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兒,你也聽到了!他說是可憐我們林家!」
林庭正目睹了這一幕鬧劇,他是被親友慫恿著才動了歪心思。
先前被女兒悄悄數落,心中不安。
但聽到白宋先前的話,作為一家之主豈能不怒?
有此一事,此刻坐在這主位的不安之心反倒消散了很多。
他也覺得,白宋用一萬兩銀子買了這麼好的房子,自己林家卻得了幾百兩好處費,實在是不公平,誰見了不眼紅?
林香兒很為難,相公的話實在是扎人心,可自家的叔伯能好到哪兒去?
好不容易有個好日子能過,香兒只是想請家人來見證,沒想到會鬧出這樣的鬧劇。
「爹,你們別再鬧了,女兒的臉都被你們給丟盡了。」
「放肆!怎麼跟父母說話的?你這個不孝女!」
林庭正怒不可遏,就要朝著林香兒走去,白宋上前一步攔在他身前,表情陰冷,就是林庭正也有些心虛。
他知道這個女婿可不好惹,從往日種種事情來看,他可不會在乎對方是不是岳父,惹急了定是要動手的。
況且林庭正還記著他剛回邙縣時帶兵的模樣。
林家的宗親不知道,他林庭正可是心裡清楚。
之前沒有去跟白宋計較,主要還是因為這一層關係。
今日被族親慫恿,林庭正也是腦子發熱才站出來,實在是這房子太好,涉及的金錢利益太多。
林庭正實在是心裡不平衡。
而他全然忘了,現在的林家之所以能擺脫困局,全是白宋無條件地給予好處。
此刻白宋也是後悔,養了這麼一群白眼狼,根本沒有半分感恩之心。
局面陷入了僵局,林家人賴在這裡不肯走,有人還喊著去報官,要讓縣丞來評評理。
……
最近白宋忙著家裡事,殊不知薊縣還有一件大事在醞釀。
白宋暗箱操作,炒高紙張原料價格。
白宋這邊是賺得盆滿缽滿,卻有很大一批商戶虧得底褲都要沒了。的
虧欠的遠不止陳家。
大小商戶多多少少都有囤貨。
反倒是一些百姓跟風去城外收集原料,賺了一筆。
整件事進行總結,就是白宋帶著一批跟風的百姓薅了一輪商戶的羊毛。
商人們不幹了,無數原料囤積倉庫賣不出去,才反應過來是有人在故意操縱。
也都知道是林家一直在演戲,每天用一批書稿來回倒,製造出書籍大賣的假象,所以才引誘大家爭相收集。
商戶對林家是恨之入骨,卻又找不出任何理由來報復。
這樣的事情,在現有的歷史中絕無僅有,根本都沒有明確的律法來整治幕後操縱之人。
商人們不服,天天去官府鬧,太守府鬧得門都不敢開。
有人告密,說是林家的人來了薊縣,去了明春園。
商人聯盟立刻鬧去太守府,刺史大人心系聖蓮教之事,哪有心思管這些?
隨意找縣臣處置,順應民意給一些人教訓教訓就夠了。
而後縣臣帶領官差到明春園待命。
正巧有林家人出來說要報官,官差順勢就進了白府。
白府鬧劇尚未停息,眾人不解為何官差來得如此之快。
但眼下關鍵並非糾結官差來的快慢。
在廳外緩過勁兒來的林有為見了官差哪管自身傷痛,像個受氣的小媳婦兒迎上去,跪在地上聲淚俱下。
「各位官爺,您可要給咱們林家做主啊!」
「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姓白的私占林家財產,還動手打人,您瞧瞧,這頭上頭被開了瓢了。」
「私占財產?」
「就是這明春園!我林有為一手策劃,讓林家收購原料,隨著原料漲價之時,將所有原料賣出,讓林家大賺了一筆。這姓白的不過就是從中跑了跑腿,帶為購置了這座明春園,結果他卻私自在地契上寫了自己的名字,掛上了白府的門牌。現在居然還要把林家的財產私吞了!」
白宋還在廳中,聽到外面響動,氣得直咬牙,正準備衝出來再給林有為一點兒顏色看看。
人沒出去,就聽為首的官差嚴肅地問著林有為:「聽你這麼一說,最近紙張原料事件全是你一手策劃的了?」
「當然!跟那姓白的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全部是都是我父子的功勞!我們為了林家可算是鞠躬盡瘁……」
林有為話沒說完,官差突然拿出手銬直接套在了林有為的手上。
這一下,直接把林有為給整懵了。
「官爺,您這是……」
「有人告你設局坑騙薊縣商戶,跟我們走一趟吧!」
「啊?什麼?」
林有為還在發愣,後面一人直接將他按下,一腳的揣在他屁股上。
「趕緊的,別屁話。」
這時候,林有為的父親跑了出來,正是那個被白宋打得頭破血流之人。
「你們……你們對我兒做什麼?」
官差一笑:「呵,還有個送上門的,你就是他的父親吧?剛才你兒子親口說的,你們父子操縱最近紙張原料價格,害得無數商戶血本無歸,也一併給我銬了。」
「餵……我我我我……我沒有,我根本不知道……」
「這些話留著去牢裡面說吧,趕緊走!」
事情發生很快,在場眾人沒有作出反應,林有為父子已經被帶走了。
白宋也懵了,也不知道怎麼的,倒是氣消了一些。
自己什麼都沒做,兩個傢伙就這麼被逮捕了?
