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也見了,親也親了,你也該下車了。」
「下車?為何下車?」
「不成你還想賴在我的車上不走?」
「當然,匆匆一面,親了一口便要打發我走?想得美呢!」
白宋賴在車上,揉著舒望大腿,一副厚臉皮的模樣。
舒望看他如此,忍著笑意,無奈搖頭:「說讓你下去就下去,今日只是順道過來看看,沒想到真能撞上你。反正我已知曉你在長安,等我得空,自然會來找你的,你還怕我跑了不成?」
「找我?當初在軍營分別時,不也說了來幽州找我,結果連個人影子都見不到,自己的馬兒都不要了,我哪能信你!」
舒望微微皺眉:「現在爺爺對你的態度依舊不是很好,要是得知我私下見你,只怕會把我盯得更緊,你要是不怕日後見我更難,那你就賴著不走,要是希望以後能常相見,那就乖乖聽話。」
說著,姑娘家笑盈盈地摸著白宋的臉,像哄孩子似的。
白宋也是一皺眉,心裡很是不爽。
不爽歸不爽,但這卻是現實。
白宋現在剛被宣布永不為官,朝堂上的大員哪個會喜歡自己?李靖此刻怕是更加反感舒望跟自己見面。
為了以後,白宋還是忍著,不情願地點點頭:「那你得說清楚,何時何地,可不能跟以前一樣隨便糊弄我。」
「九月初一,安化門外湘家莊,爺爺受邀賞菊,我也會同往,到時候你在安化門外向南兩里的地方等我。」
「九月初一,豈不是又要我等大半月!」
「瞧你這模樣,見都見了,還急什麼?」
「能不及?半年不見,一見面就匆匆一眼?換作是你,你能依了?」
白宋一雙眼睛瞪得斗大,額頭汗水都下來了。
舒望沒好氣地點了一下白宋額頭:「好啦,不管你依還是不依,暫且就如此,到時候……我給你補償便是。」
「補償?什麼補償!這是大事兒,一般的補償可行不通。先說說,看看我有沒有興趣?」
李舒望左右看看,突然變得謹慎起來,然後對白宋勾勾手指,緩緩轉過身去,鬆了松自己領口,撩起了自己腦後散落的髮絲。
「你看……」
「看什麼?」
白宋疑惑地把臉扎到了舒望的長髮中,嗅盡發香。
「哎呀,叫你看,你就認真看嘛。」
白宋稍稍疑惑,有很快看到舒望髮根連接脖子的地上有一個不起眼的小紅點。
「看到了嗎?」
「是那個紅點嗎?」
「嗯。」
「怎麼了?」
「九月初一,你要見到了我,我就讓你把它擦掉。這就是我給你的補償。」
「擦掉?什麼意思啊?這算哪門子的補償?這……這不是痣嗎?還能擦掉?」
白宋一頭霧水,伸手去擦了擦,根本就擦不掉。
李舒望一回頭,打了白宋一巴掌:「笨蛋,誰讓你用手擦了?那可是用手擦不掉的。」
「用手擦不掉,那用什麼能擦掉?」
李舒望臉一紅,湊到白宋耳邊,小聲說:「你聽不聽過守宮砂?」
「守宮砂!」
白宋眼睛一瞪,這詞有些耳熟,前世在各種古裝電視劇里常聽過。
傳說是用來檢驗女子是否守貞的方法。
女子一旦點了守宮砂,在為人婦之前永遠不會脫落,只有和男人有過房事,才會……
九月初一……
白宋後知後覺,不可思議地盯著舒望。
舒望此刻面帶羞澀,哪有初見面的瀟灑?更像個女兒家了。
「這補償你是要呢還是不要?」
「要要要!當然要!哈哈哈……」
「你若不聽話,此事就作罷。」
「聽話,聽話!夫人有命,哪有不聽的道理?」
「那你還不下車?」
「下車,下車,馬上下車!九月初一,咱們安化門見,別忘了!」
白宋下了車,望著舒望的馬車漸漸遠去。
不一會兒,馬車已經沒有了蹤影,而白宋卻還是跟吃了興奮劑一樣,久久不能平靜。
九月初一!
九月初一!
