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丹陽公主

  丹陽公主出現讓白宋稍有意外。

  然對方卻是個有別於女子的公主。

  這為公主的眼中閃爍著的不僅僅是高傲和貴氣,還有一種讓人捉摸不透的味道,就如她出現後仰頭淡淡說出的一句話那樣。

  一位公主,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直接說出了我喜歡你這樣的話,儘管都知道公主殿下口中的喜歡並非男女之情,只是聽著這樣的話總也覺得是怪怪的。

  還說要跟白宋同坐,這與世俗中的禮教也有些不妥的地方。

  眾人都在細想,但也是等了好久,盼著能進去都不去多說,看著白宋在前,一行人低頭跟著。

  等白宋到了公主身後,微微躬身,不再往前。

  「白公子,你躲在後面作甚?過來啊。」

  丹陽公主輕輕揮手,指了指自己身側,示意要白宋跟她並行。

  白宋微微皺眉,感覺這公主有些怪怪的,低頭看了看馬周,眼神詢問他這到底什麼情況?

  馬周連連搖頭,小聲說:「使不得!」

  「白公子,本宮是妖怪?這怕與本宮同行嗎?」

  前方公主的聲音再次傳來,飄飄然中帶著幾分嬌滴滴的味道,讓人很難琢這公子的心思。

  白宋被這麼一說,也不去管馬周了,乾脆一仰頭,平視公主,挺直腰板走了過去。

  「草民本不該與公主並行,但因公主有命,草民不敢不從。」

  「咯咯咯……」丹陽公主掩嘴輕笑,「不愧是能寫出水調歌頭的文人,一看就不是凡夫俗子,正乃本宮喜歡的人兒。」

  說話間,衣袖一抖,亮出一隻潔白如玉的手來,一下搭在了白宋的手腕上。

  後面的文人看著差點兒咬了舌頭,心說這還要不要顧忌些皇家顏面?這……這簡直成何體統?丹陽公主不是已經成婚了嗎?

  文人們十分驚訝,但水榭裡面宮女卻是見怪不怪。

  白宋捕捉到了這個細節,知道這位公主平日裡就是這麼個態度,當下也安心了許多。

  丹陽公主打量著白宋,看了看自己放在他手腕上的手,見到白宋淡定自若,沒有絲毫慌亂,嘴角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抬手一指水榭亭下的主位:「公子,帶本宮去那邊。」

  這水榭之中十分寬敞,布置的酒桌不少,按照是賓宴的鋪排,主位靠南,長桌更大,桌下撲著鵝絨毯子,周圍堆滿了各類菊花,一看就不像是男人的位子。

  再一看太子所在,正是這主位一側,靠著窗,臨著水,滿前一個小桌,上面各種吃過的東西雜物,顯得亂糟糟的。

  可這位子坐著的是李承乾。

  剩下周圍便是一些賓客的席位,和外面如出一轍,擺著相同的東西。

  白宋見狀疑惑起來,就這布置,顯然在此地是以丹陽公主為主,太子的位置都被放在的一邊。

  雖說丹陽公主是太子的長輩,但皇室之中是國之位高於家之位,不管是什麼地方,不管大了幾輩,在太子面前,其餘人等都是臣子。

  水榭中的位置有些不妥,卻也沒人說什麼,連那李承乾也是毫不在意,好像也是習以為常。

  白宋看著,讓這公主捏著自己的手背去了主位上。

  公主笑盈盈地坐下,招呼隨之進來幾個文人在客位上坐下。

  眾人落座,白宋卻在公主身側站著。

  公主看著白宋:「白公子,何故不坐呢?」

  白宋皺眉,眾人也跟著皺眉。

  丹陽公主一拉,硬拽著將白宋按在了自己身側。

  「本宮身側,不會如坐針氈吧?」

  「怎麼會?公主在側,如沐春風,享受還來不及呢。」

  「如此就好。」

  丹陽公主安頓了眾人,便先舉了一杯:「今日本宮難得出遊,是太久沒有染上些京城才子的文氣,故而召集大家來湘家莊共飲幾杯。來,大家不要拘謹,本宮先敬各位一杯。」

  眾人紛紛感謝,舉杯飲下。

  白宋也跟著喝了,目光卻撇著一邊的太子。

  這位太子似乎完全抽身事外,對這裡的一切都漠不關心,只有一個宮女在旁邊拆蟹伺候,連看都沒看這裡的文人一眼。

  白宋看了看,暗說就這服模樣,估計年紀在十三左右,心智還不成熟吧?