兩個人被押走,剩下的林家人嚇得夠嗆。
白宋知道自己什麼都沒做。
但林家人可不這麼認為。
他們只當是白宋和當地官府勾結,不問緣由就把人給關了!
這是何等的能量?
林家人驚魂未定地交換著眼神,認定此事不是偶然,定然是這家贅婿在給大家警告。
這叫敲山震虎!
「沒想到……許久不見,這贅婿竟然在薊縣呼風喚雨,連一個眼神都不需要交流,直接就把人給帶走了。」
「難怪這麼橫,怕是不好惹咯。」
有了先前的一幕,林家親友都選擇了閉嘴,看著林庭正,等著他說話。
林庭正現在也是騎虎難下,剛才就是被那兩父子慫恿,煽風點火惹得心裡不平衡。
現在好了,才記起女婿不好惹,現在只能看女兒的面子,希望對方能給自己一個台階下。
廳中沉默,林庭正心裡直打鼓,使勁兒給想香兒使眼神。
香兒哭得梨花帶雨,這會兒正擦著眼淚,方才一番鬧騰,搞得她在相公面前抬不起頭來。
但看父親如此難堪,也只能厚著臉皮走到相公面前,小聲說:「相公,求你看在香兒的面子上,給父親……一個台階吧……」
白宋沉默,今日之火總有那麼幾分轉移到了香兒身上。
對香兒,白宋頭一次有了怨氣,但想著自己沒法像她一樣一心一意對自己,再多怨氣也抵不了心中愧疚。
所以白宋依舊保持著溫柔,輕輕地摸了摸她的臉,擦擦眼角的淚痕,然後走到林庭正面前。
「賢……賢婿……」林庭正有意示好,小聲說著。
白宋冷著臉,突然打斷:「岳父大人,請問一聲,這明春園到底是誰家的!」
這聲音低沉有力,沒有一點緩和的餘地,讓在場所有人的心裡都是咯噔一下。
林庭正表情一變,這問題可不是要給他台階的意思。
「咱……咱們可是一家人,一家人哪說兩家話嘛……」
白宋冷笑一聲:「岳父大人,話不是這麼說的。親兄弟還明算帳呢,這麼大的宅子總要問清楚才行,到底是誰的,總要有個說法!我怕以後住錯的地方,半夜被人攆出去。」
這麼多人看著,林庭正汗如雨下,臉色青紅交接,偏頭在此向女兒求助。
香兒追上來:「相公……」
話音出口,白宋回瞪一眼,呵斥一聲:「閉嘴!」
這一下,嚇得香兒臉色煞白,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卻是不敢出聲,捂著小嘴顫顫巍巍停在一邊。
「白宋,非要讓人下不來台嗎?」
「岳父大人,方才您發問是和曾想過讓我下台的時候?」
今日,白宋是動了真火。
正在雙方僵持之際,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陣輕輕的掌聲。
「真是好看的大戲吶……」
尋著聲音看去,發現竟然是林尋之妻秦氏,不知何時起到了廳外,此刻正帶著一身水汽,穿著一身單衣走入廳中,像是剛剛洗了一身。
「林家人為了搶奪別人家產簡直是臉都不要了,身為林家兒媳,今兒個真是漲了見識。姐夫好心好意幫咱們林家擺脫困境,聽說賣的三國書冊是分文不賺,盡數進了林家的帳上。你們這些老東西一個個的不思感恩,還惦記著人家的房子,到了現在還想體面地下台來?隔著老遠,兒媳都免不得臉上臊得慌。哎,這明春園是好啊,可兒媳現在可那臉面在這裡呆了,現在就給各位叔伯告一聲,兒媳回娘家去了。」
沒想到這秦氏走出來說了這麼一通,絲毫不給在場眾人臉面。
平日裡若如此,長輩們早跳出來甩秦氏耳光,但此刻大多沉默不語,沒人吭聲。
林尋後面跑了進來,低著頭慌慌張張到了父親身邊,小聲說:「爹,您還愣著幹什麼?趕緊跟我姐夫陪個不是。姐夫不好惹的!」