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含砂今日之姿榮與往日判若兩人。
雖仍顯嬌弱,卻是氣色紅潤,容光煥發。
其弟已不知多久未曾見過姐姐如此氣色,見過之後激動莫名,圍繞姐姐上上下下看了好幾圈,然後才對著白宋深深一禮。
「今日得見,終是相信公子才是當世神醫,以前多有冒犯,是我們的不是,以後凡有所用之處,但可明言。」
對此,白宋似乎早有準備,淡淡一笑:「聽說玉清劍宗來此並非只為了求醫。」
「正是,玉清劍宗本屬於江南一帶的門派,此次不遠千里而來,一是為了為姐姐治病,二是為了參加三天後的武林大會。」
「這武林大會因何而起,又有什麼用意?你們可曾知曉?」
說到此處,柳玉樓微微一愣,不知道白宋這麼問是什麼意思。
這時,一邊的柳含砂輕聲說:「玉樓,你對這武林大會知道多少,盡可告訴公子。公子此前也問過,只是我對武林大會所知甚少。」
「聽說聖蓮教也要出席武林大會,我們也要參加。到了這時候,我就明說了,我們是在阻止聖蓮教的,不想讓聖蓮教在武林大會上出風頭,但我們對武林大會一無所知,想從中得到一些消息。」
柳玉樓這才明白,但又好心提醒道:「那聖蓮教可不是一般人能招惹的,白公子要是跟聖蓮教作對,只怕會有麻煩。」
「這就不由你們操心了,我只想知道武林大會的消息。」
柳玉樓點頭,要說之時有被柳含砂提議去屋中細說。
等幾人回到草屋之中,柳玉樓才將這武林大會的事情告知白宋。
所謂武林大會並非每年都有,相反,江湖中已有數年沒有舉行過武林大會了。
號召武林大會的並非聖蓮教,而是最近的英雄莊。
英雄莊在江湖聲望很高,加上近年來又生戰火,江湖紛爭明顯增多。
英雄莊莊主在此刻號召天下英雄匯聚,是要讓江湖團結一致,以抵禦朝廷的打壓。
這些都是明面上的口號。
最實際的用意是,在荊州不遠的益州,朝廷和聖蓮教僵持不下。
在此關鍵時期,任何一股力量的介入都有可能打破目前的平衡。
英雄莊莊主號召天下英雄匯聚,是要選出武林盟主,凝聚江湖的力量,以第三方勢力伺機而動,最大的可能就是參與到益州的戰亂之中。
這股江湖勢力,不管是幫助朝廷還是幫助聖蓮教,都能很快打破僵局,不管是誰贏,都能坐收漁人之利,並且在未來獲得談判的籌碼。
柳玉樓把這一切說完,白宋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如果真是柳玉樓所說,江湖野心未免也太大了!
「事情關係重大,江湖勢力涉足戰亂,豈不是跟聖蓮教一樣組成了一支軍隊?」
柳玉樓年紀雖小,功夫也弱,但對江湖的人心似乎很是了解:「別不信,我看透了這些江湖人心,偶有參加武林大會的人都高舉義旗,費盡心機想要把自己塑造成為行俠仗義的英雄,暗地裡卻都有著自己的算盤。參加此次武林大會的門派,誰不想得到武林盟主的位子?今日之武林盟主跟往日所不同,今日的武林盟主要麼開疆擴土,要麼得護國安民的恩德。」
「既如此,你們為何又要來趟這渾水?」
「為何不來,他們好吃好喝伺候著,還給我們推舉的權利,無非是看在我爹的面兒上想要討好?其他人明知道是個逃卻往裡面跳,是因為放不下眼前的權力,總想冒死去爭。」
「如果此次大會的核心是爭奪盟主的位子,如果聖蓮教的人搶得,那肯定要號召武林人士去幫益州的聖蓮教叛軍。如此一來,李靖的軍隊很有可能潰敗。」
劍十三站在白宋身後,輕聲說了一句。
同樣,白宋反問了一句:「如果我們得到了武林盟主的位子呢?」
說著,白宋回頭輕輕地看了劍十三一眼,那眼神中的意思是,武林盟主之位非你劍十三莫屬。
劍十三眉頭一皺,往後退了一步,意思也很明顯,這不合適。
柳玉樓看著這二人自信的模樣,感情這「武林盟主」是你們家的一樣。
柳玉樓還在發愣,就聽白宋回身問道:「玉清劍宗有盟主推薦人選,這個位置我要了如何?」
「白公子,你……你們當真認真的?」
「當然……」
柳玉樓面露難色:「只是我們之前已經答應了一位前輩,以玉清劍宗的名義推舉競選武林盟主。」
「此事倒也簡單,那位前輩是誰,我們見過之後比劃比劃,誰強誰就讓位。」
「那位前輩可不好對付,脾氣也不打好,如果……」
「放心,你儘管去安排,之後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
白宋心意已定,要爭奪武林盟主,他是成竹在胸,並非仰仗劍十三的絕世武功,也有別的依仗。
白宋的話讓柳玉樓有些為難,看了看姐姐。
柳含砂點頭,示意弟弟就照白宋的安排去做。
這時候,相鄰一間草屋飄來一陣藥香,是給柳含砂準備的藥浴就緒了。
已有了十日,柳含砂對於在白宋眼前沐浴已經沒有了過多的羞澀,反倒是念及此次是在藥人谷最後一點時間,反而有些不舍。
「該針灸了。」白宋從旁而過,淡淡開口,先一步轉到封閉的房間之中。
柳含砂緊隨其後,一路碎步。
白宋低頭探手試著水溫,抬頭準備轉身迴避,不想面前的姑娘已經解開了衣帶,褪去了衣裳,毫無保留的展現在了白宋的眼前。
這嬌柔細膩的身子,白宋早已不在是第一次所見,但往日都是隔水相望,朦朦朧朧,哪有此刻的真切?