白宋現在恨不得直接按個快進,直接進入正戲。
可好事多磨,心中縱有萬般期待,日子還是要一天一天過。
今天,自家是回不去了。
明天開始就是正式開學。
開學之後,所有學生留宿學院,十日有一日假期,可外出自有活動。一連學到臘月,學院放假讓學生回去過春節。
學院生活跟現代的高中生活差不多。
白宋在京城放任了一段時間之後,真正的學習生活將從明日開啟。
既然都是要在學院留宿的,白宋索性今日就去學院住下。
白宋先去了錢莊,讓一個夥計給白蜂帶信,讓她今日就出來隨自己去住學院。
白蜂是白宋的書童,永興學院這類高端學府,學生都不是一般人,各自都有書童伴讀,所以白宋帶著個書童並不稀奇。
今天錢莊倒是有些客人,但並不是很多。
以昨日燈會表演的效果來看,錢莊不算出類拔萃,加上中途被刑部抓了,導致整體跟大家的計劃出入很大。
反倒是隔壁的陳氏書社人滿為患,所有人都知道白宋的水調歌頭的出自陳氏書社的表演中,今日也成了全城百姓的旅遊觀光勝地,店門口排起了長龍。
白宋在錢莊後院等著,靠著竹編躺椅,一搖一擺,嘎吱嘎吱,頗為愜意。
後院門開了,先進來一輛推車。
桑桑、白蜂,一前一後,滿頭大汗,進入錢莊的後院,白蜂就跑到白宋面前,問道:「你到底惹了什麼事兒?」
白宋看著板車上堆著的帖子,估計得有上百斤,估計比皇上一周批閱的奏摺還多。
「這……這是什麼?」
桑桑蹲在地上喘氣:「哎喲,都是京城各家送來的拜帖,說是要請白大哥去府上做客的。現在怎麼辦?到底怎麼跟人家的回信?」
「全是拜帖?!」白宋擦了擦汗,隨手拿了一本打開。
桑桑解釋:「有什麼什麼王府的,有什麼什麼花樓的,有什麼什麼庭院的,還有各種官員家小姐的……」
白宋看了看,丟到一邊,擺擺手:「都燒了,哪裡管得過來?」
「燒了?」桑桑驚道,「這裡面可不少不能得罪的大人物。」
「反正我是不會搭理的,明天就要去學院讀書,以後回家的時候就少了。」
聽到這,桑桑才意識到往後就不能每天見到白大哥,眼中閃過一絲不舍:「那我回去給白大哥準備衣裳。」
「不必了,看你累得,好好休息一下。我過會兒就帶著白蜂去學院,今天的家裡回不去了。」
白宋在錢莊後院休息了一個下午,吃過晚飯後,跟桑桑、晴兒等道別,帶著白蜂離開。
去學院的路上,穿作小書童的白蜂,突然問了一句:「都不能當官了,還去學院學什麼?」
白宋返問:「你相信那首水調歌頭是我寫的嗎?」
「不是你還能是誰?」
「既然你都相信了,所以我更要去學。」
白蜂有些疑惑,十四五歲的小姑娘並不能理解白宋的心思,她不愛去想這些,於是收起心思,扎了扎將要鬆動的髮帶,提了提白宋發明的小書包。
黃昏過後,永興書院一派蕭條,看不到考試前人滿為患的樣子。
門口只有一個人在清掃門庭落葉。
白宋認得對方,這不就是那個主考官嗎的?
「先生,你好。」白宋上前招呼。
「誒?你不是那個畫素描的白……?」
「白宋!」
「對對對,白宋,白宋!白宋!」對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你還是那個水調歌頭的白宋!」
「正是!」
「哎呀!哎呀……考場上真是沒看出來啊,原來寫打油詩的小子,作詞能到驚世駭俗的地步,那首水調歌頭,真的是……真的是……」
考官有些激動,想要說讚美幾句,實在是想不出什麼合適的詞語。
「先生,明天考學嘛,我提前一天想住進學院來,不知方便不方便?」
「方便,當然方便。你可不要我先生,我可承受不起,要是被長安的才子知道,非唾沫星子淹死我不可,你跟我來,我可要好好跟你請教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