家之人?」
「正因我是林家之人,才要制止如此不知廉恥的行為!」
林有為說完,富有深意地看著林香兒。
「林香兒,是你給臉不要臉,別管表哥翻臉無情。你不是心有所屬了嗎?且看你現在的男人如何還對你有請?又看你如何收場!」
「香兒,別理他,他就是個瘋子!」鄭涼秋小聲安慰道。
香兒搖搖頭,擦了擦眼淚:「林有為,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那手絹的確是我珍視之物,但你所說的詩作根本與我無關。」
「哈哈哈,所有人都看著,還怕人不信?」
「你既然如此篤定,為何不打開手絹好好看看?」
「嗯?」
林有為輕咦一聲,方才認真去看搶來的手絹。
那手絹上根本沒有林有為口中的情詩,上面只有簡簡單單十幾個字和一些精緻的刺繡。
「親卿愛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誰與卿卿?這……這是什麼?」
林有為懵了,看向徐方圓,心說跟想的為何不同?
徐方圓也一愣,再也不顧畏縮,一把將手絹搶過來。
「不可能……不可能的……」
徐方圓一直以為林小姐對自己是有請的,只是礙於成婚不好表露,但那首詩是真的,林小姐一定會視若珍寶才對!
可當徐方圓看到一條完全陌生的手絹後,心瞬間涼了。
「親卿愛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誰與卿卿……不可能!這不是我的詩,不該會這樣的!林小姐……這……這是為什麼?」
林香兒還在抹淚,搖著頭,沒有再看徐方圓一眼:「我……我認識你!若再辱我名節,我林家定要告到官府去!」
「林……林小姐……這卿卿……到底是什麼?」
「卿卿是什麼?」白宋沉聲反問,「我來告訴你吧。」
話音一頓, 白宋看看四周,帶著一絲冷笑:「流水知花心,魚水非有情。良才屈身顧,那便是卿卿。」
全場寂靜。
「……」香兒身子一顫,驚愕地看著白宋,眼中泛起了崇拜的目光。
小姑娘自持小姐身份,自覺高了白宋一等。
往日重重,儘是想著如何能多照顧照顧這寒門,怕他惹事,怕他受辱,怕他為難……
未曾想,這寒門的混子居然也有保護自己的時候。
「相公……」
躲在白宋的懷中,輕輕喚了一聲視線卻更模糊了。
好的詩,不需要華麗的修飾。
不過是因時而制,順勢而為。
文字是兵刃,要有力量。
詩作在恰如其分之時,便是一柄利刃。
簡單二十字,單挑出來不見絲毫華美。
卻在此時此刻由顯震撼。
這是赤裸裸的反諷!
同時還還擊了不會作詩的質疑。
落花流水並非無情。
魚水相依亦非有請。
良才屈身下顧,那紅顏便是卿卿。
有著簡單的二十字作補充,前面的親卿愛卿反倒多了些意猶未盡。
情詩?
和親卿愛卿相比,那徐方圓的簡直就是狗屁!
林有為傻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白宋抱著林香兒,認真地說:「我的詩,只為所愛之人而作,你們?呵……不配!」
……
一日游山,出事太多。
卿卿之後,眾人興致減去了許多。
本是要到黃昏返回,提早了兩個時辰隊伍開始下山。
白宋背著小翠,香兒跟在了白宋身後,看一眼手絹,又看一眼男人的背影。
這一次,小姑娘知道自家相公比她想像中要強大得多。
手中的十幾個字還以為是他調戲的話,今日見了,方知其中深情。
一看,一想,當日在馬車裡被他強吻,那是何等的享受?
「可惜可惜!為何不叫他多親一會兒呢?」
「香兒,上馬車了,你在想什麼?」
「啊!」
香兒驚叫一聲,小臉通紅,趕緊跟著鄭姐姐上車。
和來時一樣,白宋把小翠丟到了車裡。
就聽林尋在喊:「準備返程。」
忽然不知誰在叫:「等下等下!少人了!」
「誰啊?」
「薛神醫!是薛神醫不見了。」
薛神醫不見了?
事情有些莫名其妙。
白宋聽著消息下了車。
就聽大家在議論。
「有誰看到薛神醫了嗎?」
「先前都在隊伍中的,怎麼轉眼就不見了?」
「會不會是一個人走了?」
「怎麼可能?薛神醫的年歲,徒步到城裡?估計到明日都回不去。而且這裡的馬車沒少,也沒見人從莊子裡面離開。」
「那再找找吧。」
薛神醫是真不見了,一行人不得不停下來尋找。
白宋恨其入骨,不可能費時間去找,就回到車上等著。
過了有一刻鐘,幾個人回到梅園莊找了一圈,跟山莊下人一起找遍了都沒有看到薛神醫的蹤跡。
車廂外的人又聚在一起議論,說好端端的一個人不可能憑空消失。
白宋也覺得有些奇怪,下意識猜想會不會是這老東西在搞鬼?
忽然見,車廂被人用石頭砸了一下。
白宋打開車簾,看到隱秘無人的樹後面,牛大正在給白宋使眼色。
白宋眉頭一皺,感覺出了事,趕緊跟小翠交代一聲:「我去找找那老東西。」
「姑爺,你去找那個傢伙幹什麼?」
「你別管了,我沒回來,別讓隊伍走了。」
「哦。」
白宋下車,乘著沒人注意,悄悄溜到了樹後面,見了牛大就問:「你怎麼在這兒?」
牛大回答很簡單:「一路跟著。」
「什麼事?」
「姓薛的被我抓了。」
「啊?」
牛大不多說,招了招手。
白宋急忙跟上。
從山路往外,走了幾分鐘,牛大在半山的巨石後面把薛神醫給打暈在地。
白宋嚇了一跳,趕緊試試鼻息,好在沒死人。
「你這是幹什麼?」
牛大面露恨色:「這廝害了林小姐,還要害我,今日就要把他給弄死在這兒。恩人對此人也是恨之入骨,叫來恩人一同看著他死,也算給恩人出了一口惡氣。」
白宋頭大如斗,心說這人的腦迴路是什麼造的?
「虧得你叫我一聲,免得你干出蠢事!」
牛大一皺眉:「恩人是何意?」
「你殺了他有什麼用?」
「報心頭之恨!」
「他都九十多的人了,即便你不殺他,他也熬不過兩個年頭!」
「那也好過什麼也不做?難道要殺了他的後輩子孫?」
「天吶,你別亂搞了可好?要報仇,我有自己的打算!我要讓他身敗名裂!這比殺了他要好得多!」
「這是這老狐狸狡猾得很!之前恩人不就失算了?」
「所以咱們要好好籌劃,不能輕舉妄動!你現在打草驚蛇,萬一他溜了怎麼辦?」
牛大聽了感覺有些道理,也變得為難起來:「那……那該當如何?」
「你趕緊走,我就說找到了他,被鬧出事情來。」
正說完,昏迷的薛神醫忽然呻吟一聲。
「哎呀,誰……誰打了老夫……」
牛大見勢不對,轉身就要溜。
白宋將其拉住:「都這時候了,沒用了!」
果然,薛神醫一睜眼就看到了面前兩人:「你們……你們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