一眼之下,白宋有些痴了,這病態的身子遠遠沒有長好,白宋看過的女人不少,卻也是沒見過這般飄零無根的嬌軀,仿佛一陣風都能吹散了似的,讓人下意識地想要去攙扶。
白宋順手一伸,忽然感覺不妥,便又趕緊要把手收回來。
可面前的姑娘已是一步上前,冰涼的小手抓著白宋的手臂,借著這股力如蜻蜓點水一般毫無聲息地鑽入了水中。
「公子……為何還不施針?」水中一聲之後,白宋方才回神。
剛才的一切不知是否是姑娘有意,也不知其中透露出什麼訊息。
白宋身邊一直有女人為伴,此次外出,已有許久沒碰過女人,這麼一下若有若無的挑逗,忽而勾得白宋有些心痒痒的。
白宋趕緊甩了甩思緒,想著京城朋友親人的遭遇,他們沒有脫離險境,自己哪有心思去想這些?
於是又強作鎮定,認真給柳含砂施針。
平日白宋跟柳含砂施針都會說一些閒話,用來緩解姑娘的羞澀。
今日最後一天,倒是跟之前有了些不同。
白宋變得安靜了許多,姑娘沒有了羞澀,反而回頭偷看了一眼。
一眼瞧見白公子沒有往日的淡定,臉上有些紅暈,眼中多有慌亂,額間還有細汗,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回頭偷笑了一瞬。
但笑過之後,柳含砂又有些恍惚了,猶豫了一會兒問道:「今日一別,不知何時再能見到公子。」
「武林大會上,肯定是要見面的。」
「武林大會之後呢?」
「這……」白宋也不知如何回答。
柳含砂微微蹙眉:「往日都是聽公子講話,今日臨別,就請公子聽含砂多嘴幾句吧。」
「施針本就漫長,閒聊幾句自是好事,姑娘有什麼想說的,但說無妨。」
「公子對玉清劍宗所知多少?」
「本是沒有聽過,但前日聽龍登山說,玉清劍宗乃是玉清真人所創,那玉清真人乃是當時武林超一流的高手,只怕天下能勝他的找不出一人……不過我只是有些奇怪,既然玉清真人這麼厲害,為何不傳授你們武功?他不傳別人也罷,但柳姑娘是他的女兒,為何連你也……」
「父親是天底下最怪的怪人……沒人知道他心中所想……我……我也不想認這個父親……」
「……」白宋一愣,感覺提到父親,柳姑娘的情緒明顯低落了很多。
「父親從來沒有照顧過我們,只有跟弟弟一起。後來父親創立了什麼劍宗,留下幾卷簡單的劍法和功法就一直閉關。好在父親名聲在外,就算什麼都不管,仍就有很多江湖人士願意加入,並且照顧我和弟弟。」
白宋沒有答話,也不知這姑娘想想要表達什麼。
柳含砂話音一頓,似乎察覺到了白宋的疑惑,臉蛋兒莫名其妙地紅了。
白宋想的不多,不知當一個細膩的姑娘故意說起自己的過往時,這是對某個人有了不同情感的時候。
柳含砂臉紅了,心裡許多意味表達不出,想著今日就要分開,卻又忍不住不去說。
思來想去,終於是有些失落地安靜下來。
「師父!快來看看這次提煉出來的解毒劑……好像有些成效!」
外面一個驚喜的聲音打破了沉寂。
百花丸解毒劑提煉似乎有了新的進展。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