  關於李承乾事跡,白宋還是有些印象。

  其中有一條,史書說李承乾是個瘸子,腿上有病。

  今日看了,李承乾腿腳好好的,沒有半點兒問題。

  看來史書所記載也並不完全正確。

  「白公子,你看什麼呢?」

  「那邊的太子……」

  「公子休要管他,小孩子而已,今日不過是本宮想見你。」

  白宋微微皺眉,心說原來是公主假借太子之名來見我,就是因為自己寫了一首《水調歌頭》?

  如此一來,到跟白宋原先設想截然不同。

  但也是一件好事,公主想見,總比太子想見的好。

  公主想見,那是重於詩詞,不過是喜好與文人來往,屬於私交。

  太子要見,往後是要為東宮效力,屬於是站隊,性質完全不同。

  這公主是怪了些,但今日能抽身離開,那倒是一件好事。

  席間幾杯下肚,眾人都等著公主指示,今日文人相聚,總該有幾個題目才對。

  但這公主就是讓著眾人喝酒,盡顧著跟白宋說些悄悄話,把其他人晾在一邊,惹得人羨慕嫉妒。

  公主所說不過是些細碎的家常,說自己如何聽到的水調歌頭,初聽時有著如何如何的感慨,不像是跟白宋頭一次見,更像是一位深交許久的朋友。

  如此過了幾分鐘,門口有一宮女來說:「公主殿下,請的歌女已在外面等候。」

  「請進來吧。」

  「是。」

  宮女轉身,很快帶著一位歌女進來。

  白宋看了,竟然是明月。

  明月一直低頭,十分緊張,倒是沒看見白宋。

  公主道:「各位,先在此聽兩首小曲,本宮有事,稍後再來。」

  眾人紛紛起身:「恭送公主殿下。」

  說完,也不停留,如此就走了。

  明月則按部就班放下琴來,調音試音,然後唱起了自己熟悉的曲子,卻是完全沒注意到給她使眼色的白宋。

  而此時,丹陽公主已到水榭外的穿廊口,在一層花廊之後又是另一間小亭,格局更小,裡面坐著一位老者,而那老者對面正是不見許久的陸遙。

  「參見公主殿下。」陸遙下跪,躬身叩拜,唯恐失了禮數。

  丹陽公主目光一變,瞬間冷淡下來,對那老者一問:「此人如何?」

  「此人才學驚人,文思敏捷,乃是位不可多得的奇才。」

  「比那白宋如何?」丹陽公主問道。

  不等老者說話,陸遙一抬頭,自信笑道:「白宋之才比我相差萬里!」

  「相差萬里?為何那水調歌頭不是你所作?」

  老者上前,呈上一張紙:「公主殿下,這是此人所作的水調歌頭。」

  丹陽公主細細看了,微微點頭:「比不上明月幾時有,但也算是一首佳作,更兼有股子憂國憂民的氣質在里,確實有些能耐。」

  「一首詞而已,不過是那白宋得了靈感,成就佳作。我陸遙可對天發誓,以我之才,決勝白宋百倍!他白宋有一首螃蟹詩,我陸遙也能出一首螃蟹詩,請公主點評!」

  「哦?你說來聽聽。」

  「水廊花亭對舉觴,長安涎口盼重陽。

  眼前道路無經緯,皮裡春秋空黑黃。」

  「好!」老者聽完一聲讚嘆,笑道,「公主可聽過白宋的生平快意無經緯,何懼東海換薑湯?此作爭鋒相對,寸步不讓。白宋贊螃蟹,此子罵螃蟹!妙極了!」

  「有點兒意思……那本宮就給你個機會與白宋斗一斗,只要你能讓白宋當眾出醜,本宮送你去工部擔任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